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祝巧朋友少的可憐。
小時候三五還算幾個玩伴,自從和家里斷了聯(lián)系,幼時那些玩伴自然也沒了。
等到了師門里,一開始整個島上加上她也只有三個人。師父不著家,就常年只有她和師兄兩個人。師兄是朵高嶺之花,不食人間煙火,話少事也不多,她一個凡夫俗子,除了學(xué)東西,其他也不好多騷擾人家。直到九歲那年出去玩,一不小心冬天雪地?fù)炝藗€小師弟回來,門里才終于有了人氣。
——起碼火氣大想找茬的時候有人跟她打架了。
想到這兒,祝巧撇了撇嘴,不知道她走之后思杳那小混蛋怎么樣了,比起她還會時常跟師兄說兩句話,小師弟他看師兄跟看神仙一樣,話能半句說清絕不添句整的。所以他到了島上,大半時候都是她在帶,帶兒子一樣把他拉扯大了,都能算她半個徒弟。
她這一走,他不就得“與世隔絕”了?
祝巧天上地下想得正投入,突然從漆黑的樹林里飛出一個圓滾滾的小東西,正在她后腦勺上砸了一下,碰的一下愣是把她給砸清醒了。
她瞬間收起所有亂飛的思緒,迅速轉(zhuǎn)身看向東西來的方向。
面前咕嚕嚕滾了一枚青幽幽的野果,她撿起來拿到鼻尖嗅了嗅,感覺對自己好像有點用,鬼使神差的竟然忍不住咬了一口。
!
剎那間濃烈的酸味沖得她仿佛靈魂都出竅了,但不知道為什么這么酸她也沒舍得丟,還是擦了擦整個丟進了嘴里,酸得臉都扭成一團也把它硬生生吃了,這時才看向聲音的來處。
白花花的月光下,斑駁的樹影中隱約停了一只半人大的黑影。影影綽綽間祝巧只看見一雙發(fā)綠的眼睛,看清的那一瞬間祝巧差點被嚇得心梗,滿腦子都是這他媽什么妖魔鬼怪?。坎铧c原地跳起來,等發(fā)熱的腦子冷靜下來,才反應(yīng)過來,這就是猴王?
它沒有睡,果然找過來了。
祝巧心中淚流滿面,趁著黑燈瞎火這個點出來,它是故意的吧??
對自己功夫有幾斤幾兩祝巧很清楚,她沒有獨自逞能,第一時間把睡在一邊的林顏和趙子峰叫醒了,一邊用眼神給他們示意那猴子蹲的方向。
這兩人見到那黑不溜秋一坨黑影的一瞬間也是差點嚇得跳起來,因為離的近,祝巧看見趙子峰額頭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像一根根筆直的天線。
見他倆跟自己剛剛的反應(yīng)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祝巧頓時覺得心理平衡多了,這才開始跟猴王對話。
“猴王大人,您這時候來,是想對我們說什么嗎?今天傷害了您的子民,我們感到非常抱歉?!?p> 那猴子唧唧叫了兩聲,像是在嘲笑,還不是看打不過它才服軟的。
祝巧忍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如今他們幾個落到別人的地盤,還要在這兒找個不知道叫什么的東西,自然只能老老實實。
如果那東西好找也就罷了,如今他們毫無頭緒,身后還弄了這么一堆“殘次品”,想找到真的說不定還得求助人家這位土生土長的猴王大人。
想到這兒,她又趕緊真誠地把態(tài)度放得更恭敬了些,狗腿道:“猴王大人,小的們已經(jīng)知道錯了,可是因為我們太弱,完全不及您和您族群的強大,所以晚上還要在您這兒借住一下,請給我們這些愚蠢的人類一個贖罪的機會吧?!?p> 那猴子不知道是不是被說動了,在樹影間左右跳動兩下落了地,四腳并用從容地踱過來了,跟他們一樣在火堆邊坐著。
它左右看了看他們幾個人,像是有點不滿意,站起來走到祝巧面前,拿手扇了她兩巴掌,讓她走開。這死猴子不知輕重扇的極疼,祝巧心里憋火臉上賠笑,趕緊的乖乖挪開了,過去和林顏趙子峰擠一塊。
面對一個智商堪比成年人類的動物,祝巧還是覺得有點瘆得慌,只有同類才能給她溫暖這樣子。
只見它把祝巧兩巴掌趕開后三兩下爬上了原本藏在她背后的一捆“干柴”上,那是他們從山頂撿下來的所有疑似任務(wù)品的東西。
猴王爬到枯枝上坐下,感覺這樣看起來面前三個愚蠢的人類都要低它一頭,終于滿意了,開始唧唧叫著指點江山。
它用毛手指指祝巧,做了個雙手舉起又撒開的動作,然后又抱著頭晃來晃去,又指了指祝巧,唧唧叫了兩聲。
祝巧看著猴王這一系列動作,猜測道:“您……是要我白天撒的那個藥?”
猴王點點頭,催促地拍了拍屁股下的干柴堆。咔嚓一聲,拍斷了一多半。
祝巧并趙子峰林顏三人眼皮都是狠狠一跳,即是震驚它的力氣又是揪心可能的任務(wù)品。祝巧賠笑道:“您小心些……”見它神色不虞,又趕緊接話,“那個藥我也就做了那么一包,材料不好找呢,不是那么容易找到,所以……”
還沒說話,就被猴王唧唧叫著打斷。它指了指林顏和趙子峰,用一副你在把我當(dāng)傻子的眼神看著幾人。
祝巧眼皮跳了跳,鬼知道一只猴子的眼睛怎么能傳達出這么清楚地意識,又是在黑夜中,這么人性化的表情動作出現(xiàn)在一個動物身上,不是一般的滲人,她腦中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一堆曾經(jīng)看過的恐怖電影,打了個寒戰(zhàn)。
又轉(zhuǎn)頭跟林顏趙子峰對視了一眼,有些無奈。白天還真給它聽見了,原來它不僅是眼神好,耳朵也這么好使啊。
祝巧知道賴不過去,死鴨子嘴硬道:“啊,您看您知道的這么清楚哈,其實我真的沒騙您。我一開始就只做了那么一包,他們身上的是我那包分出去的,也不多……”一邊眼神示意兩人拿一包出來,然后給猴王雙手遞過去,一邊繼續(xù)辯解,“這個藥其實只是用來驅(qū)蟲的而已,沒毒。聞起來這么刺鼻只是因為藥物的本身特性,那個氣味大驅(qū)蟲效果才好嘛哈哈……我們就留上一包,森林里毒蟲多著呢,相信您不會介意的。”
猴王沒理她的馬屁,接過藥包自顧自的打開了,它顯然也不太能承受這個味兒,飛快地打了個噴嚏,趕緊拿遠了。想了想又拿回來,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對著祝巧就是他們一吹,一蓬藥粉就應(yīng)風(fēng)而起飛到了幾人身上。祝巧短短幾個小時內(nèi)又一次遭到這個藥粉的摧殘,簡直想穿回去打折自己的手。一時幾人噴嚏連天,又嗆了個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