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回去,沙守騎在馬上,飛快地往城里趕。
剛才李玲兒的話讓他一身冷汗,真是怕什么來什么,無常竟然真的使了一招調(diào)虎離山。
現(xiàn)在雖然巡風(fēng)捕頭白燁還陪著余學(xué)文,周圍也暗藏有捕快,但是,那可是金牌殺手無常,行事最不擇手段的那個,正面刺殺從來都不是他的風(fēng)格。
“駕”,沙守不禁又加快了速度。
但愿余兄弟不會出事吧。
這世界上,老天爺怎會事事如人愿?
沙守到住處附近,便聞到一股血腥味。
沙守趕緊下馬,拔出徐夫人。剛走到巷口,沙守便看到兩具尸體,是兩個捕快,這應(yīng)該是白燁暗中安排的;再往前不遠(yuǎn),還有一具黑衣人的尸體,看樣子似乎是前幾天與李玲兒一起逃走的兩人之一。
沙守繼續(xù)向前,還未到大門口,就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躥出來,那人身上血跡斑斑,見到沙守,愣了一下,卻沒有更多遲疑,手中長刀直接砍過來。沙守舉劍迎擊,刀劍相撞之后,那人卻沒有繼續(xù)出招,而是借勢向反方向飛躍而去,順手還往地上扔了一顆小圓珠。
莫非是火器?沙守正要躲開,只見一陣迷煙,原來是顆煙霧彈。正在沙守準(zhǔn)備繼續(xù)追上去的時候,大門內(nèi)傳出一聲:“是沙兄弟回來了嗎?”
只見白燁跌跌撞撞走了出來,看樣子是腿上受了不輕的傷。
“白兄,怎么回事?”沙守趕緊扶住白燁。
“先別管這些,趕緊回去看看余老弟?!卑谉钫f罷,便拉著沙守往屋里去。
屋門口躺著一具尸體,正是那天與李玲兒同行的最后一人,沒想到這兩個人都被無常帶來行刺。再往里一點,余學(xué)文半靠著桌子,躺在地上,手中還握著他的佩劍,胸口有個大洞,血液還在不斷往外流淌。
“沙兄弟你有沒有療傷藥,我剛點了他幾處大穴,但是止不住血?!卑谉钔现鴤?,坐在屋門口。
沙守趕緊掏出三靈妙還丹,先捏碎兩顆撒在了余學(xué)文的傷口,又拿出一顆往他嘴里塞。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余學(xué)文根本無法下咽,他一點力氣都沒,身上已經(jīng)漸漸發(fā)冷。
回天乏術(shù)!這時候的余學(xué)文,已經(jīng)逐漸失去生機(jī),傷勢太過致命,這種傷,除非是在受傷的那一瞬間,有高手封住他周身大穴,再輔以靈藥、灌注內(nèi)力,才可能吊住性命,否則根本是神仙難救。
沙守現(xiàn)在悲憤異常,心中又有一些愧疚,如果自己不出去,是不是就不會有如此悲???
穩(wěn)了穩(wěn)心神,沙守連忙又拿出兩顆丹藥,走到白燁身旁,遞給他道:“白兄,一顆外用,一顆內(nèi)服,盡快穩(wěn)住傷勢,我們要去討一個公道,余兄弟不能就這么死了。”
白燁接過丹藥,也不多做言語,拿出其中一顆便服了下去,把另一顆捏碎撒在腿上的傷口處,隨即閉目調(diào)息,沙守執(zhí)劍站在屋外,為他護(hù)法。
半刻鐘不到,白燁睜開眼睛,站起身來,說道:“這藥不錯,我的傷勢已經(jīng)被壓制住,沙老弟,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追無常,他受了重傷,跑不遠(yuǎn)?!?p> 沙守點頭,兩人迅速到門外,順著剛才那人流下的血跡追去。
“白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確定剛才那人就是無常?”沙守也不耽誤時間,邊走邊問。
白燁答道:“我猜應(yīng)該就是無常。你走之后一直無事,直到剛才,我和余老弟在屋中聽到外邊一聲尖嘯,是我安排在外邊的捕快傳來的信號。我倆連忙跑出去,看到巷口已經(jīng)有一個捕快躺在地上,另一個正與一名黑衣人交手。我倆急忙援手,與那黑衣人過了幾招,突然又出現(xiàn)了第二個黑衣人,原來還有一人隱藏在暗處?!?p> “經(jīng)過一番激斗,我們殺掉了其中一個黑衣人,但是我安排在那兒的兩個捕快也都死去。第二個黑衣人往巷子里邊跑,我們兩個在后邊追逐,他竟然直接逃到了我們的院子里。我和余兄弟很快將他逼到了屋里,左右夾擊,余兄弟一劍結(jié)果了他?!?p> “但誰也沒想到,真正的殺機(jī)這才出現(xiàn)。在我們被引出去的時候,竟然有第三個人趁機(jī)藏到了我們屋中,第二個黑衣人也是故意逃到我們的住處,以麻痹我們的警惕之心?!?p> “第三個黑衣人一刀刺在了余兄弟的胸口,當(dāng)然他也沒占到便宜,余兄弟也重傷了他,我也拼著受傷,給他身上留了點紀(jì)念。當(dāng)時他要跑,我因為擔(dān)心余兄弟,沒有追上去,剛把余兄弟胸口大穴點住,就聽到門外傳來你跟那人交手的聲音,于是我才出門查看。”
