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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妝江山半為君

第二十七章 殺人誅心

半妝江山半為君 林里寺 2131 2019-08-10 12:01:13

  楚依安袖手旁觀了許久,突然輕笑起來,望向眉頭緊皺的陳國公,“國公身居高位,這么多年來仁德清明,可謂是德高望重。剩下的罪書不如由國公來念吧,也好讓那些罪臣心服口服?!?p>  “這……”

  陳國公沒想到楚依安會突然開口,一時措手不及。

  “那就國公你來吧。”

  商宴望著陳國公涼涼的下了令。

  “老臣……遵旨?!?p>  陳國公擦了擦額角的細汗,走上前去拾起方才內(nèi)侍落下的密折,上面沾滿了血污,他知道背后有許多雙眼睛都盯著他。

  但……本就都是些棄子,何足為懼?

  正如楚依安選擇交出這些貪狼,而他,為了護陳家周全,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舍棄。

  陳家是當之無愧的豪門世家,鐘鳴鼎食,其實并不屑于貪墨這點賑災銀兩,但楚依安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陛下更是對他言聽計從,也不免有些危機感。

  雖說陳疏在邊境手握二十萬兵權,但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要謀劃大事,陳家必須有更強大的權勢和兵力……

  而那些貪財怕死的官員就是最好的踏腳石。

  陳國公一字一句的念著,楚依安眼底笑意更深。

  沒念幾條,中書令便連滾帶爬的出了列,跪伏在御階下,痛哭流涕,“陛下,臣有罪!臣一時鬼迷心竅,克扣了賑災銀兩。但……這一切都是陳國公指使的啊!若不是有陳國公的暗許,臣萬死也不敢犯此等大罪??!”

  陳國公早料到會有人反咬一口,冷哼一聲道,“尚書令說話可得講證據(jù),怎能胡亂攀咬!”

  “證據(jù)?”

  尚書令嘲諷道,“國公向來謹慎,想必早已料到有這一天。又豈會有證據(jù)在我們手里?陛下!若是臣手里有一星半點證據(jù),恐怕早死在宮門外了!宮門外那些橫死的官員都是證據(jù)?。 ?p>  商宴心中微動,陳國公已冷聲道,“這么說,是沒證據(jù)了?”

  尚書令一時語塞,轉身沖著那些被念到名字的官員道,“難道你們甘愿當替罪羊、做踏腳石嗎?出來指證啊!”

  沒有人回答。

  那些官員低垂著頭,證據(jù)確鑿,他們逃不掉了,若是出來指證陳國公,不但于事無補,全家雞犬不留陳賢是做的出來的……

  商宴心底暗自嘆氣,還是晚了,恐怕在她宣布徹查青城案的時候,陳家已經(jīng)開始清理罪證人證了。

  尚書令還未反應過來,陳國公突然撲通一聲跪下,老淚縱橫,這就是陳國公的厲害之處,在皇帝面前他是不要那張老臉的,時刻可以裝的跟孺子一樣。

  不同于楚依安,太傲氣了。

  “陛下!”

  陳國公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宮門外之事乃是暴徒所為,老臣毫不知情啊!陳家向來忠心赤膽,臣的長孫陳靖在獵場為剿殺刺客失掉一條臂膀,如今還躺在床上養(yǎng)傷。臣的小兒子陳疏更是戍守邊界,十多年未曾回奉安團聚……如今卻被奸人誣陷,老臣深感痛心啊!”

  “陛下!臣之所言句句屬實,萬望陛下明鑒!”

  尚書令叩起頭來,一下一下,砸在商宴的心上。

  她何嘗不想殺了陳賢,她比任何人都想廢了陳家!這么多年,她人不人鬼不鬼提心吊膽的活著,若不是心底有仇恨撐著,她恐怕早就崩潰了。

  可是,無憑無據(jù)拿了陳賢,只會落下把柄,逼反陳家,若是陳疏率軍回境,邊防失守不說,百姓也會民不聊生。

  還要等多久?

  商宴久久不語,陳國公眼珠微動,哀戚道,“陛下,老臣之心天地可鑒?。”菹录热绱藶殡y,老臣愿以一死以證清白!”

  說著欲撲向御階,幾個老臣及時將他拉住,陳國公尚在掙扎,幾個老臣苦苦勸慰著,其中有人高聲道,“陛下,不要輕信讒言,令忠臣心寒??!”

  商宴冷眼望著陳國公的戲碼,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國公何必如此著急?國公的忠誠,朕自是知道的。朕……斷然不會輕信小人?!?p>  說著,疲憊的揮揮手,“把人拉下去吧。”

  “陛下!臣所言屬實?。”菹隆?p>  尚書令無用的掙扎著,終是被拖了出去,陳國公起身擦了擦眼角,倒似受足了委屈。

  接下來陳國公念了什么她完全沒聽清,有多少人被拖了出去她也不知道,腦子里混沌一片。

  楚依安嘴角卻一直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整件事仿佛都置身事外。

  陳國公心下生疑,楚依安在朝堂上向來咄咄逼人,直中要害,今天他若要挑陳家的刺,他也沒那么容易搪塞過去,為什么,他完全沒有開口呢?

  陳國公念著手里的密折,條條框框,無比清晰,有朝廷巨頭,也有地方小官。他卻忽然背脊一涼。

  他突然明白了,楚依安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陳家打膠著戰(zhàn),他讓自己念罪證,任由陳家清理證據(jù),讓陳家舍棄那些勢力……是為了把陳家推到風口浪尖,讓陳家失去人心,讓陳家舊屬心寒!

  經(jīng)此一案,陳家的勢力必將大亂,人心的不穩(wěn)將成為陳家致命的弱點!

  殺人誅心,好狠辣的算計。

  楚依安見陳國公面色一變,知曉他是明白了,不過可惜已經(jīng)晚了,接下來陳家重整旗鼓恐怕得費好一番功夫,在這段時間內(nèi),他可以把自己的勢力擴到最大……

  接近晌午,幾箱罪證才全部念完,朝臣無不唏噓感概這大商開國來的第一大案。

  商宴踏著干涸的血跡走出大殿,正午的陽光晃得她有些頭暈,不由伸手扶住了一旁的廊柱。

  固執(zhí)的徹查青城大案,她不是沒有私心的,她太著急拔掉陳家了,可是到最后朝堂血流成河,眾臣人心惶惶,還是動不了陳家絲毫。

  小福子憂心的扶住搖搖欲墜的商宴,見她面色蒼白,不由輕聲喚道“陛下……”

  商宴緩緩搖了搖頭,余光卻瞥見不遠處獨自離去的葛多,垂眸沉默片刻,商宴突然開口道。

  “今日時辰也不早了,出宮路途遙遠,不如傳葛大人去偏殿暫用午膳吧?!?p>  小福子疑惑的望了商宴一眼,陛下和葛大人除了來往奏折幾乎沒有任何交情,今日又何故關心起葛大人的午膳來了?

  “陛下這是何意?”

  商宴只是牽出一抹極淡的笑容,“讓葛大人去偏殿等著便是,別的不需多說,朕換身便服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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