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妖孽?
大軻十年,六月中旬,正午時分,本應(yīng)艷陽當(dāng)空,卻突然天雷滾滾,忽降大雪。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百姓們聚集在一起紛紛跪在地上祈求佛祖保佑度過此次浩劫。
與此同時的皇宮里,皇后娘娘正在“渡劫”,軻羽在房外焦急地踱著步子,看著來來往往的宮人,躍躍欲試想要抽空沖進那小小的房子里。
“父皇,母后會好起來的,您不能進去!”年僅十歲的大皇子柯云拽著軻羽的袖子,不讓他上前去。
軻羽聽到兒子的話,站住了腳步,抬起頭看著天上的異象,說道“小云,阿鴛的這胎也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父皇,妹妹是小福星,這天上的異象只是個意外罷了。”軻云話音落下,卻也別過了頭,這話,不止是父皇,怕是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怎么就那么湊巧,剛好妹妹要出生的時候,就六月飛雪,還這么大的動靜。母后在產(chǎn)閣里待了一整個上午,直到現(xiàn)在還沒有生出來。
“父皇,你說,妹妹是不是真的是師父嘴里的妖孽?”軻云帶著顫巍巍的語氣,小心翼翼地拽著軻羽的袖子,懷疑的問著。
“不可能,小云,你要這樣想,你也是阿鴛肚子里的孩子,妹妹也是,你是正常的,妹妹也就是正常的?!鄙斐鍪秩嗔巳噍V云的頭,他再次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產(chǎn)閣的方向,飽含擔(dān)憂。
又過了一個時辰,皇后在產(chǎn)閣里竟是沒了聲響,“來人啊,怎么回事?”軻羽終于按耐不住,怒吼了出來。
“給皇上請……”小宮女低下身子剛要行禮。
“我的阿鴛怎么了?你快說”軻羽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啟稟陛下,皇后娘娘要托您給國師大人帶句話”
“什么話?”
“皇后娘娘說,今日我定是要將這孩兒生下,哪怕是賭上我的身家性命,國師若要看到一尸兩命的局面,盡管施法擾亂民心,如此,國師枉為出家人?!毙m女說完福了福身子,又跑進了產(chǎn)閣。
軻羽愣住了,國師竟然因為這孩子會做到這般地步,這孩子,難道真的與我皇家無緣嗎?但他很快壓下了心頭涌起的異色,不管是不是妖孽,再怎么說她也是來了軻家沖著這一份父女的緣份,無論如何也要把她保下來。
想通了的軻羽轉(zhuǎn)過身,揮了揮手,招來了一個暗衛(wèi)“你去請國師,就和他說妖孽之事出了差錯,讓他速速前來。”
看著暗衛(wèi)飛身離去,軻羽放下心來,再次望向產(chǎn)閣“阿鴛,我們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樣的?為什么會讓國師如此忌憚啊?我到底該不該留下她?”
天色漸漸黑了下去,隨著暗衛(wèi)樓一的幾個起落,他來到了皇宮的另一邊。樓一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次來到這里了,他在心里暗暗腹誹“自從得知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小公主之后,國師就和皇上起了爭執(zhí),他倆鬧矛盾苦的是誰啊,還不是我這個暗衛(wèi)頭頭,兩邊來回跑。來回跑就算了,關(guān)鍵是每次到國師這個地方就好像進了地府一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
明明仙風(fēng)道骨一個老頭,偏偏要搞這么陰森。真是太冷了?!?p> 這么想著,樓一已經(jīng)穿越了那片陰森森的林子,走到了大殿門口。彎下腰,深深地行了一個禮,“國師,陛下有請”
“不去”生龍活虎的聲音在這空蕩蕩的密林和宮殿之中顯得格外大聲。
“國師,陛下說,妖孽之事有變,請您速去商議?!?p> “等著”國師的聲音再次傳來,樓一直起身來,站在原地,每次都是這樣,老頭子倔得很,但是只要事關(guān)公主再倔也會同意。
半刻鐘后,國師出來了,只見他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鎏金長袍,交襟大袖,長袍正中央繡著幾朵交疊著的盛開了的曼殊沙華,交襟上紋著的也是曼殊沙華的花瓣,片片纏繞,竟是說不出的詭異。
樓一愣住了,卻在片刻之后回了神,行了個禮,手臂展開道,“國師大人,請”
程逸清點了點頭,先行向皇宮方向趕去,樓一連忙跟在后面追著。
不多時,兩人先后到達(dá)了產(chǎn)閣,眼見程逸清的到來,軻羽快步上前“逸清,你快來,阿鴛她難產(chǎn)了,都沒聲音了,你快想想辦法?!?p> 程逸清聽到這話,一甩袖子,“我又不是那接產(chǎn)的婦人,喚我前來又何用,我早就說過這妖孽不該留,是她自作自受。”
軻羽一聽這話,臉色瞬間變得低沉,“程逸清!你好大的膽子,且不說阿鴛是皇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公主,就單說一個女子和一個孩子的性命你都不救嗎?”
“陛下,這孩子,沒有更好!我再勸您一次,不管您聽不聽?!背桃萸褰z毫不受影響,反倒挺了挺自己微駝的后背。
“逸清,我只有阿鴛這一個娘子,你忍心看我失去她嗎?只要你現(xiàn)在救了她,什么都可以給你,你不是想要那個海馬嗎?我可以給你,不夠我可以派人去抓,只要你肯救她?!?p> “陛下,救她可以,孩子不能留,請您自作定奪。看這天象,最多我的陣法只能再撐一柱香的時間,一柱香過后,可就是一尸兩命了,您自作定奪。”程逸清沒有絲毫的心軟,落下這么一句話,站在一旁等待著結(jié)果。
軻羽身子軟了下去,思緒混亂的沒有一點條理。
“師父,母后托父皇給您帶了句話,今日她定是要將這孩兒生下,哪怕是賭上她的身家性命,國師若要看到一尸兩命的局面,盡管施法擾亂民心,如此,國師枉為出家人。師父,您,還要如此嗎?”軻羽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卻被軻云說了出來,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著程逸清。
程逸清別過了頭,不肯看軻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雙方依舊是僵持著。
時間似是靜止了一般,幾個人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唯一能夠證明時間還在流逝的只有不斷短下去的香還有隨風(fēng)而逝的香灰。煙霧彌漫在空氣中,散發(fā)著似有似無的香味,迷迷蒙蒙的煙霧似是又大了幾分,軻羽抬手嘗試著揮了揮,卻依舊是揮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