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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紅落綠沼

第十二章 豐收

殘紅落綠沼 虞子意 2314 2019-08-15 16:29:32

  周蓮去土地廟的時候,看見了周桂。他尋著各種機會在她身邊轉悠,遇見他并不意外。周蓮想起晚上的事情,心中對他有些遷怒,轉身就要走。若不是她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轉身轉到一半又覺得自己轉身她們也不會滿意的,因為之前她就是這么做的。

  周蓮沖著他冷冷的說:“你為什么會在這里?”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和周桂說話,周桂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說:“我就是湊巧?!彼麚P了揚手里的木鋸。

  周蓮說:“那可真是太湊巧了。我時??梢詼惽煽匆娔?。你聽說了嗎?最近不知道有哪些人嘴巴生了惡瘡傳出些亂七八糟的謠言了,讓我很受困擾。是關于你和我的,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是有人因為這些事情去找我了?!?p>  周蓮看著他的神色,臉上有懊惱和不知所措,說到底也不是他的錯??梢膊皇侵苌彽腻e啊。說完之后,周蓮咬著嘴唇說:“我們見面對彼此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以后還是別了,我只想過安生日子。”

  周桂快跑幾步趕上前來,一雙眼睛里滿滿都是真誠。他問:“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對不對。蓮姑娘,我…我……”

  “你別說話,你不要說了。你沒有說出來我已經(jīng)很慘了。你要是說出來,我不知道我還會遭受些什么。我知道這個請求很冒昧,但是我只能厚著臉皮請求你了。可不可以請你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了,我真的……真的……不想考慮感情的事情,只想好好的安靜地生活?!?p>  周桂自信的說:“我喜歡你。我能夠給你更好的生活。我知道,我沒有陳老爺那么有錢,可是我也不會欺負你拋棄你,我會用盡我全部的力量對你好,我會給你一個家。你可以再考慮一下嗎?”

  周蓮低下頭,不敢看他真誠的眼神。周蓮有些可憐他,因為他喜歡上了這樣不好的自己?!澳悴灰僬f了。我喜歡我現(xiàn)在的生活,你不要想著去改變它。老爺……陳老爺也曾經(jīng)對我說過很多要保護我的話,可是你看我現(xiàn)在,還是來到了這個地方。我喜歡這個地方,我也知道她們讓我來并不是因為我愿意來,而是想讓我離著她們遠一些,我其實都知道。陳老爺說話的時候眼睛也像你一樣的真誠,他也保護過我。那個時候我經(jīng)常受到欺負,太太帶著很多人欺負我,他是唯一一個沒有欺負我甚至偶爾還會保護我的人。我當時覺得我唯一的依靠就是他了。現(xiàn)在你對我說這樣的話,很抱歉我不能相信。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很多姑娘喜歡你,你選擇她們其中任何一個姑娘都比選擇我要輕松,也會讓我輕松一點。我不知道該感激你,還是討厭你。我誠實的告訴你,因為你的緣故,我被喜歡你的姑娘找麻煩了。這樣下去,如果我選擇讓你來保護我,好像又繼續(xù)回到了我以前的生活。你會成為我唯一的依靠。你愿意嗎?”

  周桂喊道:“我愿意?!?p>  “可是我不愿意。那樣,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敝苌徝佳蹚潖潱χf,“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流。我想靠自己活著。周桂,對不起。”

  “我還是喜歡你?!敝芄鹫f:“我可能需要靜一靜,需要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好好想一想,怎么能夠讓你相信我是真的能夠保護你,我是真的能夠給你幸福。等我找到了能夠讓你相信我的理由,我就再來找你。”

  “如果你能找到的話……”想什么呢,難道你真的愿意給他機會嗎?周蓮另一半話含糊在嘴邊,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她挎著籃子和周桂告別,轉身后去了土地廟。

  周蓮對神明的祈禱萬分虔誠,這已經(jīng)是周蓮心中唯一可以保護她的存在了。除了求神拜佛,周蓮想不到別的可以拯救自己的方法。人在沒有辦法的時候,總會抓著唯一的一線生機死命的相信,根本就不會去考慮能不能成真。周蓮上了香,將帶來的香蕉蘋果放進盤里供奉,磕了好多好多的頭,從廟里出來的時候,她心中覺得安寧了許多。她上完香之后,覺得自己是個受神明庇護的人了,步履輕快的挎著空空的籃子回家。

  周蓮推開屋門,整個人如同被巨石撞頭,搖搖晃晃差點就要暈了過去。周蓮的眼前全部都是血,紅色的帶著血腥味的血。在這攤血液里,還有小小的,只有一個月大的豐收的尸體。它死前一定遭受到了極大的痛苦。周蓮每次出門回來豐收都會立馬站起來,瞪著圓不溜丟的大眼睛跑著向她撲過去,眼睛水汪汪的。以前的豐收最喜歡干凈了,每天都會自己叼著毛巾給主人,讓她擦掉什么的浮塵。周蓮只擦過它兩次,它就記住了。它很愛叫,有的時候晚上也叫。不過豐收還太小了,叫起來的“旺旺”聲又小又細,像是一個小孩子在撒嬌,十分惹人憐愛。它的毛又柔順又暖和了,和它的性子性子一樣,摸起來很舒服。現(xiàn)在它的毛上全是血漬,臟兮兮的,也不會瞪著大大的眼睛了。周蓮的眼淚無聲的掉了下來。滴落在豐收冰冷的身軀上。

  她又是一個人了。

  孤零零的一個人。

  這個屋子里靜悄悄的,一絲人氣都沒有。周蓮突然覺得好冷,覺得好怕。她緊緊抱住豐收的尸體,毫不忌諱它身上的血污,眼睛通紅,目光呆滯的望著虛空。生命真是短暫啊。周蓮出門的時候,豐收還好好的,在屋子里活蹦亂跳。等她回來后,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周蓮在這個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也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一樣,是一個善良熱愛小動物的人。她對豐收并沒有自己想象中愛的那么純粹。她意識到,自己對豐收的愛,除了因為它的可愛與陪伴,還以為它將豐收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兔死狐悲。周蓮不知道死亡什么時候就會輪到自己身上?豐收的離開,還讓周蓮再次陷入了孤獨之中,失去了安全感。有人能夠進入到她的家里,自然的將自己的狗殺死,那么會不會有一天也會有人進去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自己?

  想到這里,周蓮知道,自己必須采取一些措施,來讓自己安定的活下去。

  其實豐收是誰殺死的,周蓮根本不需要調查。昨天李莉已經(jīng)在她面前放過狠話了,如果這都猜不出來,那么周蓮的腦子就是個不開竅的棒槌。

  李莉會只殺了一只狗來警示周蓮嗎?

  她一定還會做一些別的事情。

  周蓮想: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只剩下一條命。如果死了,對她也是種解脫。如果沒有死,那么她可以為豐收報仇。無論怎么想,現(xiàn)實都不允許自己繼續(xù)這么躲避軟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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