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靈筠醒過來的第一瞬,最清晰的感覺就是疼!
全身上下好像連頭發(fā)絲都疼,疼得她還沒來得及睜眼就是一聲倒吸氣。
等她緩了半晌,終于能睜開眼后,看到頭頂遮天蔽日的樹冠間斑駁的陽光,又愣住了。
所有記憶盡數(shù)回籠。
魔族圣地赤離淵的仙魔大戰(zhàn),那隱隱顯現(xiàn)出來的暗域之門,門后洶涌到猙獰不斷咆哮的黑暗氣息,四周拼殺到快要分不清敵我的慘狀,聽不清誰在哭、誰在笑……
還有那道與她殊死纏斗,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身形,驟然碎裂的魔神令,以及魔神令碎裂時轟然反噬到她身上的巨大無比的魔氣……
她竟然還活著!
在那么近距離被魔神令碎裂的力量反噬后,她竟然還能活著。
果真是禍害遺千年嗎?
鹿靈筠想笑,還沒笑出來,猛地就先咳出一大口血,歪頭吐血的時候,她看到了坐在旁邊不遠(yuǎn)處,正在靜靜看著她的人。
鹿靈筠登時一僵,再也笑不出來了。
竟然是他……和她殊死纏斗,最后為了毀去魔神令不惜與她同歸于盡的死對頭,不周仙山的天樞仙君,容沉!
他竟然也活著!
鹿靈筠恨恨咬牙,心里殺意翻騰。
若不是這天樞君,她早已打開暗域之門,將暗域之地的妖魔盡數(shù)放出,為她所用……然后就可以帶著她的魔族,滅了那些仙島仙山,滅了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仙門中人,建立屬于魔族的世界!
可這一切,都被眼前這個人給攪了!
非但毀了能打開暗域之門的魔神令,還要與她同歸于盡,將她坑害至此!
而眼下,那人就坐在她旁邊不遠(yuǎn)處,還敢這么氣定神閑盯著她看!
鹿靈筠磨牙霍霍。
既然沒有同歸于盡,那且再來戰(zhàn)過……
她猛地就想爬起來,可剛一動,胸腹間又是一陣氣血翻騰,悶哼一聲就要栽回去。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的力量隔空將她扶起,讓她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目康缴砗蟮拇髽渖稀?p> 等她靠在樹上后,容沉緩緩收手。
鹿靈筠沉默下去,霎時間,心里只剩下唯一一個念頭:天要亡我!
她此刻行動都困難,隨便來個沒有修為的人都能輕易將她擊殺,可對方卻如此輕而易舉……
她滿心憤恨,惡狠狠咬牙,捏緊袖中匕首做作好了死戰(zhàn)的準(zhǔn)備,心里恨恨想著:即便是死,也要在死前咬下對方一塊肉來!
可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容沉開口了。
“你醒了……”
那聲音竟是帶了幾分溫和,而不是以往對她時那種冷若冰霜的語調(diào)。
鹿靈筠愣住,緩緩抬頭,就聽到對方接著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誰,這是哪里?”
對上容沉的眼神,鹿靈筠沉默下去。
她不是第一次見這位天樞君容沉了,也清楚的記得他從前是什么模樣。
白衣飄飄,清冷出塵,高高在上,分明是精致到堪稱漂亮的眉眼,神情卻永遠(yuǎn)一片冰寒,仿佛世間皆俗物,連他一片眼角余光都無法吸引。
尤其是那雙格外幽深的眼,用他們仙門中人的話來說,比他天樞峰那萬年寒潭還要冰冷!
天樞君素以降妖除魔為己任,對她這樣為禍?zhǔn)篱g的魔頭最為厭惡,他向來是逢魔必除,見到她這樣的魔頭,自然從未有過好臉色。
而此時,鹿靈筠記憶中那雙冰寒冷冽不帶半分情緒的眼睛里,卻只剩下一片迷茫,當(dāng)然,還有著些許戒備!
心里閃過一個念頭,鹿靈筠迅速調(diào)整了表情。
“你什么意思?”她神情不咸不淡:“玩兒什么花招?”
她看似漫不經(jīng)心,其實卻在留心著容沉的一舉一動。
聽到她的話,容沉的面上茫然更甚,像是有些痛苦亦或是苦惱的按了按眉心,無奈開口:“我……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
鹿靈筠的心猛烈跳動起來。
以他們?nèi)缃裆眢w狀況的差別,容沉沒必要跟她裝什么失憶,更何況,如果真的想要對付她,容沉也沒必要非要等她清醒過來。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周遭境況,不用看都知道不是什么安穩(wěn)的地方,而以她如今的狀況,別說是邪祟精怪或者修行者,就是隨便來頭野獸都能輕易弄死她!
她不能死,所以只能兵行險招!
抬眼看向容沉,頓了頓,鹿靈筠低聲幽幽道:“所以說,你也忘記了……我是你的妻子?”
她清楚地看到容沉在她說完話后明顯的愣住了。
“妻子……?”容沉表情錯愕。
“是啊,你叫阿丑,我叫呦呦,我……是你的妻子。”呦呦是她的小名,至于阿丑……則是鹿靈筠的滿心惡意。
說完后她就沒再開口,安靜靠在那里,余光卻不放過容沉的一舉一動。
也不知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名字還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容沉眉頭微蹙。
過了片刻,才斟酌著語氣緩緩開口:“你我既是夫妻,為何我見你方才清醒時候的神情……并非是對親密之人的神態(tài)?!?p> 鹿靈筠一顆心重重跳了跳。
即便是失憶,也不代表他腦袋就不好使了,她剛醒過來的反應(yīng)的確和她說的話有些相悖。
她腦袋轉(zhuǎn)的飛快,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抬眼瞥了眼容沉,接著便是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
看到容沉眼底露出驚疑和不解,她冷笑一聲:“你與那女人不清不楚,你我夫妻早已貌合神離,素來都是這般不冷不熱,你現(xiàn)在卻來問我為何對你神態(tài)冷淡,呵!”
