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姐姐,你家那只大老虎,什么時候會再過來?”公孫蘿跟在珍珠身邊,不停地問道。
昨天那只受傷的老虎跑來換藥,讓眾人虛驚一場,幸虧于狂事先得到過沙守的叮囑,阻止了護衛(wèi)們出手。公孫蘿雖然在家族生意里像個小大人,但畢竟年紀尚小,知道這老虎不傷人后,就忍不住想上去親近一下,把珍珠嚇得不輕,那可是老虎,你以為是小貓小狗?好不容易打消了公孫蘿摸老虎屁股的念頭,誰知道這小姑奶奶竟然念叨上了,今天一大早就追著珍珠打聽那只老虎。
“珍珠姐姐,那只大老虎那么聽你話,下次就讓我騎一下嘛!沒事的,我家還養(yǎng)了兩只虎頭金雕,我經(jīng)常帶著它們玩。再說了,這不還有于大哥在,不怕。”公孫蘿巴不得能把老虎也養(yǎng)進自家院子,也不考慮他爹是否愿意。
“大小姐,那怎么能一樣?你家的金雕是自家喂養(yǎng)的,我這的老虎平時可不會過來,要是有你說的那么好辦,我早就讓它來給我看家護院了?!闭渲楹軣o奈,如果不是看在公孫家冰參的份上,她才不想多跟這小丫頭解釋。不過這丫頭家里真是有錢,在這待了幾天,帳篷搭了好幾個,各種用品添置地滿滿當當,連自己住的山洞里都被她重新布置了一遍。珍珠這才知道什么是有錢人,原來自己當時問沙守要價一百兩,真是虧了?,F(xiàn)在拿人手短,只得聽小丫頭在這里絮絮叨叨。
“不知道沙大哥采到雪蓮沒有。”公孫蘿看到珍珠又拿出冰參琢磨丹方,不由想念起沙守,沙大哥趕緊回來吧,待在這山谷實在是無聊。
沙公子趕緊回來吧,珍珠也是這么想,否則這個小丫頭整天嘰嘰喳喳真的很煩。
遠處坐著的董小蠻望著湖面,也在呆呆地想:沙大哥已經(jīng)出去快七天了,什么時候才會回來?多日不見,想他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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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守現(xiàn)在的情況不太好。
那天從空中跌落,若不是他在繩子斷之前趁機往山崖的方向蕩了一下,若不是跌落過程中有幾棵山縫中長出來的樹可以借力,若不是山崖底部是一個水潭,恐怕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沙守跌落懸崖后,身上磕磕碰碰,除了腳扭了一下,并沒有大礙。但是掉進水潭中,沙守好像被人用重錘打到,昏昏沉沉,勉強撈起雪蓮爬出來,便暈倒在地。結(jié)果被冷風一吹,寒氣侵入體內(nèi),等他醒來,已經(jīng)是渾身無力,一股冷意由內(nèi)而外,雙腿像灌了鉛似的。
還好,雪蓮還在。
他強撐著找到一個避風的地方,背囊中備用的藥材已經(jīng)不能用,只能先打坐,運功驅(qū)寒。沙守身上忽冷忽熱,不知過了多久,再睜開眼時,看到晾干的火石,總算能生個火堆。
人身子不是鐵打的,沙守固然內(nèi)功深厚,卻也抵抗不住病魔的侵襲,更何況在荒郊野外患了重傷風,只能不停地運功抵抗,靠著野果和偶爾出現(xiàn)的蛇鼠之類充饑,魚是不用想了,水潭中或許有魚,但是天寒地凍,再鉆水里是找死。就這樣,在崖底的第三天,總算是好了大半,腳傷也已經(jīng)養(yǎng)好。
必須趕回去了,出門這么久,小蠻的傷勢不能再耽誤。沙守找了找方向,朝著山外走去。
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找點野味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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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玖已經(jīng)是第三天在路旁等待了,那人竟然還沒出現(xiàn),莫非真的死了?
他很生氣,竟然有人采走了他的雪蓮花,而且還刺傷了小茉!
要知道那雪蓮花是幾個月前他就發(fā)現(xiàn)的,準備等到愛妻生日的時候送給她,沒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漆玖摸了摸手中的劍,多年未飲人血,你也寂寞了吧?
