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日子若是平平淡淡、順風(fēng)順?biāo)瑢τ谳V念宰這群人來說反倒是有些不適應(yīng)。
陳拾勢依舊是日日專心練功,順便看管著田玖箜的出行,他心里明白:既然軻念宰這樣說了不讓出門,那就肯定是有幾分問題。再看看田玖箜的細(xì)腰,聯(lián)想一下街上個(gè)個(gè)膀大腰圓,他突然打了個(gè)冷顫,心里有些不好的預(yù)感,索性就在練功之余對田玖箜寸步不離。
殷舞岸卻是有些不同,樓殊深自從安定下來,日日往軻念宰那邊跑,把她的話當(dāng)做是金科玉律。再加上軻念宰似乎近幾日對樓殊深的態(tài)度頗有好轉(zhuǎn),更是讓樓殊深看到了希望,愈加上心了。
宋一是個(gè)很聰明的人,他能很清楚地看出殷舞岸的明顯的落寞和不甘。
“咚咚咚——”
“誰???”
“掌柜的,送一下茶水和糕點(diǎn)。”宋一也不著急,就站在門外,靜靜等待著...魚兒的上鉤。
“麻煩你,送到阿深那里吧,他日日奔波,又不肯吃我做的,你拿去給他吧。”聲音依舊是平穩(wěn)的。
“回姑娘,每個(gè)房間都有的,您可以放心?!?p> “掌柜的,多謝您,但我這身份,不適合和男子共處一室,謝謝您的好意,您請回吧。”
宋一站在門外,倒也不惱,只是微微笑道:“是我唐突了姑娘,但到底這地界兒還是很適合姑娘們玩樂的,總歸是沒有太多限制,往后姑娘若是回了大軻可就沒這待遇了。姑娘若是不嫌棄,大可以放心出游。姑娘您先歇著,小的先下去了?!辈患膊恍斓牟阶右呀?jīng)開始向前走去。
走出許久,才聽到一聲低低的回應(yīng)。宋一臉上揚(yáng)起了一抹笑意,果然,魚兒開始咬勾了。索性不再停留,快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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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飯廳里,樓殊深跟在軻念宰身后走了進(jìn)來。
“阿深,你坐我旁邊吧。”軻念宰有一下沒一下地?fù)崦鴳阎心侵煌米?,樓殊深眼睛發(fā)亮地看著她的動作——這兔子是下午他親自去給軻念宰捉來的,要知道以前他送禮物,軻念宰向來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如今這動作,讓他頗為欣喜。
他走了過去,受寵若驚地坐了過去。殷舞岸抿了抿嘴,走過去坐在了樓殊深的另一邊,他不悅地掃了她一眼,倒也沒說什么,相當(dāng)于默許了這一切。
飯桌上,眾人各懷心事,意味不明地看著樓殊深動作。他倒是毫不在意,只是一樣一樣的用公筷給軻念宰夾菜,偶爾看到軻念宰淡淡表示出哪個(gè)她喜歡吃,他更是欣喜若狂。畢竟,軻念宰這個(gè)人,若是不親近,也不會這么明顯地表現(xiàn)自己的喜好。
眼看著他殷勤地伺候著軻念宰吃飯,自己的碗里卻是空空如也,殷舞岸有些食不知味了,也學(xué)著他笨拙地給他碗里放一些他愛吃的菜。只是那個(gè)人,連一個(gè)眼神都沒舍得分給她。
眼看著軻念宰吃完就要離席,樓殊深站起身就要跟過去,卻突然被一只手拽住了前行的腳步。他回過頭,不耐煩地低頭看著她。
“阿深,明日,隨我一起去街上逛逛可以嗎?”乞求的眼神望著他。
他有些遲疑了,
不遠(yuǎn)處,軻念宰朝他招了招手,“阿深,快來,我們?nèi)タ春苫ā!?p> “馬上就來!”聽到這話,他立刻甩開了殷舞岸拉著他衣袍的手,不耐煩地回了一句:“你沒聽到念念說不讓出門嗎?我最近有事情,等我歇下來再說?!?p> 說完,他就走了??粗麧u行漸遠(yuǎn)的背影,殷舞岸眼眶發(fā)酸,淚水迷蒙了視線,喃喃自語道:“我也沒想出去啊,我只是想你陪陪我......”只可惜,這話他沒聽到,或者說就算是聽到了也不會有什么作為的。
嘆了口氣,眼前突然多了一塊淡粉色的方巾,她抬起頭,撞進(jìn)了宋一溫柔的眸中。
他笑笑:“沒關(guān)系的,你若是想出去,我可以陪你去;若是不想出去,就在這里待著。這么多年在這里我也算是小有成就,酒樓后面有很多女子喜歡的地界兒,我可以陪你去?!?p> 這一番話說得她又是心里一酸,卻是硬邦邦地開口:“我也是那風(fēng)月樓里出來的姑娘,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你又何苦這般對我,你是她的人,若不是對我有所圖,怎么可能在我身邊轉(zhuǎn)悠?如今這般,倒不如攤開來說,你們有什么所圖?”
