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龍十二年七月初二,小龍卷登陸鯨門平嵐縣,南境舉國力相助,五部官員與各州縣吏共商御龍之策,海嘯軍與御龍軍砥礪救援,同心共進,挽救這一場災(zāi)害的損失。
龍卷所到之處,莊稼,房屋樹木皆被連根拔起。
“龍王來了,快跑啊,咚!跑啊,咚咚!”只見打更人敲著鑼,從石家村的村頭跑來,一炷香后,他在村頭的房子,在一眾村民眼中被吹到了天上,風把房上的瓦片吹的嗦嗦作響,村民們拖家?guī)Э谂艹黾议T。
村老說:“虎子,鶴子你們讓年輕力壯的去把地窖開開,老幼婦孺?zhèn)儯瑒e拿東西了,趕緊去地窖,龍王就要來抓人了”
“對,鶴子,我們聽村長的趕緊躲到地窖里。”
一村百十口人,各自回家拿著重要的東西就往地窖跑,青年人拉動地上的鐵索,把厚重的木板往旁一擺。
“鶴子你先下去搭把手拉人,我一會把木板合上。”虎子說道
“不行,我們在上面一塊兒拉,然后留個小縫最后下去。”
“費什么話,讓老幼先下,你在下面搭把手,我最后看看有沒有人落下,快去吧?!柄Q子還想說話,虎子把他一抱一推,村長們也到了地窖,兩個人,一個在上面抱一個在下面拉,風越來越大,老幼全都下去以后,剩下年青的合力把木板合起一半,也紛紛往地窖里跳,陳衛(wèi)虎最后準備下去。
看到遠處,村子里接生的穩(wěn)婆,抱著一盆東西走的緩慢。
“陳婆子你搞什么?!被⒆映槌鐾融s緊跑過去,眼瞅龍卷的龍體扭的越來越近,虎子一把拍掉陳婆子手上的盆,背著陳婆子就往窖口沖,下面的人接過老婆子,虎子準備跳下去的時候,便覺的身體有些發(fā)飄,他盡量伏蹲下來,看著合上一半的木板,晃的厲害,他抓著木板上鏈子想把木板合上。
鶴子在窖里急了,“虎子你快下來。”
眼看虎子拉著木板就要把洞合上,鶴子吼了出來:“我們抬起木板,我去把虎子拉下來。”
村漢子們明白鶴子意思,微微頂起木板,鶴子往上一躍抱住虎子的腿就把他往下拽,兩個人剛進窖,木板被其余壯漢立馬合上,用鐵鉤鉤住。
地窖里面不能點火,木板合上的那一瞬間,就沒了亮光,只聽到兩個重的喘息聲?!瓣愋l(wèi)虎,你他娘的咸蛋,真是太亂來了?!柄Q子一拳拍在旁邊的泥墻上。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兄弟?!蓖趸⒙牭铰曇舻姆较?,去搭鶴子的肩膀,拍了兩下。
鶴子寬厚的肩膀上,傳來一個聲音,“虎子拍錯啦,我是你王叔。”
“哈哈哈?!?p> “你們都少說兩句廢話,留點力氣一會兒,指不定窖口會被什么東西擋住,還要出力氣?!?p> 黑燈瞎火中,只能聽見眾人的呼吸聲,木板咯吱咯吱的響,風呲呲的命,樹倒房坍,傳來的嘭嘭聲。
村口的梧桐林被龍卷連根拔起幾株,被吹到村子里,落在田里,壓垮房梁,墜落溪溝,一個石家村被風刮的歪七扭八,化作一片廢墟。
平嵐縣大大小小百余村,龍卷過境,摧枯拉朽,殘破不堪,鯨門城外集結(jié)了不少難民,城內(nèi)的回春堂和慶余堂都在城外營帳安排了臨時分館,布施扶傷。
五部行欽差之命,從航舟、絲竹等城鎮(zhèn)調(diào)集糧草,藥品,戶部人馬在城外施粥、禮部侍郎召集難民中的先生老師,組建了臨時學堂撫慰學生童子。
御龍十二年七月初五,大龍卷逼近鯨門磐灘口,潮水涌漲其勢鋪天蓋地,漫呼而至,磐灘口一夕之間水漫群灘,狂風在岸海嘯軍的船無法靠近灘口,御龍軍將士,從麒元縣大營出發(fā)前往救援,沿著山路行軍,居高臨望,磐灘已是一片水渠,海灘平地,山林溝壑,被海水淹覆。