那天跟著小茉到山崖上看了一下,漆玖就知道那人一定是個高手,他斷定這個把雪蓮采走的可恨之人不會輕易就摔死。于是他就在下山的必經(jīng)之路上,等了三天。
漆玖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是自己判斷失誤了嗎?那人如果真死了,難不成還要去崖底尋找雪蓮花?不,摔下去后,就算雪蓮還在,也不好看了,她會不喜歡的。
想到這里,漆玖恨恨地捏了捏劍柄。
希望你沒摔死吧,她可能不喜歡自己再殺人,但就算為了小茉,也要讓你至少留下一條胳膊。
就在漆玖心中琢磨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翅膀煽動的聲音,一只白色的海東青落在了他肩上,朝他叫起來。
“小茉,是那人來了嗎?”
海東青點頭示意。
來的正好!漆玖提起精神,隱匿呼吸,向遠處望去。遠處走過來的人看起來衣衫襤褸,背著行囊,手里還拿著一柄劍,另一只手好像拿著一塊什么東西在吃。
越來越近。
漆玖發(fā)現(xiàn)這人雖然沒有拾掇,但觀其風采,定然不是普通的劍客,他腳步看似緩慢,實則很快便從半里之外走到了自己不遠處。
是個高手!
漆玖屏氣凝神,準備趁那人不備,干脆利落把他解決掉。但是他突然看到那人動作仿佛遲疑了一下,拿劍的手緊了緊,難道被他發(fā)現(xiàn)了?
漆玖是個高手,否則也不可能在數(shù)丈之外就能發(fā)覺那人身體細微的變化。也正因他是個高手,才對自己的隱匿功夫有著強大的自信,可為什么那人能夠發(fā)現(xiàn)?
來不及多想了,漆玖身形變幻,瞬間到了那人身旁,一劍刺出。
沙守上上下下找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出去的路,路上還打了一只野雞,飽餐了一頓。等他拿著剩下的雞腿,走在下山的路上時,太陽已經(jīng)快要落山。
看來今天晚上又要找個山洞落腳了,明天早起趕路,一定要盡快趕回去。
他走在路上,忽然生出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沙守抓緊了徐夫人,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目光掃向四周,并沒有人。
可是,這感覺不對,沙守的菩提心運轉(zhuǎn),越發(fā)謹慎。前邊,五丈之外,有一棵樹,樹后,竟然站著一個人?
這是什么功夫,明明那人沒有刻意隱藏,但自己剛才竟然沒看到,一直到走近了才依靠多年修煉菩提心的直覺感受到了危機。
難道又是那個神秘的殺手組織?
容不得沙守多想,那人已經(jīng)一劍刺來。
“噗”,漆玖的劍沒有刺中沙守,卻刺穿了沙守手中的雞腿。
沙守出現(xiàn)在漆玖身后,徐夫人已經(jīng)出鞘,一劍橫掃。
“鐺”的一聲,漆玖轉(zhuǎn)身,兩人的劍撞出了火花。
好劍,沙守暗贊,對方的劍不比徐夫人差。
兩人各自向后跳開,都沒有任何停留,再次刺向?qū)Ψ?,直指要害?p> 這人,真像個殺手!
沙守心中暗想。對方的劍法干脆、簡潔,每一劍都指向要害,像極了訓練有素的殺手。沙守自己的劍法更注重劍意,沒有太多固定招式,只不過因為當了幾年殺手,明白生死關(guān)頭出招必須直截了當;而對方則像是有一種本能,一出手必是殺招,招招奪命。
漆玖沒想到這人劍法如此高超,而且其兇險程度一點不亞于自己,有幾劍險些要了自己的性命。但兩人偏偏都心存顧忌,不敢使出拼命的打法,是以劍招逐漸糾纏起來。
沙守感覺不妙,對方看起來對于殺道浸淫已久,自己用同樣的打法,根本不占優(yōu)勢。于是他逐漸變招,身心投入無妄劍本身的意境,一劍又一劍,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向?qū)Ψ綁哼^去。
漆玖出招愈發(fā)凌厲,本來感覺自己已經(jīng)占了上風,卻沒想到對方劍招變了,不再像剛才一樣跟自己以攻對攻,而是帶著一種壓迫的感覺侵襲而來,在這種壓迫中,還有劍招不斷擾亂自己的攻勢,一時間竟讓人有些迷亂。
沙守以無妄劍亂敵陣勢,找到了對方的破綻,眼見徐夫人就要刺到對方心窩,卻見對方劍身藍光一閃,明明徐夫人刺的心窩處,卻好像方位錯亂似的,刺了個空。竟然見識到了傳說中的幻術(shù)?也是,剛才他的隱匿法門,很明顯是幻門之道。幻術(shù)聽起來神秘,其實只是借助環(huán)境、道具等,干擾人的五感,讓人產(chǎn)生錯覺。
漆玖的劍不知道是什么金屬打造,在太陽照射下,整體泛著藍色的光芒,只有一塊有著斑斑血跡,多年未擦洗,已經(jīng)發(fā)黑。他的劍是對敵時施展幻術(shù)的重要道具,關(guān)鍵時刻用出來,果然對方著了道。漆玖順勢斬向?qū)Ψ揭?,未曾想對方卻以一種詭異的步法躲了過去。
兩人又斗在了一起,你來我往,劍光閃爍,兩人在對方身上都留下了幾道傷口,一時難分高下。但是沙守知道,這么打下去,自己的劣勢會越來越明顯,畢竟前兩天生了一場病,如果不能速戰(zhàn)速決,必將后繼無力。
忽然,沙守聽到了熟悉的破空聲,是那天的海東青!
