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把釘子隊和護衛(wèi)連隊的所有人都安頓好之后,趙飛與明路來到一個密室里。
檢查過密室沒有竊聽設備,趙飛還不放心,他布下了一個小型隔音結界,才開始與明路商談。
“要把賈連長和鄧指導員也叫來嗎?”明路問。
“不需要?!壁w飛搖頭道。
“可是這樣做,不太好吧?!?p> 一路走來,隊伍有什么要事要商議,都是四個人一起的,如果把另外兩人拋開,明路心里總是覺得有些歉意。
“事關重大。我不是不相信他們兩人,而是擔心他們知道之后會亂了陣腳。還不如不讓他們參與?!?p> 見到趙飛態(tài)度如此堅決,明路也不再說些什么。雖然名義上明路才是這支隊伍的最高指揮官,可實際上,真正作決策的是趙飛。而且趙飛與賈連長、鄧指導員相處也才幾天,說到信任程度,自然比不上有過一次同生共死經(jīng)歷的明路。
“好了,不說多余的話。進入正題吧?!壁w飛伸了左手手掌,豎在明路面前,“我之所以懷疑這個17號哨所有古怪,主要是有這幾個疑點?!?p> “第一,”趙飛用右手掰下左手姆指,“你向那位邢干事展示出死者的相片時,我看到了他臉上出現(xiàn)了驚恐之色。一般人見到死尸會驚恐,是人之常情,但對于一位上過戰(zhàn)場的軍人來說,不應該會有這種表現(xiàn)?!?p> “第二,”趙飛掰下食指,“尸體有兩具。剛才你在向邢干事詢問女尸時,他只回答了女尸的情況,絲毫不提及她還有一位男性同伴。只有當你問及男尸時,他才像擠牙膏那樣一點點說出來。這種支支唔唔的態(tài)度甚為可疑?!?p> “第三,我們這支隊伍有這么多穿著軍裝的軍人,要進入這17號哨所,尚且要經(jīng)過如此嚴格的盤查和核實措施;而那兩位死者沒有查清身份,卻能允許進入哨所,不覺得自相矛盾嗎?”
“第四,這個哨所雖然人數(shù)比較少,但守備嚴密,當中就有五位法師鎮(zhèn)守,想要不驚動任何人自行離開是很困難的,那兩名死者只住了一夜就能不辭而別,做得到嗎?”
“第五,剛才分配臥室的時候,我特意到那兩位死者住過的房間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兩個房間都被徹底清理過,比其他房間都要干凈。這有點欲蓋彌章的意味?!?p> 掰完左手五個手指之后,趙飛又伸出右手:“第六,我從女死者的衣著和她有光腳走路的情況判斷,她應該是剛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洗漱和換衣服就遇害。在這個狀況下‘不辭而別’,也太不尋常了吧?!?p> “第七,邢干事得知我們在河邊發(fā)現(xiàn)兩具尸體時,似乎很急于將兩人之死歸疚于被陸行食人魚所害,那語氣簡直就是蓋棺定論?!?p> “第八,剛才咱們經(jīng)過那條鐵橋時,我嗅到了濃烈的消毒水氣味,應該是剛剛清洗過沒多久,而且鐵橋地板上有幾處凸出的鐵角,跟女尸腳底發(fā)現(xiàn)的刮痕非常相似。我懷疑,她曾赤腳跑過那條鐵橋走廊,流出了不少血?!?p> 當八個手指全部掰下,所有疑點也說完了,明路反復思索著這些疑點,片刻之后,問道:“小趙,你是懷疑這位邢干事和他的部下殺了那兩個人,然后棄尸在河邊,讓食人魚幫忙毀尸?”
“我不想懷疑,但種種疑點,讓我不得不懷疑。”
“可他們?yōu)槭裁催@么做呢?明明大家都是當兵的?!?p> “只怕我們看到的,不是這哨所原本的駐軍,而是一群鳩占鵲巢、冒名頂替的家伙?!?p> “什么意思?”
“明隊長,你還記得在關帝廟那里發(fā)現(xiàn)的尸骸嗎?”
“嗯。你剛才還不讓我在邢干事面前提及。”
“雖然那些尸骸已經(jīng)化成白骨,而且被拿走了狗牌,無法辨認身份,但我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情況。那些尸骸所穿的單兵外骨骼鎧甲,與一般部隊的單兵外骨骼型號不同,這是一個由華武集團剛剛開發(fā)不到一年的新型實驗型號,尚未投入大規(guī)模使用,只提供給淞滬周邊的駐軍進行測試。也就是說,在關帝廟發(fā)現(xiàn)的那些死者,他們很可能是來自淞滬的增援部隊。而這個17號哨所的駐軍,恰恰也正是來自于華東地區(qū)的外援部隊?!?p> “這能證明什么,巧合而已。”
“巧合也太多了些。我注意到這個哨所的部隊總共有32人,除了邢處長本人,一位排長,兩位軍醫(yī),一位炊事員之外,剩下的27人分成三個班,每個班9個人,分別由1名駐點法師和8位普通戰(zhàn)士組成;關帝廟發(fā)現(xiàn)的那些死者,正好是8名普通士兵加上1名疑似法師,人員結構很相似。而且我也注意到,這里其中一個班的駐點法師正好是女的,關帝廟發(fā)現(xiàn)的那具疑似法師的骸骨也是女的。你說這巧合嗎?”
“……”明路陷入深思。趙飛所說的很多細節(jié),他都沒有注意到。
“還有。關帝廟的那9位死者,尸身完整,裝備沒有被拿去,唯獨狗牌不見了。我之前也搞不懂是什么原因,但現(xiàn)在,我大概猜到是為什么?!?p> “冒充身份!”明路晃然。
“沒錯?!壁w飛點頭,“狗牌的作用是確認身份。但拿走別人的狗牌,也能夠冒充別人的身份。由于本地部隊很多都是互相認識的,想要單靠一塊狗牌來冒充是不可能的,可如果要冒充從外地來的陌生面孔,那就容易得多了?!?p> 趙飛此話,讓明路背后冒出一身冷汗,在17號哨所里接待他們的這群所謂“戰(zhàn)友”,可能是由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冒充的,這聽起來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些。
“可是關帝廟里發(fā)現(xiàn)的死者只有9個人,這個哨所里有32人,人數(shù)上對不上。”明路提出一個質疑。
“那是因為我們只發(fā)現(xiàn)9個人的尸體。事實上是否還有其他藏尸處,這就說不準了?!?p> “確實很古怪……小趙,我們該做些什么?”
“有三件事必須要做。”說到這里,趙飛再次伸出三個手指頭。
“第一件事,跟賈連長他們打個招呼,叫他們約束好自己的部隊,你也要約束好釘子隊其他人,讓大伙只在住宿區(qū)內活動,不要到處閑逛,不要隨便跟哨所的駐軍接觸,不吃哨所提供的食物,只吃我們自帶的干糧?!?p> “沒問題。”明路點頭。
“第二件事,這個哨所里肯定有地下垃圾場。找兩個靠得住的人,以扔垃圾為名,到垃圾場看看有沒有被拋棄的行李或背包之類?!?p> “好?!泵髀吩俅吸c頭。
“第三件事,必須由我親自來做?!?p> “什么事?”
“解剖尸體,尋找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