她嗤了聲,神情很是不屑。
容沉頓時一愣,嘴角幾不可察抽了抽,像是是對接二連三的沖擊有些難以接受。
片刻后,鹿靈筠就聽到容沉疑惑道:“那女人……又是何人?”
她隨即冷哼:“提她怕臟了我的嘴!”
主要是還沒編好!
見她如此神態(tài),容沉果然沉默下去不再追問,只是神情分明很是無法相信的模樣,坐在那里陷入自我懷疑中。
鹿靈筠心里其實很忐忑,卻又忍不住有些幸災(zāi)樂禍。
不周仙山那高高在上不染纖塵的天樞仙君,在她口中,非但有了個貌合神離的妻子,而且還成了個移情別戀的渣男……
也不知他此刻心中作何感想。
容沉看起來像是的確有些難以接受自己竟然是這樣的人,半晌,他輕咳一聲,有些猶豫的看了眼鹿靈筠,換了話題。
“之前發(fā)生何事,為何你我二人會重傷淪落此地?”
總算是問到了正題。
鹿靈筠看了他一眼,將剛剛打好的腹稿說了出來:他們二人乃是仙門散修,在仙魔大戰(zhàn)中被魔族重傷,她拼死救了容沉,將他帶到此處后就再也無法堅持,然后昏迷過去,再醒來就是現(xiàn)在了!
她說完,就看到容沉的神情變得更加復(fù)雜。
“你……拼死救我?”容沉的神情復(fù)雜:“你方才說道,你我雖為夫妻,卻貌合神離,那你為何……”
“為何拼死救你?”鹿靈筠接著他的話,長長嘆息一聲。
“你我雖貌合神離,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仁,我不能不義……見死不救我是做不到的。”
說完,她便是扭頭看向另一側(cè),神情十分蒼涼:“現(xiàn)在,你雖沒了記憶,卻不像我這般傷重難行,大可自己離去,不必理會我的生死!”
她移開視線裝蒼涼,沒看到容沉眼底的一言難盡!
等了半晌都沒等到容沉說什么生死不棄一類的話,鹿靈筠忍不住有些著急,強(qiáng)忍著才沒往容沉那邊看去。
人失憶了,可品性不至于大變吧?
這人一向滿口仁義道德,如今,她這個被他辜負(fù)又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妻子”傷重在這里,他總不可能真不理會吧!
就在她滿心驚疑,為自己的小命擔(dān)憂不已的時候,她再度聽到了容沉的聲音。
“原來……你對我情深至此!”
鹿靈筠頓時一愣,有些反應(yīng)不上來。
怔怔抬頭,就看到容沉神情嚴(yán)肅。
“我心另有所屬,你卻死生不負(fù)……”
鹿靈筠:……
容沉微蹙眉頭,神情卻格外認(rèn)真:“這般深情厚誼,如何能辜負(fù),你且放心,從今往后,我自當(dāng)一心一意待你!”
鹿靈筠:……
她干咳一聲:“那、那倒不必勉強(qiáng),你若是真的知恩圖報,那在我傷勢恢復(fù)前護(hù)我周全即可,其余事情不必理會,我覺得……你我如今這般貌合神離著就很好?!?p> 仿佛為了表示自己的堅定,她重重點頭:“嗯,很好!”
然后她就看到容沉定定搖頭:“并不勉強(qiáng)……”
鹿靈筠:……
兩人相對無言,過了半晌,許是看她靠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容沉微微蹙眉,隨即起身:“我先看看你傷勢如何。”
鹿靈筠猶豫了一瞬,可知道這個隱藏不了,只好放任。
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她腕上,下一瞬,容沉便是驀然皺眉。
“為何你體內(nèi)魔息凌亂,卻無半分修仙者的仙靈之氣?”
鹿靈筠看著容沉,哼笑一聲:“你覺得呢?”
容沉愕然:“……是為了救我?”
鹿靈筠淡淡移開視線,一副“這還用說嗎”的神情!
余光中,容沉的神情十分復(fù)雜,也不知心里作何感想……片刻后,鹿靈筠放在身側(cè)的手忽然被緩緩握住。
看著自己被容沉握住的手,鹿靈筠愣在那里,滿眼的驚駭仿佛見鬼一般。
容沉手上動作多,神情卻是依舊淡然:“你且安心,我定會助你恢復(fù),在那之前,也必定護(hù)你周全!”
鹿靈筠回過神來,一把揮開容沉的手,嘴角微抽。
“你、好好說話不要動手!”
被她揮開,容沉也不介意,:“你無需害羞?!?p> 鹿靈筠咬牙:“我沒有!”
容沉淡淡看了她一眼,淡漠的眉眼間滿是了然:“你無須解釋,我心知即可?!?p> 鹿靈筠有些抓狂:“你又心知什么了?”
容沉看著她,意味深長:“知你待我用情至深,亦知你……”
鹿靈筠咬牙:“如何?”
“亦知你不愿承認(rèn)……”
容沉瞥了她一眼,一副“我就知道你非要我說出來”的神情。
他一字一頓緩緩道:“以前終歸是我的錯,你安心罷,無論如何,我既說了從此一心待你,便絕不會食言,你以后無須在我面前偽裝自己……”
鹿靈筠:……
妖凰
掐指一算,今天是個好日子,宜占坑,更新期未定,先來吆喝一下……各位金主大大,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