“這個人實在是陰險,犧牲兩個一流好手,換了余兄弟一條命,我猜測除了無常,不可能是別人。”
沙守面若冰霜,冷冷道:“那兩個死掉的,正是幾天前來刺殺我的人,沒想到他們這么猖狂,已經(jīng)不怕暴露無常和燕子同屬一個殺手組織之事了?!?p> 白燁面色一變:“竟是這樣?這個組織可真是大手筆?!?p> 兩人順著血跡追了一陣,走過了幾條街巷,但是血跡越來越難發(fā)現(xiàn),想必?zé)o常也是逐漸止住了血。
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白兄,你經(jīng)驗豐富,你猜他會去哪里?”沙守站在一個街口,向白燁問道。
“依我多年追捕的經(jīng)驗,這種時候,最好的是藏在人堆里,比如青樓、酒肆、賭場之類。但是無常身受重傷,倉促之間,一身的血腥味難以掩蓋,反而可能會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先處理傷勢?!卑谉罘治龅?。
“如此一來,我們要找他,就難了?!鄙呈貒@了口氣。
“是啊,人多之處雖好藏身,但這城里人群聚集的地方,兩只手就能數(shù)過來。可如果說僻靜的地方,可選的太多了?!卑谉畛了计蹋值溃骸拔覀?nèi)ス俑??!?p> 這時候,要在城里找出一個藏起來的人,只能借助官府的力量。白燁決定找本地郡守,說明情況,調(diào)郡里的捕快來搜捕無常。
二人不做停留,直接向衙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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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侯,白巡風(fēng)使,二位不要心急,先喝杯茶。我已經(jīng)派郡里捕快出去,只要那無常還在城里,不管他藏在哪個角落,都能給他找出來。二位稍安勿躁,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白巡風(fēng)使身上有傷,先在這里修養(yǎng)片刻?!闭f話的是常山郡的郡守,姓田。田郡守也很頭疼,自從前幾日得到消息,金牌殺手無??赡芨约和幰怀?,他就預(yù)想到麻煩事來了。果然,送來消息的靖平司白巡風(fēng)使很快到了城里,還帶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圣眷正隆的承恩侯,還有一個是江湖大派大衍劍派的傳人,都不是好惹的。而且還聽白巡風(fēng)使說,那個無常下一個要殺的就是跟他一起來的大衍劍派余學(xué)文。田郡守得知后,只想著這三人趕緊離開,誰知道他們竟然還住下了,不光是住在城里,還把衙門的捕快調(diào)了幾個過去,說是為了防備無常。這捕快被人隨意使喚,田郡守卻無可奈何,誰讓人家是巡風(fēng)使呢?還有個承恩侯在此,這面子必須給。
就這樣幾天下來無事,田郡守本以為燒了高香,沒啥事幾位就趕緊走,誰曾想今天還是出事了。那個大衍劍派的傳人,竟然真的被殺掉。你們不都是高手嗎?怎么還會被人殺死?死一個大衍劍派的人也就算了,反正承恩侯和巡風(fēng)使沒有大礙,但是賠上了兩個捕快,可真讓田郡守一陣心痛。這些話田郡守也不會說出來,只是先把沙守和白燁兩個人留下,該配合的還是要配合,人家兩個人看似沒有實權(quán),但實際上哪個都比自己強(qiáng)。
沙守其實并不愿意留下來,但人家郡守把手底下的捕快都派出去了,如果身邊再沒個人,萬一無常鋌而走險,跑到衙門里來把郡守干掉,那罪過就更大了。而且白燁的傷勢也的確不適合到處奔走,即便他受的只是皮肉傷,體質(zhì)也比常人要強(qiáng)許多,但也至少要靜養(yǎng)一天才行。于是沙守在縣衙心不在焉地與郡守搭著話。
