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降臨
溫竹苑閑適平淡的半月過得很快。
霍楚冥這段時間愈發(fā)刻苦煉氣，論道會之前心中那點小小的得意自滿，也在這段時間摒除掉了。
丹田氣海之中的那粘稠似液體的至元真氣此時已經(jīng)漸漸透明起來。
這是達到了真氣入虛的境界。
入虛是歸林境之前最后一個階段，疾風(fēng)、化罡、入虛，三個階段，真氣的形態(tài)有著不同的變化，唯一的目的就是讓真氣更加純粹凝聚，進而有沖出氣海，進入穴道的可能。
人身天地寶，有無數(shù)經(jīng)脈，三百六十五處穴道。
但經(jīng)脈與穴道不同，經(jīng)脈在穴道之中可以自在暢行，但穴道卻是先天閉塞，每一個穴道的開啟就如同打開一座無盡的寶藏。
若是所有穴道全部開啟，那真氣從氣海進入其中，就像那狂風(fēng)歸林海的景象一般。
歸林境之名由此而來。
但這些寶藏之門卻無比厚重，想要打開一絲縫隙讓真氣得以進入其中，必須要有兩個條件，其一便是真氣入虛，真氣的純粹凝練達到極致狀態(tài)。其二便是至少感悟某一淺層大道。
利用淺層大道將入虛的真氣威力放大，這才有讓真氣進入穴道的可能。
這一過程叫沖穴。
“知了……知了……”
還是初夏的季節(jié)，竹林中偶爾響起煩人的蟬鳴，霍楚冥在院中靜坐的狀態(tài)被打斷。
“你們是知了，可是我還不知，我的大道該選擇哪一條呢？”
雖然霍楚冥在屠魔殿觀看萬里冰域圖感悟了淺層的極寒大道，但是他自己清楚，極寒大道雖然強大但仍不是最符合他自己的路。
“真羨慕金勝滅啊，純陽大道就完全適合他，估計這時候差不多已經(jīng)已經(jīng)有一兩個穴道沖穴成功，晉入歸林境了吧！”霍楚冥不禁想起自己論道會的對手。
“現(xiàn)在想想那個娃娃臉金剛身的金勝滅也沒那么討厭了，大道啊大道，我到底最適合什么？”霍楚冥在這蟬鳴中思考有了一絲焦急。
“我感悟過這儲物袋上生機勃發(fā)，欣喜無限的大道，當(dāng)時極為討厭不適，難道我內(nèi)心深處竟然向往死亡和悲傷？”霍楚冥想到一種可能。
“吱……”
竹門打開發(fā)出的聲響徹底打斷了霍楚冥的思路。
“是師傅！”霍楚冥高興地轉(zhuǎn)頭朝茅草屋看去。
果然一身紫衣，長發(fā)隨意披肩，面如皎月的辰月仙子靜靜站立在那，她臉上掛著恬靜的笑意望著霍楚冥。
“師傅……”霍楚冥道。
辰月輕輕點了點頭。
自家?guī)煾稻褪沁@個脾氣，臉上高冷不愛說話，但是心里卻尤為在意自己和師姐。
老遠的竹林深處，小竹第一時間也感受到師傅出關(guān)的氣息，瘋丫頭一般狂奔而來。
“師傅出關(guān)了，太好了，我去燉湯做飯去，中午吃大餐咯！”小竹抱起辰月的右手搖晃著說道。
霍楚冥急忙道，“那我也給師傅煮茶去！”
兩個徒弟各自忙活起來，霍楚冥挑了最好的茶葉給辰月沏上，隨后又去后廚幫著師姐打下手。
正中午的時候，院中的石桌上擺滿了菜肴。
除卻有辰月愛喝的琴花雨竹湯外，霍楚冥點的竹炭烤雞，糯米紅棗糕，燉排骨，菱角菜一樣不少地出現(xiàn)在桌上。
“師姐，你還是疼我??！”霍楚冥大笑著口水都要流出來。
“就當(dāng)喂豬唄……”小竹白了一眼自家?guī)煹堋?p> “師傅我來給你盛湯……”
“師傅這個排骨是真的香爛，給……”
一頓飯霍楚冥吃了個十二分飽，而辰月只是喝了一碗湯，每樣菜吃了一口。
收拾碗筷的小竹看霍楚冥吃得和蛤蟆一樣鼓著肚皮靠在墻邊有些不爽，“師弟，快過來幫忙！”
“呃……嗝……”
霍楚冥打了個大嗝，“師姐，我……我吃頂?shù)搅恕瓕嵲谧卟粍印！?p> “我不管，你來洗碗……”小竹撅起嘴。
辰月在一旁突然起身，“為師去山頂祭壇傳送到蟠龍族，這次除魔順利的話五天之內(nèi)應(yīng)該可以回來，到時候帶你們兩個去開啟遺跡?！?p> “恭送師傅！”
霍楚冥和小竹齊道。
飛熊扇動著翅膀降落在院中。
“吼……”
它巨大的翅膀撲騰幾下直接就飛去山頂方向，一道紫衣倩影在云中漸漸消失。
“快洗碗去……”
“我不洗……”
“我也不洗……”
等到紫衣飛遠，師姐弟兩個又吵了起來。
……
兩日后的傍晚，夕陽將沉。
“師姐，我今天弄了幾條魚，要不要嘗嘗我的烤魚？”霍楚冥從溫竹苑外回來，竹林移動閃出一條路來。
小竹在院中煉氣，見師弟回來自然收了運轉(zhuǎn)的功法。
