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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景記

第58章 燕子青云

春景記 紫糖米糕 2105 2019-09-24 23:50:00

  周衍離去時,將雷氏母子留在了帝京。熙和帝自然不屑于去欺凌孤兒寡母,只命人將人看好了——尤其是周昕。周昕作為周衍的獨子,周衍若想做點什么,應(yīng)該也會顧忌幼子。對于一脈單傳的周衍也是一個極好的牽制。至于那位太夫人,與丈夫、與繼子并沒有什么感情,否則也不會配合熙和帝。自從來了京城,她只每日吃齋念佛,一味在房中不問世事。

  周衍踏上返回建平郡的路,大周仿佛又回復(fù)到熙和十五年的太平模樣。熙和帝和周衍一番交手,勝敗各半。朱遠(yuǎn)威功虧一簣,不得已秘密返京。周衍亦損兵折將,但主力尚存。

  七月,蘇維暗中成功揪出周衍幾個暗樁,唐琬將名單報上,熙和帝大筆一揮,全部秘密投入詔獄,江桂華親自嚴(yán)刑拷問,務(wù)必要從他們嘴里撬出來點兒什么。

  那一行名單,趙竟也在其中。

  趙竟曾掌京城西門,又升任五城兵馬司西城副指揮,手中把持的是京城一方安危,卻被指暗中接應(yīng)平王府謀逆,著實叫熙和帝一陣后怕。試想若非發(fā)現(xiàn)得早,說句不中聽的,他日如有叛軍兵臨城下,管控西門之人大可大開城門了。趙竟實際已被拿住,宮中對外聲稱他接帝君旨意外出公干了。

  “所以?我當(dāng)然知道七月十五是你生辰?!碧歧粗矍按猴L(fēng)得意的趙士勇挑了挑眉頭。

  “還請你務(wù)必賞光?!?p>  ……

  新進(jìn)的進(jìn)士有許多還未有官職,就連狀元郎都還在翰林院做個正七品的小修攥。趙士勇一個三甲末等的同進(jìn)士倒是捷足先登進(jìn)了六部得了個六品官。也難怪他嘚瑟。說是生辰宴,應(yīng)該只是骨子里炫耀的天性泯滅不去。

  唐琬當(dāng)然不會告訴他他身上那頂官帽不過是帝君給點兒甜頭掩人耳目罷了。他爹趙竟還在地牢里熬著,江師兄親自動手,事后聽說平王府來人進(jìn)出自由果真有他一份功勞呢。

  不過去去也無妨,不看趙士勇的僧面,也得看其他人的佛面不是么。說起來書院這一群同窗各自為政的確實沒聚過。這么想,便道:“那就承你好意了。”

  七月十五未時末,春風(fēng)樓給包了場,來的有不少熟悉臉孔。人齊了,趙士勇作開場詞,道:“…承蒙各位看中,今日借小弟小壽大家伙兒好好聚聚,各位吃得開心,就是小弟的榮幸了?!比缓缶褪峭票瓝Q盞了。

  唐琬暗道,趙士勇不喝酒的時候倒還人模人樣的,說話也算漂亮,就是待會兒喝高了別出丑。或是出丑也就算了,關(guān)鍵事后還斷片。

  那日趙士勇在忠勇伯府一番放肆,回去時又遇了“好事”,雞飛狗跳后倒也還記得挨了彩蓮的揍喊著要報復(fù)回來,卻把他說過的一堆話全忘了。

  在座這些全是這一科考中三甲進(jìn)士的松山學(xué)子,只除了一人連生員都不是,那便是唐琬。

  唐琬也是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這個,畢竟席間有那么三兩個看她的眼神怎么都透著不友善,讓她想不發(fā)現(xiàn)都不行。尷尬倒是有一點,但不至于來個羞憤退場。

  以趙士勇的行事做派,唐琬忽然很懷疑這廝怕不是故意的吧。

  唐琬懶得計較他動機(jī),也不管那些人,只與相熟的譬如郭晝等人交談。酒過三巡眾生相,有不動如山清風(fēng)明月的婉約派,也有高門大嗓脫衣擼袖的豪放派,自然更有本性畢露尖言酸語的偽君子了。

  有個別恃才傲物的看不起唐琬,以詩詞文章挑釁,也有自詡?cè)V五常衛(wèi)道士的對唐琬頗有微詞…

  只因他們聽說朝廷上放出風(fēng)聲來,帝君有意以六部試點,開設(shè)八品雜役女官。帝君這是司馬昭之心啊。清醒時尚可忍耐,吃了酒各人就有些壓抑不住了。

  熙和帝和幾個心腹近臣商議過,現(xiàn)階段若要進(jìn)一步開辟局面,可援引古法,實行舉薦。再往后,才可設(shè)法增設(shè)女科舉…舉薦上來的女才子,便放到六部先做個雜役,得寸進(jìn)尺,循序漸進(jìn)。

  對于這些人,唐琬只得無奈笑笑,剛打發(fā)走一個,轉(zhuǎn)頭正要與郭晝說話,眼瞧著狀元郎梁燕青也向她走來。

  唐琬驚了:“這位仁兄不會也是來找我麻煩的吧?”

  “有可能?!惫鶗冃覟?zāi)樂禍,見死不救,很不仗義地溜之大吉去一邊找旁人了。

  唐琬坐的這處算是偏旮旯的位置,并無旁人。梁燕青走來打過招呼,道:“慕名許久,總算有機(jī)會與你說上話。”話間無一絲譏諷嘲辱之意,面帶淺笑。

  對方抱有善意,唐琬自然也笑臉相迎,請他坐下。唐琬之前從未與梁燕青接觸過,并不相熟。有聽說他性情最是剛正直板,現(xiàn)在看上去也是那種寡言少語的人,按理說應(yīng)該比較不屑于與她這樣“離經(jīng)叛道的女官”有所接觸才是。

  梁燕青找上唐琬并非心血來潮,他進(jìn)京以后才聽說唐琬這個人,得知是同窗。有人說她是以色侍君、魅惑君王才能平步青云。不過依他所見,那些人怕是淫者見淫了。更何況…眼前少女不過二八年華,青澀未開,何來“魅惑”?。恳灿腥苏f唐琬牝雞司晨。梁燕青原本也這么想。但云裁姑娘站在帝君身后,作為帝君參謀,短短兩三年做出來的成績讓他服氣。

  不過他找上唐琬為的卻不是這些。

  梁燕青正襟危坐,似是又猶豫片刻才堅定決心開口:“唐尚修…可知道燕州雷氏?”

  “自然知道?!逼酵蹂资献嫔霞词茄嘀萑恕?p>  “雷氏一族南遷時,曾分出一支,去了松州落地生根,后因故,改姓梁。這卻是少有人知道的了?!绷貉嗲嗖粫桨渍f出這話,唐琬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但她一聽,再聯(lián)系他的姓,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他還有下文,因此并不打斷他,等他繼續(xù):“山高水遠(yuǎn),梁氏本來與本家已不大來往,無奈小門小戶子嗣不繼,無兒無女,只得求助本家過繼嗣子。雷氏一族家主有同族之誼,膝下子女眾多,于是擇選一庶出子過繼梁家。”

  說到這,梁燕青停下不說,定睛看著唐琬。

  聰明人點到即止,唐琬自然聞弦歌而知雅意,聽懂梁燕青未盡之語,點了點頭,示意他再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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