沙守施展遁一步,躲開了一人一鷹的夾擊,用最快的速度飛奔幾丈后站定,轉(zhuǎn)身,劍尖朝著對方:“且慢動手!”
漆玖停下腳步,心想一時間拿不下對方,先看他有什么話說。
沙守問道:“看來你是這只鷹的主人?不是有人派你來殺我的?”
漆玖冷笑:“派我殺你?你好大的口氣!你拿了我的雪蓮,又刺傷我的海東青,難道我不該找回場子?”
“閣下莫要說笑,這雪蓮生長在山崖間,年份至少在百年以上,根本就是無主之物,怎就成了你的東西?至于那只海東青,我刺傷了它,它又害得我掉下懸崖,我命大沒死,算是兩清了?!?p> “雖說是無主之物,但也要有個先來后到,我數(shù)月前就發(fā)現(xiàn)這雪蓮了,天天讓我家小茉去看著,就該是我的?!?p> 沙守氣急反笑:“照你這么說,我這次是受朋友指點來的,她常年在長白山采藥,早就知道這棵雪蓮,只是沒有采摘而已,豈不是這雪蓮應(yīng)該歸她?”
漆玖被噎住,隨即說道:“不管你怎么說,那雪蓮是我要的東西,我多年沒有送我愛妻禮物,好不容易看到這個,豈能拱手送人?大不了咱們再打一場,看誰的劍更鋒利。”
沙守聽到對方說要把雪蓮送給妻子,不由心中一軟,口氣也緩和下來:“這位大哥,不瞞你說,我拿雪蓮花是要救人用,救一個女孩兒,希望你能割愛?!?p> 漆玖愣了愣,眼神不斷變幻,然后問道:“是你心上人嗎?”
沙守遲疑片刻,點點頭道:“是?!?p> “她受了什么傷?”
“被毒箭射中,因為救治不及時,毒性已經(jīng)蔓延到內(nèi)腑,現(xiàn)在靠著靈藥續(xù)命,撐不了幾天了。中的毒屬火性,想要根治,現(xiàn)在能用的藥只有這朵雪蓮。”沙守簡單描述了董小蠻的情況。
“唉……”漆玖嘆了口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說道:“既如此,雪蓮就讓給你吧。救人要緊?!?p> “多謝這位大哥,前幾天刺傷你的海東青,實在抱歉,要不你跟我下山,為我朋友治傷的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的很。”沙守也沒想到對方能這么快答應(yīng),于是主動示好。
“算了,這點小傷,犯不著。”漆玖擺擺手,又問道:“你那位姑娘會武功嗎?如果我沒猜錯,用雪蓮療傷,有一個目的就是恢復功力?!?p> 沙守咧嘴笑道:“大哥見識多廣,的確如此。如果不能恢復武功,她就算治好,恐怕也不痛快?!?p> “這樣,你跟我去一趟祁月峰,我住的地方,我再送你點東西?!?p> “這……”
“怎么,不敢?怕我坑你?”
“那倒不是,只是不想再多耽誤時間?!?p> “放心,不遠。天色已晚,你反正也要在山上休息。我要送你的東西對那姑娘的傷勢肯定有用?!?p> “也罷,我就隨你走一趟。祁月峰,原來這山叫這個名字?!?p> “呵呵,那是我自己取的名?!?p> “哈,原來如此。我叫沙守,還沒請教?”
“名字倒有趣。我的名字……你就叫我漆玖好了?!?p> “漆玖?”沙守眼中透著驚訝:“十年前的金牌殺手漆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