“你以為我是你啊，成天嘴饞，煉氣之人講究體內(nèi)純凈，你這老留戀人間煙火可不行?！毙≈窭仙裨谠诘亟逃约?guī)煹堋?p> “嘿……師姐，等我烤好了你可別嘴饞，哈哈，趕緊服軟，不然到時候不給你吃！”
“不吃就是不吃，今天我童小竹就算饞死也不會吃你的烤魚……”
霍楚冥笑了笑不再說話，只是自己默默在院中用石塊搭起石爐。
良久之后。
烤魚那美妙的香氣飄蕩在院中。
小竹瓊鼻聞了聞，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露出小狐貍的表情，“嘿，你還別說，真香啊，師弟真香?。 ?p> 小竹一個旋影趁霍楚冥不注意，抽走了一條烤魚。
“師姐你！”
“嘶……嘶……好燙，不過……師弟……，真好吃，真香！”小竹抱著烤魚就啃起來。
“嗯？竹林外來人了！”霍楚冥忽然朝竹林外望了望。
小竹也放下手中烤魚，黛眉豎了起來像兩把柳葉刀，“竹林禁制自己打開了，除了師傅，我和楚冥，竟然還有人能掌握禁制，是誰？
師姐弟二人互相靠了靠，不由警惕起來。
竹林禁制打開，交叉掩映的竹枝竹干自動敞開一條通道。
走進溫竹苑的是一位黑衣灰色長發(fā)的中年，氣息隱匿不知深淺，此人本是堅毅深沉的氣質(zhì)長相，可是不知為何，似這樣氣質(zhì)的人竟然讓霍楚冥感覺到了一絲悲意。
霍楚冥隱隱覺得不對。
“師……公！”小竹愣愣地叫了一聲。
“師公？那不就是馬會長?！被舫ば闹幸徽?，隨即又仔細看了看，果然細看之下，師傅辰月那眉眼長得很像面前這人。
“小竹、楚冥！”
馬會長低沉地喊了一聲。
霍楚冥不知為何，緊張了起來！
他朝自家?guī)熃阃?，同樣，似乎一種感應(yīng)一般，小竹臉色慘白正望著自己。
“你們師傅辰月，道隕了！”
“轟……”
霍楚冥只感覺腦袋空白，天旋地轉(zhuǎn)，心中一股血似乎流了下來。
“師傅……道隕了？不，這不可能，這一定是搞錯了！”
霍楚冥吼起來，眼眶中的淚水早已經(jīng)沾滿。
“無相掌！”
“啊……要死啦……”
那是師傅收自己為徒的場景。
“楚冥，喝茶！”
那是第一次來茅草屋師傅讓自己喝茶。
“楚冥，來，為師傳你道術(shù)！”
那是師傅將自己最寶貴的機緣傳給自己。
“楚冥，你這刀感覺不對，以為師的理解，應(yīng)當(dāng)這樣……”
那是師傅指導(dǎo)自己刀術(shù)。
三年之中，所有的畫面一幕幕迅速閃過霍楚冥的腦海，淚水滾落，霍楚冥難以承受這種痛苦。
“師公，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師傅會死……三名陽火境，師傅怎么會死！”霍楚冥哭嚎著質(zhì)問道。
面前的是焦山馬釋道，陽火境巔峰的存在，霍楚冥依舊質(zhì)問著，哪怕此人是馬釋道，哪怕他是師公！
“古蘭，他早已魔化，這次剿滅魔巢是他一手策劃的覆滅西岳十二盟精英煉氣士的計劃。”馬釋道松開的右手緊緊握著，“三名陽火境高手盡皆隕落，人魔一脈歸山境的老魔血蒼天蘇醒了，大戰(zhàn)要來了，你們……是我焦山弟子，要早做準(zhǔn)備！”
說完這些，馬釋道身形漸漸淡化，人早已離去。
“古蘭道人是人魔！”霍楚冥通體發(fā)涼，仿佛墮入冰窖之中，“那要為師報仇生死不論的的古蘭竟然是人魔！”
“嗯？師姐！”
一股陌生的氣息在小竹身浮現(xiàn)。
“師姐怎么了？師姐！”霍楚冥大喊。
只見自家?guī)熃銣I眼模糊，臉上從眼角延伸出墨綠色詭異的紋路覆蓋住整張臉，恐怖詭異。
“師姐，你怎么了，師姐！”霍楚冥搖動著小竹的身軀，師傅出事了，難道師姐也要……
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殺……殺盡天下人魔……殺！殺！殺！殺！殺！殺！殺！”
小竹粗吼著如同野獸，雙眼的瞳孔也變成了墨綠色。
“嘭……”
霍楚冥被兇殘無道的氣息震開。
“師姐，你要去哪，回來！回來！”
小竹氣息暴漲，化作一道綠色頓光直接飛出溫竹苑。
霍楚冥根本擋不住。
短短時間，得知師傅道隕，現(xiàn)在師姐又似瘋狂了，霍楚冥氣息凌亂，悲與瘋，恨與殺，悔與念，不斷切換混亂在霍楚冥身上。
驀然，一股悲傷無盡，令人絕望沉淪枯絕粉碎的道韻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