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影兒深吸口氣,無論她和鄭冰真之間怎樣,她的背后還有這么多支持她的人,他們多么的挺自己啊,為了給她洗白,與這么多人分庭抗爭,白簡冬也好,吳玚也好,他們都拿出了自己的名譽,用名譽而戰(zhàn)。
錢影兒覺得自己是時候站出來了。
只是和鄭冰真針鋒相對,她始終是難過的。
她深深鞠了個躬,同樣跟她呈一條直線的鄭冰真死死地盯著她,錢影兒避開她的目光,坦然地面對所有人,她的神色很平靜,像沉寂在古井的水,毫無波瀾。
“其實我剛才有說過,我不太想去解釋我這個故事背后講的是什么,每個人的生活閱歷和成長環(huán)境不同,思想和格局都不一樣,我不想講太多,那樣會限制大家的思考,這樣反而不太好?!?p> “可是我現(xiàn)在不說,這事反而會無休無止的爭戰(zhàn)下去?!彼俅尉狭艘还?,禮貌又不卑微。
她卸了妝,只穿著鬼奴的衣服,頭發(fā)被訾小雨隨意地扎了個花苞丸子,俏皮可愛,配上同款妝容,那蜜色的皮膚早已褪黑,燈光下,少女的臉散著柔和的熒光,美麗不可方物。
她自信,是因為她心懷墨水,心思坦蕩。
這就讓鄭冰真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卑微起來,所有人都喜歡追逐強者,無一例外,鄭冰真讓她的信徒們變成了受人排擠的異類。
錢影兒接著說:“關(guān)于鬼奴,主持人剛剛的理解非常的深刻,它確實是我們普通小老百姓的縮影,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它小心翼翼的在夾縫中生活,卻一直仰望光明?!?p> “鄭冰真的理解也沒有錯,她有自己的畫面感,圣使天生強大,他們代表的是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強大的力量使他們無視‘正義’,肆意的用力量去定義別人的‘善’與‘惡’。”
“艾倫是異類,她努力的生活卻始終無法融入群體,最終被社會所遺棄,斯坦用自己的死,為艾倫正道,卻入蜉蝣撼樹,太過蒼白?!?p> “善惡不是天性,而是一種選擇?!?p> 這話一出,眾人都知道這劇本是出自誰手了,沒有人再有疑問。
“說得比唱的好聽,”鄭冰真還在垂死掙扎,“現(xiàn)在也只能說明這劇本是我們倆共同創(chuàng)作,你去掉我的名字就是不對,除非你有能證明這劇本是你獨立創(chuàng)作的人證?!?p> 這話又將話題引到了重點上,眾人一籌莫展,大伙兒都知道這劇本誰寫的,又有誰能證明呢?
吳玚和夏圖儒等人緊皺著眉頭,心想這女人真是煩死了,還有完沒完???
“我可以作證!”
這時,一直在后臺的訾小雨緩緩從幕布后走出來,她說:“我可以為錢影兒作證,我是她們一個宿舍的,對此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救贖者》這個劇本,確實是錢影兒寫的,如假包換?!?p> 鄭冰真猛地望向訾小雨,眼里露出陰毒的寒芒。
訾小雨毫不在意地迎向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陳述道:“自從鄭冰真參與吳玚他們的舞臺劇,我一直在她身邊,除了當事人,恐怕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事情的經(jīng)過。”
于是她把吳玚和鄭冰真以及錢影兒三人之間的淵源詳盡闡述。
吳玚當時因為不滿意鄭冰真抄襲的劇本,一再要求她改寫劇情,鄭冰真為此抱怨連連,卻都敷衍了事,最后吳玚沒辦法下達最后指令,不行,那就換人。
之后,錢影兒出于情義主動幫鄭冰真撰寫劇本,鄭冰真在這期間多次催稿,并沒有共同創(chuàng)作一事。
在稿子通過以后,鄭冰真對小組的事情也沒有多上心,成天拉著她吃喝玩樂,在她無故失聯(lián)后,錢影兒出于善意,帶病幫她善后。
“這就是整個事件的經(jīng)過。”訾小雨一口氣說了很多話,正式與鄭冰真站到對立面。
她悄聲湊到錢影兒耳邊,說:“我不止一次和你說過,你永遠不知道站在你對面的,是人還是披著人皮的鬼?!?p> 錢影兒苦笑,忍住傷心,連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她直至今日還蒙在鼓中,倘若不是鄭冰真舉旗手撕她,她都不能識清她的真面目。
她是有多蠢,才會傻傻分不清是敵是友。
她活該別人耍,今天所受的背叛離間和苦痛,都是她自找的。
她握著麥克風,渾身無力,身體仿佛被掏空。
臺下觀眾面面相覷,誰不知道這訾小雨和鄭冰真最是要好,平日里出雙入對,干什么都在一起,前不久鄭冰真還拿著訾小雨送給她的雅詩蘭黛到處炫耀,這才過了幾天,訾小雨就反過來咬她……
原來鄭冰真真的有問題,表面上人畜無害,實際上是個心機婊,連好朋友都看不下去她的惡行,公然站出來揭發(fā)她。
“滾吧!賊喊捉賊你要不要臉,真沒見過臉皮真么厚的?!?p> “抄襲你就算了,你還拿朋友的作品坐收其利,還當這么多人面反咬一口,你是不是人?快滾吧哎,我看見你都惡心?!?p> “不把人當朋友的到底是誰?我為錢影兒不值,人家真心對你,你卻拿著別人的真心當令箭?!?p> “要我說這錢影兒是真傻,不辨是非,被人這么坑還樂在其中,自作自受吧?!?p> “咱們學(xué)校的晚會頗受業(yè)內(nèi)關(guān)注,你瞧著吧,鄭冰真這事之后名聲臭到八百里之外,真他嗎丟人,讓所有人看我們笑話,這下好了,出門都不好意思說我們是B市電影學(xué)院的?!?p> 陣陣謾罵嘲弄戳著鄭冰真脊梁骨,她恨恨地望了錢影兒一眼,嘴唇微微翕動,她又看了看她身邊的訾小雨以及身后挺得筆直的一眾人,一一記住他們的名字及模樣,拾步往后臺走去。
錢影兒被她盯得周身一寒,怔怔地后退一步。
鄭冰真那一句無聲的話,她看得明明白白。
她說,這只是個開始。
你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嗎?這只是個開始。
錢影兒捫心自問,自己真的沒什么大地方得罪了鄭冰真,她為什么這么恨自己甚至不惜致自己于萬劫不復(fù)之地?
上一世,錢影兒無緣讀大學(xué),機緣巧合之下拜入一個當紅編劇麾下當徒弟,而鄭冰真去了一所服裝設(shè)計很出名的大學(xué),兩人各自漂泊后,聯(lián)系甚少,但關(guān)系一直不錯。
后來她因為姐姐的事情遭到迫害,魏思辰與她分手,鄭冰真成功上位……對于這個結(jié)果,錢影兒不能說沒有怨言,只是她和魏思辰結(jié)婚時,自己至少是帶著真摯的祝福前去祝賀的。
而鄭冰真也念及舊情,主動邀請她擔任二人的伴娘,兩人在結(jié)婚前一晚,還睡在同一張床上,說了很多閨蜜間的親密話。
錢影兒想到鄭冰真臨走前那一個眼神,心中犯悚又難過,她真的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自己和鄭冰真會走到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