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當(dāng)水柔儀服侍南宮皓月躺下,待到他沉沉睡去后,方躡手躡腳地起了身,袖著南宮皓月的手令溜出了崇德殿。值守的宮人不敢攔阻,乖乖放她出去了。
“公主?!痹律鼥V里,水柔儀著一身黑衣來到了與長樂公主約定的地方,見長樂公主正焦急地東張西望,她連忙小跑上前。
“手令呢?”長樂公主急切問道,見水柔儀從袖管中拿出了那枚令牌,她喜上眉梢,“你快回去吧,我這就出宮與演郎匯合。”
“我不放心,我送你出城了,我再回去?!彼醿x見長樂公主拿了令牌就要離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那------好吧!”長樂公主知拗不過,只好帶著水柔儀上了公主府的馬車。
“皇城正門已下鑰,貿(mào)然開啟必定會驚動皇兄,我們走華西門?!遍L樂公主吩咐道。
華西門。
“長樂公主要出宮,你等速速讓開。”長樂公主的婢女對宮門守衛(wèi)喝道。
“是”值守侍衛(wèi)知這位公主身份貴重,且刁蠻任性,不敢上前盤查,乖乖地退到了一邊。
“見過公主,不知長樂公主怎地這么晚了還要出宮?”交班后的宇文成肅正準(zhǔn)備從華西門出宮回府,偶然間見了長樂公主的車駕,他心中一陣狐疑,便上前問了安。
“大膽!本公主何時出宮需要給你一個小小的宮門守衛(wèi)回稟嗎?快讓開!”長樂公主久聞宇文成肅心細如發(fā),行事最是嚴(yán)謹不過。
如果讓他發(fā)現(xiàn)水柔儀擅自出宮,必定會向皇兄稟告。
但眼看著與演郎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她也顧不得多慮,擺出了公主的派頭。
宇文成肅擋在路中央,越發(fā)狐疑地看著長樂公主的車駕。
他素來知道這位公主恃寵而驕,不論白天黑夜,想什么時候出宮便什么時候出宮。
以至于,已下鑰的宮門正門時常因長樂公主的胡攪蠻纏而在深夜開啟。昌皇雖知,也未追究。
因此,宮門守衛(wèi)見是公主府的車駕,一律放行,甚至都不加檢查。
這華西門一向是供凈軍出入,方便凈軍趁夜間將糞便等污物運出皇宮。
長樂公主一向以天潢貴胄自居,今晚怎會紆尊降貴?
且,他方才分明聽見公主語音顫抖,似在害怕些什么。
“公主,莫急?!甭牭接钗某擅C的聲音,水柔儀心中一驚。當(dāng)她看見公主為了出宮已然亂了章法,連忙低聲提醒。
是她!宇文成肅自幼習(xí)武,經(jīng)過專門的訓(xùn)練,耳力異于常人。
那車駕里的聲音雖微不可聞,但他仍能辨出,那是水柔儀的聲音。
她為何要出宮?難道是跟陛下嘔了氣,要逃出宮去?宇文成肅再三猶豫,退到了一邊。
長樂公主府的車駕快速地通過了華西門。
宇文成肅看著那車駕,隱隱覺得不安。
這幾個月來,他戍守宮門,宮闈秘事略有耳聞。
崇德殿里向來風(fēng)聲極緊,但陛下對水柔儀千依百順的事已在宮中暗中流傳。
既是如此,她為何要深夜逃出宮去?想到這里,宇文成肅越發(fā)覺得不安起來,立即往崇德殿的方向跑去。
城門口。
“演郎,出城的令牌拿到了!”長樂公主見了李演,歡歡喜喜地喚了一聲。
她從懷中取出令牌,正準(zhǔn)備交給情郎,卻發(fā)現(xiàn)李家的數(shù)十人紛紛圍聚了上來。
“謝公主大恩!”御史大夫李恒滿臉堆笑,上來就要從長樂公主手中取走令牌。
“演郎,這是怎么回事?”長樂公主收回令牌,一臉狐疑。
“公主,我與你的事父親大人已知,他欣然允了我與你之事。
但今晚若只有你我二人逃了出去,陛下必會惱羞成怒,誅了我李氏滿門。
故此,未曾與公主商量,李演便擅自將李氏滿門帶到了這里,懇請公主體恤李演的良苦用心?!崩钛菅壑橐晦D(zhuǎn),便說出了一席讓長樂公主無法拒絕的話語。
“既如此,便一起出城吧!”長樂公主笑吟吟地說道,“日前,我還擔(dān)憂李大人不允,今日長樂在此向您賠罪。”說罷,長樂公主屈膝行禮。
“公主請起,我們快快出城去吧!”李恒一把扶住長樂公主,焦慮地四下張望,見長樂公主與李歡仍在敘話,他連聲催促。
“公主!”坐在馬車上的水柔儀越發(fā)覺得此事不妥,掀起簾子喚了一聲?!肮?,您自幼養(yǎng)在宮中,從未吃過苦。
去了宮外,一切從簡,今日匆忙的很,也未替你準(zhǔn)備金銀等物,要不,明日------”
“嫂嫂,你就不必擔(dān)心了。你快快回去吧!”長樂公主笑著說道,不待水柔儀再說話,便示意宮人駕著馬車離開。
長樂公主府的宮人依命,揚起馬鞭,馬兒快速地向前奔去。
正當(dāng)長樂公主等人向城門侍衛(wèi)出示令牌時,城墻上空突然傳來一聲喝令:“李愛卿,你就算要去投奔新主,也該與朕這個舊主面辭一番才是,怎地這般著慌?”
“殺!”李恒見昌皇忽然出現(xiàn)在城墻上,立即下令誅殺城門守衛(wèi)。
一眾城門守衛(wèi)被李恒精心挑選的隨從砍殺殆盡。
“放箭!”南宮皓月眸中精光一閃,沉聲下令,“不要傷了長樂公主,其他人,殺無赦!”
隨著一聲令下,一支支箭羽紛紛向城墻下射去,李恒等人疲于應(yīng)對,死傷慘烈。
“皇兄,長樂知罪了!這一切都是長樂的錯,求您放過他們!”當(dāng)躲在一邊的長樂公主見李氏族人紛紛倒地身亡,心中自責(zé)不已,又見皇兄的手下連李氏的老弱婦孺都不肯放過,她跪在地上,頻頻磕頭認罪。
被截下來的水柔儀此時已被帶上了城墻,南宮皓月寒著臉,未曾看她一眼。
她自是識趣,怯怯地躲在一邊。
當(dāng)她看見城墻下打斗激烈,心下?lián)鷳n長樂公主的安危,忍不住拉著南宮皓月的手求道:“陛下,長樂公主還在下邊,求您讓他們停手!刀劍無眼,不要誤傷了公主?。 ?p> “來人,將她帶走!”南宮皓月巋然不動,厲聲喝道。
兩個黑袍男子依命上前,將水柔儀扭送到一邊。
“皇兄,長樂知罪了!皇兄,求您停手吧!”長樂公主不住地磕頭認罪。
突然,她從地上撿起一把刀,橫在自己的脖頸上,“皇兄,讓他們走!”
“長樂!”南宮皓月見狀,忙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停止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