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顧刖摯癱倒在地上,眼角瞥見凝竹的鎮(zhèn)定,有些不解,先前的表現(xiàn)明明就是一副早就忘記的樣子,現(xiàn)在這樣冷漠是因為想起來了?莫不是剛剛那一切都是她故意的?心下猜測著,索性張口試探著:“要不是因為你,念念怎么會落到這一步,你現(xiàn)在這樣,你難道沒有心嗎?”
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她的反應。
“我說,你們那么傷心干什么?念念她不管什么時候都會有辦法的,無論什么時候,除非是她自己愿意放棄生命,我真的不相信有什么能讓她死。再說了,出門之前念念肯定是算好了呀,你們在這里擔心個什么勁兒?與其在這里大哭,還不如坐下來養(yǎng)精蓄銳,一會兒念念出來的時候不給她拖后腿才是最重要的?!闭f話間已經(jīng)背對著他們,盤腿調息去了。
顧刖摯掩去了眼中的失望,點點頭,“倒是我有些心急了,都忘記了這件事情,好吧,聽你的,到底是你們對她了解比較深?!闭f罷,他納悶地看了看琴書,又看了看凝竹,有些想不通,兩人都在閉目調息,卻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明明剛剛琴書還救了凝竹,說起來,也不知道蛇毒什么時候發(fā)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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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門關上,蛇群一反剛剛咄咄逼人的狀態(tài),迅速散去,只留下剛剛那條花色不同的小蛇,支起了身子。
“對不起啊,好像......咬錯人了?!碧街^不好意思地和她道歉。
軻念宰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沒事沒事,不怪你們,這我也沒想到。誒,對了內蛇的毒是?”
乖乖地纏在了她的手臂上,嘶嘶地吐著信子說道:“這個你放心,是慢性的,凡人的身體的話,活三天還是沒問題的?!?p> 雖然有些納悶,但還是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蛇翻了個身“心......啊,不是,念念小姐,雨澤大人他怎么沒和您一起過來......?”
“嗯?”軻念宰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威脅。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打探雨澤大人的行蹤,只是這荊棘琴當年也是大人和您一同存放在這里的,我以為大人會和您一起來取?!毙⌒囊硪淼卦儐栔?。
“他有要事在身?!陛V念宰終于意識到很明顯地不對,原本以為它是因為昨天看到阿晏哥哥才不敢輕舉妄動甚至還和自己如此和諧,如今看來恐怕是和雨澤哥哥有著更大的聯(lián)系,還有他說的這都是什么,軻念宰愈發(fā)有些不適了。
站起身來,小蛇從她身上下來“心......念念小姐,您要走了嗎?”
捏了捏眉頭,想要問問那個“心”是怎么回事,但她很明白自己的處境,若是問了,恐怕就會不妥,還不如強撐下去,點點頭,朝著暗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步一步,她知道背后有無數(shù)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她同樣知道蛇這種東西最是冷血無情,她更知道一旦讓他們發(fā)現(xiàn)一點點不對恐怕她真的會命喪當場。原本虛浮著的腳步瞬間踩實了,似乎是綁了什么片中的物件,又有些沉重又那么明顯自然,明明從這里到暗室的門口也沒有幾步路,但她似乎是要把這輩子的力氣都用在這些最簡單的動作上了:抬腿、伸腳、往前邁步、落地......
即將到達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道微涼的聲音,伴隨著暗室的門再次打開,她似乎聽到了剛剛的聲音:“歡迎回來,心念......”后面幾個字是什么,她并沒有聽清,但也不打算深究,時候到了,自然會知道,不是嗎?
其余三人見她過來,站起身來聚到她身邊,顧刖摯緊緊將她抱在懷里:“念念,剛剛真的嚇死我了,你還好吧?”
“念念,念念,發(fā)生什么了?”凝竹不甘落后地問道,卻再一次被顧刖摯搶了話頭“發(fā)生什么不重要,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軻念宰無奈地笑了笑,看著眼前兩人拌著嘴,琴書在一旁勸架,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墒?.....軻念宰張口道:“好啦好啦,先找找怎么出去吧,琴書,這個你拿著抹在剛剛被咬到的地方,走了走了!”
