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我有你

　　御龍元年，秦陽宮內(nèi)

　　“天下亂了十年，分崩離析，始皇帝鑄傳國玉璽，欲傳承千秋萬世的帝業(yè)，豈能料想三世而亡?！?p>　　“你我三人一路邁來，十年打天下，十年守天下，宗祠在上，魂佑王師，將相在旁，志定天下。”南帝領(lǐng)著張子坊、陳叔寶、楊鵬舉三人行走在被燒殺擄掠，形同廢墟的秦陽宮內(nèi)，眼前宮闕廟宇都做了土。

　　“連年征戰(zhàn)，天下百姓，興也苦，亡也苦。仗打完了，亂世之景也看到了頭，選賢舉能，選拔治世能臣的時代來臨了”

　　“南境尚未安定，以軍師之策，分兵兩路，南境沿海易攻難守，陳將軍隨我去收復(fù)海京、航舟、絲竹、閩東、鯨門五城，楊將軍鎮(zhèn)守秦川與中原，將秦陽宮易名為中陽城，今后設(shè)立東西兩個衛(wèi)府，受中央直接管理?！?p>　　“陛下，將軍每征一處城，要迅速招募當(dāng)?shù)氐泥l(xiāng)兵游勇，在各地成立折沖府，折沖府隸屬東西兩衛(wèi)府，維護各州縣的治安，對暴動實施迅速的鎮(zhèn)壓，更能在戰(zhàn)時起到迅速調(diào)遣兵馬的作用?！睆堊臃唬涫忠粨]，緩緩說道。

　　“聽得子坊高見，吾之大幸，軍師之才經(jīng)天緯地，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世人所不能及也。”南帝聞言夸獎道，三人不覺間已經(jīng)繞著秦陽宮走了一圈，血肉筑造的宏偉皇宮，而今只見斷壁殘垣，

　　依稀可見，舊日秦陽宮中，金碧輝煌的太和殿，玲瓏剔透的觀星樓，長安街市的東西廊橋，風(fēng)和日麗的山水田園。

　　秦陽宮許多景物都是仿照南北境名勝古跡建造的，像，安瀾園、獅子林的湖石假山，航舟棲湖的三潭映月，還有很多景物是根據(jù)古代詩人的詩情畫意建造的，如蓬萊瑤臺，武陵春色。秦陽宮不僅有象征南北文化的建筑，還有外境的景觀設(shè)計，小城堡大鐘樓挨著一座西洋畫室。三人游園驚夢，有如縱覽南北風(fēng)景，飽覽著世界風(fēng)景名勝，三人深處其間，不顧眼前的殘破場面，感慨前朝一統(tǒng)江山的壯麗繁榮，置身在秦宮之宮，即便眼前萬千宮闕都做了土，也被它巧奪天工的宏偉氣派所吸引。

　　“陳叔，子坊，鵬舉，我們共處十年，生死相托，今日眼前此景，我悟出一個道理，帝皇宮闕不過風(fēng)云變幻，哪抵得過人心的滄海桑田，我們不知道今后去向何方，但我確定，有我有你?！?p>　　“陛下，今日子坊有一請求，收復(fù)沿海一帶后，臣想去云游四海，一覽南境的大好河山。”張子坊，一路閑庭信步的走，停下了腳步，對著南帝，恭身作揖道。

