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富商聽到這話，連連擺手：“開玩笑，這怎么可能？今天之內(nèi)，必死無疑！”
這一句話，成功地熄滅了他眼中的最后一絲光亮，躺在他懷里的少女聲帶早已受損，活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因為一直吊著一口氣罷了，她支支吾吾地喊叫個不停，似乎是在不?？咕苤裁?，樓殊深不敢用力，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攬進自己懷里，似乎是聞到了讓自己安心的氣息，少女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折騰了許久，終于，一動不動……
良久……
軻念宰動了，“她死了”冰冷地連一絲感情都不帶。
樓殊深依舊沒動彈。
“砰——”一個炸雷響起，樓殊深的眼神清明了幾分。還沒等他說一句什么，就聽見那個聲音又說了一句話。
“呵，天道……”后面又說了什么他沒聽清，卻恍惚覺得那天她說害怕打雷是不是也是假的，那宋一是不是也是有問題的？思及此，他想要質(zhì)問卻覺得沒了意思。
“喂，想報仇嗎？給你個機會，這里所有地方對你不設(shè)限制，你去報仇?！彼菩Ψ切s過于真實。
他點頭，富商還沒等跪下求情，就獻血橫流，到死都不肯閉上那雙眼睛……
沒有遲疑，抱著她的尸體，提著劍走了出去。
軻念宰站在門內(nèi)，看著外面一直在打雷的天，連一滴雨都沒有落下，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他們離開……
雷聲一直在響，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軻念宰站在門口，久久都沒辦法離開。
“你還好嗎？”程逸清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她轉(zhuǎn)過頭笑道：“挺好的啊，我習(xí)慣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明知道這樣做不但會招來天雷而且還會折損壽命，你這又是何必？”程逸清有些心疼地說道。
她垂下頭：“我知道，但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不是嗎？這樣至少樓殊深他知道他愛的人是誰了，不是嗎？”
“你明明可以用別的方式……”程逸清有些無奈：“算了，說到底，你也只是想報仇罷了，只是可惜了她?！?p> 瞬間抬起頭，赤紅的雙眼望向了程逸清：“可惜？我沒覺得有什么可惜的。她一個人的死換這個地方的覆滅，很值得，沒什么好可惜的！”她來來回回地走著，心情好像很是焦躁：“不過是天道罷了，能奈我何？以前是不能容我，現(xiàn)在是不能容我做的事。可惜我活下來了，事情也做了，它除了降下幾道天雷還能做什么？馬后炮罷了，不足為懼！……”她還欲說下去，卻被程逸清打斷了……
“你和天道做了交易？”雖是疑問但卻帶著幾分肯定。
她不說話了，良久，抬起頭繼續(xù)說道：“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
程逸清靠近了她，也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只是淡淡地開口：“看這樣子，天雷還停不下來啊……”
她悶聲悶氣地接了一句：“不會停的，等樓殊深屠了城，才會停下的?！?p> 程逸清驚訝地看著她，她點點頭。兩人相顧無言，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外面。
另一邊的樓殊深將殷舞岸的尸體埋葬在了庭院之中，他一言未發(fā)，整個人卻似乎是浸泡在了黑暗之中，他點了點頭，抽出了刀，轉(zhuǎn)身踏入了那個看似繁華的街道。
沒有了軻念宰的禁制，他走得格外順利，也是這里的人雖然壯碩無比但卻是虛弱不堪，他的廝殺似乎是很容易，天雷滾滾，卻是一滴雨都沒有落下，他放了一把火，燒了這個骯臟的地方。
最終，筋疲力盡的他，帶著滿身的傷痕跪倒在了殷舞岸的墳前。眼神迷離，輕輕地?fù)崦菈K墓碑：“小舞啊，你看這雷一直打個不停，可是我殺光了全城的人，就停下了。你說，是不是連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啊？小舞，是我鬼迷心竅了，我明知道你說的都是對的，明知道哪怕一丁點溫柔她也不可能給我的，可是我還是去了，我拋下你一個人的時候，你該有多難過??！呵，我現(xiàn)在也沒資格在你面前說后悔了……”他痛不欲生地大喊著，最終，混到在了一旁。
再次醒來，是在溫暖的房間里，軻念宰站在那里，居高臨下，又冷冰冰地說道：“你醒了？要一起出發(fā)嗎？”
似乎是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他遲鈍了許久才淡淡地回了句：“不用了，我想留下來陪她?！?p> 嗤笑一聲，軻念宰沒有反對，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從床上下來，慢慢走到了殷舞岸的墳前，跪了下去。
“阿深，執(zhí)念莫要太深。”略有些眼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他沒有回頭“何為執(zhí)念？”
“求，而不得?！?p> “那么，她不是執(zhí)念，我從來都沒求過，何來得到失去一說？”
“你現(xiàn)在這般何不就是求而不得？一夜白頭，阿深，你陷得太深了……”
他依舊沒有回頭，“國師，那個時候我總是想，我沒有心，我靠近她從始至終都是為了那雙似曾相識的眸子?？墒悄阏f為什么這個世界上會有那么傻的人，明知道我是為了什么，也知道我許諾不了什么，可還是要靠近我……國師，我到現(xiàn)在也不想得到她，我只是后悔，后悔為什么那時候我要認(rèn)識她。國師，我……是她的無妄之災(zāi)……”
程逸清走了過去，把手中的酒壺遞了過去，“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便多說，只是從小公主口中聽得一二。阿深，這世上很多事情是講究因果報應(yīng)的。你幫了小姑娘，她記在了心上，你覺得自己不該遇到她，但其實在小姑娘心里也許你是她的救世主。
阿深，有些事情，是有因果的?！闭f著，把手中的酒壺放到了樓殊深的手上?！斑@是醉生夢死，小公主給的。喝了它永遠(yuǎn)活在夢里，夢里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當(dāng)然，喝與不喝，決定權(quán)在你。我們就要回大柯了，這應(yīng)當(dāng)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
“謝謝”樓殊深低低喊了一聲“還有……對不起?！?p> 程逸清應(yīng)了一聲，快步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