除了拿到藥膏的琴書有些發(fā)愣外,其他人都吵吵鬧鬧地前去找出口了。
“找到了!念念快過來!”一聽這吵吵鬧鬧地聲音就知道是凝竹,軻念宰走過去,發(fā)現(xiàn)其實打開這個暗室就是放荊棘琴的地方,并不是多么難找。
荊棘琴,確實很美,散發(fā)著詭異的勾人心弦的紫色光芒,明明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琴,卻在上面纏繞了無數(shù)的荊棘,光是遠遠的看著,就覺得很疼。
沒有絲毫猶豫,軻念宰走了過去,把手放在了荊棘叢中,血液順著細小的傷口流了出來,迅速吸收著她身上所有的鮮血,眼見著她的臉越來越白,顧刖摯有些不忍心了“念念,我替你吧!”說著就要上前。
卻被琴書攔住了“這是認主儀式,就快完成了,你別上去添亂!”他抬頭看過去,紫色的光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琴上的荊棘叢也是消失不見,眼看著這場儀式就要結束了。
顧刖摯悄悄向身后退了幾步,按下了他剛剛發(fā)現(xiàn)的一個凸起的磚塊。
“你在干什么?”琴書扭過頭來剛好發(fā)現(xiàn)了這一幕,顧刖摯僵硬地笑了笑,琴書看著他的笑有些不安,看向了軻念宰。
儀式結束,正抱著琴,緩慢地向他們走來,突然間,寒光一閃,琴書沒來得及反應,就直接攔在了軻念宰身前。
幾十根鋼針的作用下,琴書倒了下去,遠處的兩人似乎是還沒反應過來,琴書終于知道了顧刖摯剛剛是做了什么,然而此時卻只能感覺自己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山洞已經(jīng)開始搖晃了,磚塊、土石開始快速地掉落著,軻念宰急了,蹲下來扶著琴書:“你再堅持一下,沒關系的,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沒關系的,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治得好的!琴書,你振作起來!”手忙腳亂地擦拭著她嘴角不停溢出的鮮血,又在懷里不停地掏著藥瓶,一個個拿起又一個個扔出去,嘴里不停念叨著“不是這個,不,不是這個,不是!?。?!”
眼淚不停地流下來,顧刖摯和凝竹瘋狂尋找著出口的方向。
“咳咳...咳咳,念念,你別找了,我有話和你說?!蔽⑽⒅逼鹕碜?,琴書有些心急了。軻念宰緊緊抱著她“你說,你說?!?p> “念念,我這輩子最不后悔的決定就是跟著你,臨死之前能看到荊棘琴問世,也算是圓滿了。念念,答應我,不要為我傷心,我只是先下去和他們匯合而已。念念,一定要帶著我們的那份好好走下去?。。。 陛V念宰有些慌亂了“琴書,我不準你死,不準!??!”
“念念,快走了!這里撐不了多久了!”顧刖摯喊了一聲。
她卻抱著琴書不愿意撒手,琴書微微張開眼睛:“念念,聽我說,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他......”伸出去的手直直地指了一個方向,軻念宰順著望過去的時候,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顧刖摯和凝竹的身影重合了,所以這兩人中......是誰?
再回過頭的時候琴書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顧刖摯看著即將倒塌的山洞,將軻念宰和荊棘琴扯了出去,三人搖搖晃晃地跑出了過道,眼看就快要出去了,但很明顯......來不及了。軻念宰突然發(fā)力,將兩人的衣襟抓住,用盡全力扔了出去。
“不!?。。?!”伴隨著這樣的聲音,軻念宰抱著荊棘琴眼里含著點點淚光微笑著看著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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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殊深到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山洞倒塌的那一瞬間,他心頭突突突地跳著,快速地向前跑著,心里不停默念著“不會出事的,不會的,不會的!?。 ?p> 等過去了,他看到了一個女子昏迷在那里,身上還蓋著塵土,拽著胳膊翻過來查看,很明顯不是軻念宰,但......他想:似乎是那群人中的一個,若是見死不救怕是軻念宰更生氣,還是看一眼算了。探了探鼻息,甚是微弱,午后的太陽還是那么毒辣,天氣依舊是詭異地令人心驚。他前前后后地繞了很多圈,除了凝竹連一個人影都沒找到,沒辦法了,看來只能讓她醒來才能知道軻念宰在哪里了,如此想著,他扛起凝竹打道回府......
天色漸漸變暗了,最后一抹火燒云抓著自己的尾巴溜走了,月亮悄悄地探著頭。顧刖摯醒了過來,努力將自己從塵土之中“挖”了出來,沒來得及喘息,又瘋狂地挖了起來,他知道,軻念宰一定在下面,她也一定不會死在這里。不,是不能讓她死在這里。
手指很快被砂礫和磚塊“灼傷”,血液染紅了眼前的砂石,他卻像是看不到一樣,依舊在瘋狂地挖著、挖著......指甲混合著泥土飛了起來,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依舊在不停地挖掘著......
很快,有一個小口漏了出來,“念念?念念?你還在嗎?念念!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