墓碑的中間，顯然刻著一行大字：“亡妻朱慕華之墓”。
左邊刻著“夫完顏東銳立”，然后是立碑時間。
右邊，則是蒼勁有力的八個大字：“英雄忠魂，永垂不朽”！
而在墓碑左下角的地面上，有一塊小型石臺，擦去積雪之后，赫然看到石臺上面以小型字體，鐫刻了這位名叫“朱慕華”的女軍官，生前的事跡和榮耀。
“又來這里探望嫂子？”趙飛來到了完顏東銳身后，輕聲問道。
“既然回到了奉天，不來看一下她，還能做什么呢？”完顏東銳一邊回答，一邊用戴著皮手套的手，擦去墓碑上的積雪。
兩人在墓碑之前，一站一坐，并肩而處。
他們一起將墓碑打掃干凈，奉上鮮花，然后祭奠上進(jìn)行過保溫處理的燒酒。
在一起朝墓碑默哀了片刻之后，趙飛視線稍稍一移，問道：“老哥，你這一次從前線回到奉天，到底是要做什么??？”
如果上官燕紅此時在這里，必然會驚訝地發(fā)現(xiàn)，趙飛與這位名叫完顏東銳的將領(lǐng)之間的關(guān)系，比起她所知的要更為親密，竟然直接稱呼對方“老哥”了。
“你小子不是早就打探到了嗎？我是在戰(zhàn)斗中受了傷，才不得不暫時離開戰(zhàn)場，回到奉天來治療啊?！蓖觐伒恍Φ馈?p> “是嗎？”趙飛露出狐疑的表情，“我能感知到，老哥你身上確實(shí)有傷，但這種程度的傷勢，還不至于讓你從緊張的長城前線撤下來。所以，老哥此番返回奉天，應(yīng)該是另有目的吧。”
“你這臭小子?！蓖觐仏|銳看向趙飛，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幸好你不是敵人，不然我的麻煩可就大了，說不定還會跟慕華一樣，躺在這片陵園里?！?p> “老哥你過獎了。以你在北境鋼鐵長城打出來的赫赫兇名，有本事能讓你躺進(jìn)這片陵園的人，恐怕還沒出生吧。”趙飛打趣道。
“曾經(jīng)，我也是這么想的，直到……慕華躺在這里之后?！蓖觐仏|銳的話語中，不禁有些悲戚。
“當(dāng)年嫂子的事，并不是你的責(zé)任。”趙飛安慰道。
“你是在擔(dān)心我沒能走出來嗎？其實(shí)，這些年來，我已經(jīng)想通了，不然，上面也不會那么放心，讓我重新返回前線?！蓖觐仏|銳道。
雖然完顏東銳說得很坦蕩，但從他那悲戚之中帶著自責(zé)的語氣，趙飛就可以感受到，他并非自己說的那么灑脫，至少還對當(dāng)年之事耿耿于懷。
“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的?！蓖觐仏|銳突然轉(zhuǎn)過頭，盯著趙飛的雙眼道。
“感謝我？感謝什么？”趙飛有些不解。
“尼古拉斯·尼科諾夫，那個給我們鋼鐵長城帶來無數(shù)麻煩的沙俄將軍，也就是這王八蛋間接害了慕華。當(dāng)年他剛剛返回圣彼得堡，就在機(jī)場被人暗殺了。小趙，是你干的吧？”完顏東銳認(rèn)真地詢問道。
“我哪有那個本事？”趙飛裝作無辜地攤了攤手。
那場暗殺行動，確實(shí)出自于趙飛的手筆，但他并沒有得到上級的批準(zhǔn)，是自作主張的行動；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無論如何，趙飛都絕對不會承認(rèn)，哪怕提出問題的人，跟趙飛的關(guān)系再鐵也一樣。
盯著趙飛的眼睛看了許久，完顏東銳最終輕嘆了一口氣。
“罷了。不管是誰做的，殺了那個老毛子，也算是報了慕華的仇，我都會感謝那個出手之人的。”完顏東銳淡淡說道。
聽他的語氣，似乎相信了趙飛的否認(rèn)話辭；但實(shí)際上他是不是真的相信，那就另作別論了。
又是一陣寒風(fēng)呼嘯而過，吹得兩人的衣服獵獵作響，在冰雪覆蓋的烈士陵園里，兩人一動不動，猶若兩樽冰雕。
有時候默不作聲、心照不宣，勝過千言萬語。
寂靜片刻之后，完顏東銳又開口道：“小趙，你那位女朋友，我可以幫助照看幾天，但我有一個條件?！?p> “嗯？”趙飛眉頭一皺。
怎么就突然坐地起價提條件了？這跟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樣。
完顏東銳繼續(xù)道：“你猜的沒錯，我突然從鋼鐵長城的前線返回奉天，療傷只不過是一個借口。實(shí)際上，我是在追查一股神秘勢力。”
“神秘勢力？”趙飛側(cè)目。
“沒錯，這些人，偽裝成魔獸，混入到?jīng)_擊鋼鐵長城的魔獸潮之中，當(dāng)我們的戰(zhàn)士與魔獸潮正面碰撞時，這些家伙又以人類的身份混進(jìn)難民里面，以此大量潛入國內(nèi)。”完顏東銳解釋道。
“所以呢？”
“我的任務(wù)，其中一個就是追查這股神秘勢力，若有機(jī)會，就將他們?nèi)跨P除。而我得到消息，你最近似乎也在追查一個神秘組織。我很好奇，我追查的那股神秘勢力，跟你追查的神秘組織，是不是同一幫人？”
“哪會這么巧？”趙飛擺手。
“是嗎？不如咱們打個賭？”
“打什么賭？”
完顏東銳拿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他從筆錄本中撕出一張白紙，然后和筆一起遞給趙飛。
“嗯？”趙飛不解，但他還是伸手接過了紙和筆。
“這樣吧，我們各自把自己追查的勢力和組織寫出來，看是不是同一個。如果是的話，那么咱們的行動就該合并在一起。這，就是我提出的要求?！蓖觐仏|銳道。
“可，如果不一樣呢？”趙飛問。
“如果不一樣，那我就沒有任何條件要提出?！?p> “好。”
欣然接受后，趙飛立即拿起筆，在完顏東銳遞過來的白紙上面，寫下了自己筆墨。
與此同時，完顏東銳也拿出另一支筆，在筆記本上奮筆直書。
又過了一會，當(dāng)兩人互相朝對方展現(xiàn)出自己所寫的內(nèi)容后，兩人都忍不住會心一笑。
只見在趙飛的白紙上，只寫了一個字：月。
而完顏東銳的筆記本上，則寫得更為詳細(xì)一些：月神會。
********
沒過多久。
冰雪覆蓋的烈士陵園里，就只剩下完顏東銳一個人了。
他俯下身去，半跪在墓碑之前，輕撫著墓碑上的女軍官照片。
沒有旁人在側(cè)，這位鋼鐵一般的老兵，再也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情感。
“慕華，咱們不是商量好，比賽看誰先提將？輸?shù)囊环剑邪依镆荒甑南匆路??！?p> “看，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少將了，我贏了！”
“可是，你怎么不幫我洗衣服呢？”
“到頭來，衣服還是我自己洗?！?p> “慕華，我、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