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疑竇叢生
洛嘉坐在坐在門前的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喝著茶，看著韓隨忙前忙后。
葡萄架是原先韓隨的那個小院子里的，小樓拆遷的時候，他無論如何都要把院子里的樹留下，他說他對那些花花草草的都有了感情，舍棄它們就像舍棄家人一般。
“這么美的院子總得有個名字才好?！彼粗n隨說，“有了名字就好開張了?！?p> 韓隨沖她一笑，走到東邊的那個屋子里，托著一塊木板出來，木板上打著孔，穿過兩條粗糙的繩子，“你看這個行嗎？”走到她跟前，他才把木板的正面給他看。
洛嘉抬眼望去，那是一塊原木的牌子，帶著清晰的年輪，紅色的行書，寫著四個字“曼陀花屋”筆勢委婉含蓄，遒勁健秀，似一株株曼珠沙華。
“你臨過《蘭亭序》”？洛奇也喜歡王羲之的行書，沒事就在案子上寫寫畫畫，她對這字體熟。
“這不是我寫的，我哪兒有這本事，是托人找韓校長寫的?！表n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你看這四個字還合你的心意嗎？”
洛嘉點點頭。心想自己也真是糊涂了，看這四個字的功力，沒有三四十年是寫不出來的，韓隨才多大，就算他出生就開始練字，怕是也不行的。
“韓校長，師范的韓校長？”
自從那天晚上在韓隨家附近遇到海林和王曉紅，她就刻意地了解了一下這個人，知道這個韓校長是海林帶岳父。
韓校長出生書香門第，往上幾輩數(shù)數(shù)，哪一輩家里都出幾個秀才，只是官運不濟，沒有中舉的，可不管怎么說，也是出香門地。
韓校長的女兒韓倩從小家教就很嚴，雖接受了一些新思想，可骨子里還是很傳統(tǒng)的，她很愛海林，為了他，違背父母的心愿，私自跟海林好了，最后生米煮成了熟飯，老韓也不得不承認這門親，只是他一直不喜歡海林，說他太滑，不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人。
韓隨說他是托了海林才弄到韓校長的字，“那老頭脾氣怪的很，一般人求不到他的字?！?p> “說到海林，我倒想起一件事，”韓隨若有所思地說，“昨天晚上我出去的時候，看到他好像被警察帶走了。他能犯什么事兒呢？”
“你有沒有去打聽一下，我記得你跟這個海林，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p> 聽到海林被抓，她知道自己的小計謀見效了。
昨天她為了把蔡瑞敏的視線從花屋和她身上移開，給他做了一番常規(guī)推理，推理的過程中，她一個字也沒提到海林，因為在外人眼中，她剛來安城，不可能認識很多人。
結(jié)果蔡瑞敏順著她的推理，發(fā)揮自己的想象，也就是一件事發(fā)生后，最能得到好處的那一個，有最大嫌疑。只是她不知道蔡瑞敏是以什么名義抓捕海林的。
從她那晚的觀察發(fā)現(xiàn)，海林和王曉紅的曖昧關(guān)系，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外人不清楚兩人的真正關(guān)系，所以就算王曉紅失蹤，海林也不可能說嫌疑人，蔡瑞敏沒理由抓他，若說是跟許倚婷的案子，連劉軍的嫌疑都被洗脫了，海林更與之扯不上關(guān)系。
洛嘉匆匆地會到家里，讓鄧伯幫她打聽關(guān)于海林被抓的事。不到半天的功夫，鄧伯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打聽到的告訴了她。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明明是在半月街遇到的那三個“劍客”，怎么他們卻說在舊樓附近？如果他們在那兒，自己不可能看不到，是這三個人一起在說謊嗎？
那晚，她不僅看到了海林和王曉紅，還嚇跑了他們，如果第二天王曉紅的失蹤跟海林有關(guān)系的話，那么他在后來就沒可能跟那個叫婷婷的完角色扮演的游戲。
到現(xiàn)在，洛嘉都對那天晚上的幾個場景存有懷疑。只是后來發(fā)生了送車事件和王曉紅尸體丟失等一系例等事情，每天的腦細胞都不夠用，就一直沒再去確認。
“聽說快中午的蔡瑞敏帶了三個人去，讓他們看看那晚看到的人是不是海林，三個人一致肯定，眼看事情馬上就咬水落石出了，海林卻說那晚他的確有出去，不過不是跟王曉紅一起，而是跟他老婆韓倩，一起去醫(yī)院看望韓校長，韓校長那天心絞痛病發(fā)，師范學(xué)校的人都知道，當時是叫了救護車的?！?p> 鄧伯的敘述很細致。
“剛好海林帶老婆韓倩，一直在警察局里，警員就去跟她求證，她的回答也跟海林醫(yī)院。”
“這樣的話，海林不久是可以洗脫嫌疑了？人放出來沒有？”