倒是白燁,不愧是巡風(fēng)使,經(jīng)常到各地奔走,與各地官員打交道,深諳為官之道,他心里也著急,但臉上依舊笑吟吟地與田郡守聊著現(xiàn)今的政事。
沙守心道,這也許是自己不擅長之事,幸虧皇上沒讓自己去朝廷當(dāng)官,否則以自己的性子,哪里愿意天天在朝堂上跟人虛與委蛇?還是江湖中自在一些。沙守靜下心,聽白燁和田郡守二人聊了會兒,有些事聽在耳中,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畢竟是平日里聽不到的。沙守以往少與官府打交道,后來見過的官府中人都是朝中大員,跟今天這兩個職位不高不低的官員當(dāng)然不同。
不過相比起二人的交談,現(xiàn)在沙守還是更關(guān)心無常的下落。好在半個多時辰后,便有捕快匆匆忙忙趕回來。
“有消息了?”田郡守連忙問道。
“回稟大人,有了點線索,只是……”捕快好像有些難言之隱。
田郡守瞪他一眼:“只是什么?這里沒有外人,查到了什么,盡管直說?!?p> “大人,弟兄們根據(jù)兩位大人提供的線索,細(xì)細(xì)尋找,終于又找到了那血跡的去向。血跡就到衙門不遠(yuǎn)處,就沒了,弟兄們已經(jīng)將血跡消失附近能搜的地方都搜過了,只剩下……”捕快咽了口唾沫,才說道:“只剩下大人您的郡守府?!?p> “你說什么?”田郡守腦門有些冒冷汗。
“小的不敢欺瞞三位大人,只能先來請示。”捕快低頭道。
這下可完了,田郡守心中發(fā)涼。如果無常真的在自己府上,那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他偷偷藏了進(jìn)去,畢竟郡守府可以算是整座城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但他這么藏進(jìn)去,會不會威脅到自己家人的性命?自己的老婆和兩房小妾可都在府里,還有兩個兒子,才十多歲,如果碰上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可怎么辦?如果無常把自己的老婆或者兒子當(dāng)成人質(zhì),等會兒帶著捕快過去,豈不是投鼠忌器?邊上還有承恩侯和巡風(fēng)使,想徇私都不行。
還有一種可能,是那個無常本就在自己家中,要知道郡守府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郡守本人帶來的,有一些下人是原本就在府里當(dāng)差,只不過換個郡守就換個主人而已。但這解釋的清楚嗎?真要是無常藏在府里雜役中,自己怎么也都落下個治下不嚴(yán)的罪名,這罪名可大可小,但終究是個污點。田郡守想到這里,臉色都發(fā)白了,卻又不敢遲疑,趕緊下令:“還不快帶我們?nèi)?!搜,一定要把無常找出來。”
不管怎樣,先把無常找出來要緊,但田郡守還是在心中祈禱,千萬不要在郡守府搜到無常。他又向沙守和白燁訕笑道:“兩位大人,你們看這事,下官真是沒想到啊?!?p> 白燁知道田郡守在想什么,于是說道:“郡守大人不必?fù)?dān)心,無常身受重傷,不太可能對府上的人下手,他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找地方療傷。至于他到底是臨時起意去的郡守府,還是本來就藏在那里,我們一查便知。田大人也不用多慮,就算他是早就藏身郡守府,也不會有人多嚼舌頭,大人為官盡職盡責(zé),這點我們都看在眼里,有承恩侯在此,你怕什么?”
田郡守看到白燁給他使了個眼色,心想白巡風(fēng)使真是個好人,下次一定要為他表上一功,隨后他忙向沙守拱手道:“侯爺,你看……”
“放心,我自然是信得過田大人?!鄙呈孛靼籽矍暗目な匦闹凶骱蜗?,他也不會計較這種事,無常這樣的金牌殺手,要想藏到別人家里,誰能攔得???沙守知道現(xiàn)在第一要事還是去追捕:“田大人,我們還是趕緊到郡守府去?!?p> “好?!碧锟な厮闪丝跉猓ψ屇遣犊鞄?。
只要這兩人不計較,什么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