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寺廟只是寺廟？

　　“我是出家人，不愿意參與你們這些俗世的事務(wù)，但，我們佛家講究一個緣字，公主和皇后娘娘有緣，這是斷不可割舍的。你們何必如此？”慧覺大師放下了棋子，略帶平靜地說著。

　　“大師，你何必執(zhí)迷不悟呢？你的任務(wù)只有一個，就是收了這個孩子做徒弟，其他的，會發(fā)生什么，都是意外，不是么？”樓一向前走了幾步，威脅的意思越發(fā)明顯。

　　“我要是不收呢？”

　　“和尚，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施主，請你回去稟報陛下，惠鴛寺廟小，容不下公主這尊大佛?！被塾X大師站起身來，認認真真客客氣氣的說著，然后深深鞠躬，送客之意格外明顯。

　　“和尚，你今天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樓一怒了，一把揪起了慧覺大師的衣領(lǐng)。

　　慧覺看著他，不發(fā)一言，兩人就這么對視著?？諝忪o的可怕，唯一能聽到的只有樓殊深一次又一次磕的頭，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一次又一次砸下去，血液飛濺了出來?？上В趫龅娜藳]有一個注意到他，而此時的他也是磕頭磕的瘋魔了。

　　“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樣子了，你作為出家人的慈悲為懷呢？”樓一嗤笑著，松了手。

　　慧覺臉上露出了笑容，慢慢撫平了帶著些許褶皺的衣領(lǐng)“都是為了活著，不是嗎？”

　　“你倒看得通透?！?p>　　“過獎”

　　“我沒夸你”

　　“這孩子，叫什么名字？”

　　“樓殊深”

　　“陛下的意思是？”

　　“收他為徒，此后發(fā)生什么事，與你寺無關(guān)?！?p>　　“人命關(guān)天，何必如此？”

　　“你也說了，不是么？都是為了活著。更何況，陛下的意思，只要你收下他，從前種種，既往不咎?！?p>　　“當(dāng)真如此？”

　　“當(dāng)真”

　　慧覺沉吟片刻，轉(zhuǎn)過身走到樓殊深身邊，扶起了樓殊深，滿臉堆笑“好孩子，何苦呢，我收你為徒”說罷，喊了一個僧人進來，將樓殊深帶了出去，治療。

　　兩人目送樓殊深出去，繼續(xù)進行著對話。

　　“軻羽他還是如此??！”慧覺感慨著。

　　“陛下是什么人，當(dāng)年你還不清楚嗎？”

　　“呵，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放不過我，說什么既往不咎，只不過是連環(huán)計罷了?！被塾X的語氣里滿是諷刺。

　　“你知道陛下為什么送樓殊深來嗎？原本以他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被送來的。”

　　慧覺沉吟片刻，“殊深軫念？”

　　“你倒是了解陛下，正是如此?！?p>　　“多好的寓意，軻羽怎么可能會放過?！?p>　　“得了，人我送到了，任務(wù)也送達了，明日一早陛下和皇后娘娘會親自送小公主入寺，到時你將樓殊深推出即可?！?p>　　“暫且先不說此事，我且問你，程逸清閉關(guān)了？”

　　“對啊，據(jù)說是被小公主的威名嚇得”樓一坐在了蒲團上，嘲諷似的笑著。

　　“還未長成就有起死回生之能，此女若假以時日必定不凡。軻羽怎么不好好利用呢？”

　　“怕唄，陛下一直都是如此，更何況還這么小都已經(jīng)有自主意識了，雖然不明顯，但是已經(jīng)是有預(yù)兆了?！?p>　　“你是說軻云的事情？”

　　“對啊，誒，等等，你差不多得了啊，皇宮里怎么發(fā)生什么事你都知道？”

　　“我有我的方式，你不用管。你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切~”樓一撇了撇嘴，但也沒有反駁。

　　“所以，軻羽的意思是要他這個女兒消失？”

　　“當(dāng)然是這樣”

　　“你說，如果，我要保她呢？”

　　“抗旨？你這么大的膽子？”樓一雖然在說著抗旨的事情，語氣中卻沒有絲毫地責(zé)備之意。

　　“我抗的旨還少嗎？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塾X不在意的說著。

　　兩人對坐在蒲團之上，保持安靜許久之后，樓一還是開了口“你要把公主藏在哪兒？”

　　“老地方，在樓殊深動手之前，我會換的?！?p>　　“可是這罪名無論如何你都要擔(dān)著啊?！?p>　　“如果必須要擔(dān)罪名，那我希望我能承擔(dān)一個有價值的罪名。今日若能換下公主，保她不死，她今日已有通天之才。若是進行訓(xùn)練，假以時日，必將超越軻云，榮登大殿。不是么？”

　　樓一站起身來，原地打轉(zhuǎn)著，似是在思考，過了良久，開口了：“得，就這么辦，不管怎樣，都是大軻的天下，誰當(dāng)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姓，這個血脈就好了。”樓一拍了拍慧覺的肩膀，“就這么辦，明日你先按著我的計劃來，之后再將公主保下?！?p>　　說罷，樓一轉(zhuǎn)過身，向門口走去“這么多年，過不去嗎？”

　　慧覺聞言，抬眼望著樓一的背影，黑漆漆的，看不清樓一的神情?！斑^不過的去，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嗎？”

　　“呵，明日，她也會來，你，保重?！睒且徽f完這句話，也不管慧覺是何反應(yīng)，便飛身離去。

　　慧覺望著樓一的背影，站在門口，有些恍然，“她，也會來啊，當(dāng)年我，不是愛啊，可你們，為什么都不信呢？”慧覺捂著有些泛疼的心口，口里喃喃地，似有眼淚在眼眶中停留，但卻始終未曾滴落。

　　“阿――阿――阿――”靜謐的夜空中突然響起烏鴉的叫聲，在這空曠的寺廟之中顯得格外嘹亮?；塾X收回了別的心思，看了看屋檐上飛落的烏鴉，心里劃過一絲不適，但卻未曾言語。

　　關(guān)上門，再次坐到了棋盤之前?！皫煾?，要把她送到那里？”

　　“是”空蕩蕩的禪房里突然想起一陣不太悅耳的聲音。

　　那人似是有些見不得人，將自己的身形隱入黑暗之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師傅，同一時間出生的那個小孩呢？”

　　“放到一起，軻羽懂得牽制她，我不懂嗎？他倒是給了我一個好機會?！?p>　　“是，師父，我下去安排?！?p>　　“等等，只有一條，她不能死?！?p>　　“另一個呢？”

　　“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說的是軻念宰不能死。”慧覺冷冷地撇了一眼那片黑暗。

　　“是”似是意識到自己多嘴，那人只是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是，就消失了。

　　慧覺一個人坐在禪房里，看著不停閃爍跳躍的燭火，一言不發(fā)，靜靜等待著黎明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