山嶺之下,皆為海水,嶺上不斷有泥石像下滾落。
“將軍,我們現(xiàn)在在地勢最高的位置,再向前進軍,下山的泥土松垮,山下已經(jīng)沒有可以前進的地方了。”
“將士們,注意安全,以伍長為單位,小隊下山搜救,鯨魚各縣撤退的早,老百姓應(yīng)該都在地勢較高的地方躲避,等到大水退去,海嘯軍的船就能開到灘口?!?p> 大龍卷在沿海肆虐三日,調(diào)轉(zhuǎn)風向,北上而去,鯨門的寶船制造廠,岌岌可危,幸而停靠在避風港的船艦鐵索連環(huán),僅是不同程度撞擊帶來的破損,并無大礙。
這一場風暴過后,周邊影響最小的絲竹城開始秋季的養(yǎng)蠶勞作,經(jīng)過秋雨洗禮后的桑葉、無花果葉、翠綠鮮嫩,是蠶最好的養(yǎng)料。
鯨門城外聚集災(zāi)民,拿到了派發(fā)的糧食種子,陸陸續(xù)續(xù)回到縣鄉(xiāng),一部分青壯年在省城、縣城找到了掙錢的營生,鯨門這座造船聞名天下的大城,回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模式。
絲竹城一位喜畫竹的畫家,聞龍卷退去,鯨門上下一心的消息,感慨到帝國于危難之際的應(yīng)變之力,面對百廢待興的城邦,這位畫家畫下青岡群竹圖贈與鯨門太守。
太守將畫懸于鯨門公堂之上,偶有一日,書山徑來到鯨門,聽聞此圖,便去觀摩,不經(jīng)感慨寫下畫詩,“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guān)情?!?p> 雙龍之災(zāi)后,七海女族奉皇命在鯨門會面,這些主修水利的女官們各司其職,數(shù)月時間疏通河道,興建堤壩,抗洪防汛,設(shè)置避難所。
鯨門海邊,兩個少年少女光著腳丫,踏著海沙行走在清水灣。
“車圖,你們這趟回來,會在這里待多久?”于家長女于淼提著青紗裙,小心翼翼的走著。
“等母親和嬸嬸們,設(shè)計好這片海域的水路,我們就要返回白江口了吧。”車圖,一邊踢著淺灣中的貝殼,一邊說道。
“母親和我說,那時教我們讀書的周先生已經(jīng)入朝為相了,再過兩年,我也要去考女試,幫上母親。”于淼抬起頭說道。
“哦好,我對水利建設(shè)不敢興趣,這次你看到海嘯軍了嗎,我在白江口經(jīng)常去看他們在海上操練,過兩年我想去帝國的軍隊。”車圖回過頭看著她說。
“哈哈哈,你這個倔脾氣是該去軍營,好好吃吃苦頭。”于淼聽了,忍不住笑起來,一時松了抓裙子的手。
車圖看到了,回身幫她挽起紗裙,擰了擰水,然后把青紗裙角微微抬起,遞給她。
“都濕了,車圖,你背我回去吧?!鼻嘁屡⒖粗矍岸紫聻樗崛沟纳倌昃従忛_口。
車圖頗為意外,看著眼前與一二年前不太一樣于淼說:“于淼,這兩年你長的美了?!?p> “嗯,你走了以后,母親也不讓我和以前一樣出去到處玩了?!?p> “但是你長得美了,就不要想太美了?!鄙倌晁砷_了提裙的手,捧起一瓢水,輕輕的撲了過去。
“你,你給我站住!車圖!”
數(shù)上清水灣的倒影,四個人影奔跑在海日下,踏起層層水花。
夕陽斜映,拉長的影子疊到一處,他背著睡熟的她,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