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怎么就睡過頭了？

　　本應提審姜榮，于邛等人。

　　可沈墨帶人下了山以后卻沒有任何動靜，差人將兩人分開軟禁起來以后，反倒是安排了一下值夜，隨后遣散眾人回去休息了。

　　他倒是寬宏大量，甚至給被軟禁的兩人送去了酒水飯菜，也不管兩人是不是吃得下。

　　沈墨和徐班沒有回大營，而是在陳縣令安排下住進客棧二樓，當然戎狄使臣在三樓專間被小心“關照”，因為沒什么事也沒有出門，不影響查案。

　　徐班和沈墨的房間相并，一個靠左一個靠右，臨分開前徐班還是有些好奇，問他：“將軍有沒有看出什么？”

　　沈墨勾起唇角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如何？”

　　徐班想了想道：“卑職以為，姜大夫的嫌疑不好洗?！彼娚蚰珱]有反駁于是繼續(xù)說下去：“先前更夫已看到他本人，差役還搜到沾了泥的布包，雖然沒有搜到尸骨，但硬要推說是上山采藥實在勉強。”

　　“不錯?！鄙蚰c點頭。

　　“但我們沒有直接證據(jù)?！毙彀嘤值?。

　　沈墨笑容更深：“所以要等?！?p>　　徐班見他似乎不想說，心中微動：“將軍說過要了解一個人，應當從觀察他身邊的人開始，那么將軍派人去這兩人家里，是要將其親密之人帶來提審？”

　　這次沈墨卻沒有順著回答他。

　　“只是先看著，還要再斟酌?！?p>　　“將軍不急，”徐班心里有些使不上力的無奈，便調(diào)侃道，“寧衙頭要急死了。”

　　沈墨想到那衙役頭子抓耳撓腮的樣子，對他倒是印象不錯。

　　“沒事的，有人比我們還急?！?p>　　徐班又聽不懂了。

　　“早點休整。”沈墨開始趕人。

　　“是?！毙彀鄧@了口氣，心道這位不愧是耍的戎狄團團轉(zhuǎn)的將軍，問了一圈，明明都給了回答，但跟沒說又沒有區(qū)別。

　　呵，男人，可怕。

　　第二日天正蒙蒙亮。

　　徐班剛推開房間門，穿過走廊，經(jīng)過木雕窗口便看見沈墨在院子里，他應該已經(jīng)舒展過筋骨，現(xiàn)在正一邊用布巾擦拭著手臂和肩膀，一邊聽著部下的匯報。

　　沈墨歷經(jīng)征戰(zhàn)，已然不是當年唇紅齒白的少年，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絞短只到后頸，因為汗水沒有干發(fā)梢纏結在一起，隱隱有半縷灰色，甲衣和斬馬刀放在將軍張中，住在客棧的他只著常服。

　　青年將軍的臉頰下方尚有未刮干凈的胡茬，原來的年輕的面孔經(jīng)過環(huán)境的嚴苛打磨，已有兩分褶皺紋路，這讓他看起來要比皇城中的同齡人威嚴剛毅。

　　他身上只有大大小小的傷疤微微泛白，有一條從左肩橫貫整個脊背，猙獰難看。

　　有這些瑕疵的身軀，實在稱不上是漂亮，但他掩蓋在衣料下微微隆起的肌肉，像裂谷邊堅硬結塊的巖石，在旁人看來非常有力。

　　沈青君藏有一張沈墨身著將軍甲，手持陌刀的畫像，并不十分相像，但神態(tài)威儀已經(jīng)透露出他身上的驍勇名將風采。

　　當然這些未必會吸引女性的目光，但在他的敵人和友人眼中，他如今的形象體現(xiàn)著他身為強敵與大將的風度。

　　抬頭正好看見徐班下來，沈墨于是道：

　　“今日不點卯，要去提審藥堂弟子和于邛母親，你到大營點完人數(shù)，立即回公堂找我?！彼D了頓，看著徐班的眼神有些嚴肅：“今日并非休沐，你已遲到，念在行軍辛苦，按軍律罰銀罷?！?p>　　徐班腳下一歪，險些摔倒。

　　什么玩意兒？？？他睡過了？？？

　　軍令嚴格，他雖然很懵也只能一邊朝外走，一邊思索，待經(jīng)過院子里日冕，才意識到自己確實遲了。

　　哦豁，就很奇怪。

　　沈墨見徐班帶著部下離開，很快也回了房間。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深嘆一口氣，幾只小蟲，雖有些麻煩，但和案件無關只能暫時按下不應。

　　兩人趕到縣衙時時辰尚早，不過陳縣令等一干人也已經(jīng)到了，只不過縣令家中老父偶感風寒，其實是來告假的。

　　為了交好將軍府，此時縣令已經(jīng)把案子全權交給沈墨，同時為表信任也將自己的人手撤走，只留下幾個知情的衙役。

　　眾人落座就位，只等提審。

　　徐班坐在沈墨下首，頂替了主薄的位置，執(zhí)筆記錄案情。

　　今日提審的人比較特殊，一老一少，沈墨便特地差人拿來軟墊，以免老人孩子跪在堅硬磚地上。

　　沈墨先審的是藥堂大夫的弟子，聽聞大夫無子，這小弟子乃是大夫收養(yǎng)的孩子，叫做姜宛童，在街坊領居看來是個相當聰明的孩子。

　　但孩子年紀尚小，盡管聰慧卻未免有些緊張，連跪著都有些發(fā)抖。沈墨見此便從主位離開，走到姜宛童面前盤腿坐了下來。

　　“不必跪著，你坐下同我聊聊?！?p>　　姜宛童見此松了口氣，也盤腿坐下，雖然仍然緊張，卻不至于發(fā)抖了。

　　“小大夫覺得徐副將帥否？”

　　徐班手一抖，一滴墨團沁進文書里，他抬頭朝看兩人看過去，只見沈墨表情未變，仍舊嚴肅，眼中還有一絲威嚴。

　　小孩子卻徹底不緊張了，他偷偷摸摸歪著頭瞟了一眼徐班，才一板一眼道：

　　“徐將軍少年有為，英姿勃發(fā)?！?p>　　沈墨點了點頭，眼睛瞇起來，臉色更加嚴肅：“那么本將軍呢？”

　　小孩兒低下頭，似乎忍笑：

　　“沈家軍所向披靡，將軍身姿偉岸，不怒自威?！?p>　　沈墨再次點點頭，面色不改地接受贊揚，接著又道：

　　“那么我開始問話了，你一一回答?！?p>　　姜宛童的提審結束的很快，他走之前又對著沈墨道：

　　“將軍，雖然我無法證明那晚師父在哪兒，但我相信師父本無此意，請您一定要證他清白?！?p>　　童聲清脆。

　　他言罷，跪在地上朝沈墨磕了個頭才又站起來。

　　“我接下來要提審于家奶奶和你師父，”沈墨似乎漫不經(jīng)心道：“我可讓手下帶你先去見見你師父。”

　　接下來便是于邛母親的提審。

　　這位老人身子骨似乎還算健朗，說話也干凈利落。

　　沈墨連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后，突然道：

　　“于老夫人近日可出過門？”

　　于邛母親停頓了一下，才道：

　　“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