　　“子坊，你這是何為，先生，軍事鬼才治世能臣，一統(tǒng)南境指日可待，你要退隱，我老陳第一個不答應(yīng)?！标愂鍖毑唤獾?。

　　南帝在旁沒有開口，聽到張子坊這樣說，他并不意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鵬舉，他看著已近中年的他們，四人立在秦陽宮存放書籍的金匱殿前，天空傳來陣陣雷聲，片刻功夫便起了磅礴大雨，一君三臣朝內(nèi)走去，在金匱殿的匾額之下席地而坐，南帝坐在門檻上，有些懷念的說：“那時候前朝苛政，年年征稅，我與鵬舉、惠芳三人在江南西道口鄉(xiāng)做小吏，朝廷為了修建這座秦陽宮，縣令下令讓各鄉(xiāng)的嗇夫去征稅，惠芳是鄉(xiāng)內(nèi)三老有威望，我便請他同去，一路上西道口鄉(xiāng)我們挨家挨戶敲遍了門，看到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被年年征，月月征收，家中沒有半口余糧，惠芳說他聽聞周遭他鄉(xiāng)的餓殍當(dāng)?shù)?，民不聊生，我們一路走，一路談，惠芳說這昏暗的世道把人逼得已經(jīng)沒有活法，我們征不到錢糧也回不去了，路上遇到正在捉拿賊人的游徼鵬舉，那老翁打死了一個女盜賊，那盜賊因為家中女娃快要餓死，偷了鄰居家的兩顆雞蛋，驚起了雞鳴，被鄰家老翁發(fā)現(xiàn)，在雞籠用鐵鋤，活生生打死?！?p>　　“主公，那時候你們殊不知，鄉(xiāng)里關(guān)著的賊人多是吃不起飯的鄉(xiāng)人，年輕的男子都去做壯丁，參軍，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殘與婦孺，收成不好，不會耕種的都成了偷盜之輩，那時候我家里也沒有了余糧，西道縣令是個貪財之徒，把罪人關(guān)押，也不給飯吃，就等著家人交錢糧來贖人，交不起錢糧的犯人，都被活活餓死，那天我在押送老翁的途中遇到了主公和惠先生，改變一生。”

　　“惠芳，他在鄉(xiāng)里名望很高，自小就在家中照顧病母又勤學(xué)苦讀，是鄉(xiāng)內(nèi)推舉的孝廉，他留在鄉(xiāng)中擔(dān)任三老，教育孩童，解決糾紛，可惜啊，可惜了惠芳一身的正氣與才學(xué)，真的天妒英才任他離開了，現(xiàn)在他能在九泉下看到我們的成功，也能含笑的再說一次：‘諸公，敬事而信’”了吧。”

　　“軍師，你可知道，我們?nèi)ベt識書院找你，是因為惠芳好學(xué)不倦，在我們舉事之后，途經(jīng)航舟時，惠芳到萬淞?xí)壈菰L，讀到過先生的文章，那一天他拿著書卷來到營里給我們念，教我們背先生的文章，‘前朝以區(qū)區(qū)之地，致萬乘之勢，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為家，崤函為宮；一夫作難而七廟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柿x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惠芳抱著書念了好幾遍，朗朗上口?！?p>　　“他對我們亦師亦友，也是因為惠芳，我們從航舟，翻山越嶺，來到中原，來到賢識書院，才能找到先生?！蹦系蹜涯钇鹆嘶莘嫉囊羧菪γ?，酸楚的眼神里透出了些許微笑。

　　“惠芳先生是因何離世的？”陳叔寶不清楚這一段過去，便問道。

　　“惠芳的母親，被那縣令賊官捉拿，寫信給惠芳，他給我們留下書信就星夜回去見母親，三天三夜他趕回西道老家時，得知母親在牢中已被活活餓死，鄉(xiāng)人出賣了惠芳，引來官兵捉拿，我們領(lǐng)兵趕到大牢時，見到惠芳肌膚潰爛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殺了那群賊官，給惠芳報仇！”我們一路從縣衙殺到縣令的府邸，用他們一家四十二口的命，祭了惠芳的英靈。

　　“希望南境未來在陛下的治下，不再有這樣的悲劇發(fā)生?！睆堊臃徽f罷，便仰天長嘆。

　　“一將功成萬骨枯，南境當(dāng)是時也，有將相佐之，內(nèi)立法度，減征稅賦，振興耕織，修守戰(zhàn)之具，外連衡而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