宋一有些沒想到,竟然就這樣直接被揭穿了,驚訝之余也開始正色了。
“姑娘此言差矣,雖然我是她的人,但我也有自己的思想。姑娘生得漂亮,我心生愛慕,難道不是正常的嗎?要我看,姑娘何不早早放手,苦苦僵持除了能安慰自己還能得到什么呢?姑娘懷疑我是正常的,我接近姑娘卻是動機(jī)不純,從一開始,我就是心悅姑娘,僅此而已?!彼我坏f道,卻是滿眼都裝著殷舞岸。
她有些慌亂了,雖是閱人無數(shù),如此正兒八經(jīng)地表白的倒是頭一遭。抬眸看去,眼前人除了深情就是溫柔,再無其他。似乎......不是欺騙?
她一時(shí)語塞,有些無措地看著宋一。
“姑娘不必回應(yīng)我,心悅姑娘又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已經(jīng)是給姑娘添麻煩了,所以不能再讓姑娘困擾了。姑娘倒也不必在意,我觀姑娘應(yīng)是愛慕剛剛那個(gè)少年,所以,我也不會插足你們的感情。姑娘若是不介意,心里有什么不快倒是可以和我說一說,說不上幫姑娘排憂解難,但是最起碼的傾聽和保守秘密我還是做得到的。”說著,垂下了頭,意味不明。
定定地看了他許久,殷舞岸長嘆了一口氣,道了一句:“多謝”,說完,起身離開了。
宋一搖搖頭,看來還是不能太著急了,要和念念商量一下,要再添一把火才行?;厝ズ?,趁著沒人,宋一和軻念宰說了這件事,軻念宰應(yīng)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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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
雖然已經(jīng)臨近冬日,歡榆城卻是絲毫不見寒冷的苗頭,融融的陽光待著幾分暖意照在了窗子上,幾束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打在每個(gè)人的身上。外面更是熱鬧非凡,只是酒樓卻是一如既往地關(guān)著門,似乎不為外面的一切所動搖。
軻念宰坐在樓梯上,懶懶地歪著身子,樓殊深坐在一邊,想要攬著她卻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她,防止她撞到什么。
軻念宰笑了笑,朝他招招手,“阿深,你過來,讓我靠一會兒,坐著好累?!?p> 樓殊深眼睛一亮,迅速起身,坐到了她身邊。
軻念宰瞥見樓梯上的一片粉色衣角,淡淡地笑了笑,大半個(gè)身子靠在了樓殊深身上,嬌嬌軟軟的模樣是他從未見過的,他心尖一顫,滿心歡喜。
樓上傳來了重重的腳步聲,有人下來了。樓梯劇烈抖動起來,樓殊深稍微用了一些力氣,一邊將軻念宰輕輕摟住,讓她不要受傷;一邊又用不滿的眼神看向了下樓的人。
似乎是刻意忽略掉了他的眼神,殷舞岸用力地踩了幾下樓梯,站在了兩人的面前,看著軻念宰,柔柔地開口了:“軻小姐,您這是什么意思?”
軻念宰還沒來得及開口,樓殊深就說話了:“你在胡鬧些什么?快點(diǎn)回去!”
殷舞岸也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軻念宰,等她說話。
軻念宰按了按樓殊深的手,稍稍支起了一些自己的身子,道:“你想聽到什么樣的答案呢?”
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殷舞岸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你的私生活怎樣我不管,你明明對他沒意思,為什么要這樣吊著他?”
“我怎樣對他,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再說了,無論我怎么對他,他都是愿意的,不是嗎?”說著,將視線轉(zhuǎn)向了樓殊深,幾乎是同時(shí),樓殊深不停地點(diǎn)著頭。
殷舞岸看了樓殊深一眼,眼里含著淚水:“阿深怎樣,都是最好的??赡闵頌榕?,你若是一心只對阿深一人,我放手,我可以祝你們幸福??墒悄闵磉呌心敲炊嗳肆耍∵@一路上你分明沒有半分好臉色給阿深,你到了這里才開始轉(zhuǎn)變態(tài)度的,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你一定是要害阿深?。?!”恨恨的眼神看向了軻念宰。
“哈哈哈......哈哈哈......”似乎是聽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笑話,她捂著肚子?jì)汕蔚匦€(gè)不停,好半天,才揉了揉眼角泛起的淚花。樓殊深憐愛地看著她,眼底是殷舞岸沒見到過的溫柔。不,她見過,在他情動的時(shí)候,總是撫摸著自己那雙像極了她的眼睛,喊著那個(gè)不屬于自己的名字,那時(shí)候,也有這樣的溫柔。
等到軻念宰終于笑夠了,她直起身子,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你以為......他把你帶在身邊是因?yàn)槭裁茨兀俊闭f著,在她微微顫抖的情況下,蒙上了她的眼睛。
看向了樓殊深:“阿深?嘖,你來說說看,這雙眼睛沒有了,還好看嗎?”似乎是在不經(jīng)意地詢問著,但殷舞岸明顯感覺到了那一瞬間那雙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用了幾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