“沒有?！编嚥f，“韓倩的父母在南城區(qū)，還不知道女兒和女婿的事，警察去跟他核實情況，他卻說，那晚他是在醫(yī)院，不過一直是老婆在侍候。這樣那兩口子就等于在說謊，怎么能放出來呢？估計事兒鬧大了?！?p> “現(xiàn)在什么情況？”洛嘉追問道。
“現(xiàn)在可熱鬧了，也不知怎么，韓老爺子沒多久就自己打電話過來，說他記錯了，那天晚上，女兒女婿一直陪著自己。警察去找醫(yī)院的監(jiān)控，可是醫(yī)院的監(jiān)控只能保留一周?！?p> “現(xiàn)在蔡隊長可頭大了，那三個孩子堅持自己那晚看到的是海林河王曉紅，韓倩父母后來就一直堅持女兒女婿一直陪他到天亮?！?p> “鄧伯，其實那天我看到了海林和王曉紅?！彼龥Q定把那天晚上遇到的一系列怪事說給鄧伯聽，現(xiàn)在她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鄧伯，不知怎么，自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小老頭，就覺得他面容和善，為人忠誠，可以信任。
她說她遇到海林的那晚，獨自溜達到了舊樓，因想著父親洛奇要在安城建養(yǎng)老院的事，就特意去看了看。她沒有告訴鄧伯她是因為一個叫喬奕的男孩去的。
就在她觀察外部環(huán)境的時候，遇到了海林和王曉紅，她裝鬼嚇跑了兩人，后來就遇到了韓隨。接下來她說的基本都是事實，只是隱瞞了喬奕的墓地。她說她跟韓隨說了一會兒話，主要是想弄清楚那天誰開車撞了他們，也就是那時候，她發(fā)現(xiàn)韓隨是個好人，是被人利用的。
她這么說是想打消鄧伯對韓隨的猜忌，自從她把韓隨請來管理花屋，他就一直對韓隨心懷戒備。
“回來的路上，我又遇到了海林，這次他不是跟王曉紅在一起，而是跟許倚婷。許倚婷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當時我懷疑是海林因暗戀許倚婷找人扮演她，以慰相思。你一直在安城，應(yīng)該是見過許倚婷的吧？”
她讓鄧伯給她敘述一下許倚婷的長相，個性和為人。鄧伯說的跟她那天晚上見到的那個人確實很像。
“如果說這是第一件怪事，接下來就更奇怪了?！彼戳丝脆嚥?，“我記得那天，將軍中毒的那天晚上，那幾個人被警察帶走了，可我在回來的時候，剛轉(zhuǎn)到門前的這條件就看到了其中的三個，其中就包括劉勇。當時他是跟我說過話的，可是他好像完全不認識我一樣?！?p> 鄧伯沒有插話，一直安靜地聽著她的講述。
“在沒遇到那三個男孩之前，我碰到了一個醉鬼，他說他叫齊遠航，這個名字當時我就聽著很熟，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人?！?p> 說到這兒，洛嘉看了鄧伯一眼，他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眼神有點閃爍不定。
“后來問才想起來，那個來找許倚婷給他老婆討公道，后來淹死在前面那條河里的人就是叫齊遠航。當時他喝醉了，很醉的那種，所以當他跟我說他來找許倚婷的時候，我也把他當成了許倚婷的仰慕者。再后來就碰到那三個小子，他們把齊遠航丟到河邊的淺水灘，我怕他被嗆到，就下去救他，結(jié)果自己陷到淤泥里，是那個齊遠航把我推上岸，自己卻沉了下去?！?p> 洛嘉想著那晚的經(jīng)過，還是有一種撞鬼的感覺，盡管她從來都不相信靈魂說，可這種感覺，她自己稱之為錯覺，卻一直讓她有種懷疑自我，顛覆自我的不安。
“再后來，就是你看到我坐在河邊，還記得當時我讓你找人下河里救人嗎？”
鄧伯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像不解，又像是沉思。
“這就是最奇怪的一點了，我被他從河里推上來的時候一身的泥巴，你發(fā)現(xiàn)我的時候我身上卻是干干凈凈的，還有，那天根本沒有人掉進河里?！?p> “我現(xiàn)在懷疑那晚我見到的是真大許倚婷和齊遠航，我真的是撞鬼了嗎？”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编嚥K于開口說話了，“或者大小姐你是把現(xiàn)實和夢境弄混了？”
她知道鄧伯是在敷衍她，如果真是弄混淆了的話，她為何能準確地說出他們的名字，這之前她并沒有見過他們其中一個啊。
還有那草叢里的“三劍客，”明明是在半月街，為何又分身去了舊樓的空地？如果他們說是受人指使說謊，卻又為何能把細節(jié)說的那么清楚？
洛嘉越來越覺得半月街上發(fā)生的事，并不那么簡單。
她要弄明白，或許只有弄明白這些，近來發(fā)生的一連串事件，都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