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中的不道村增添了許多生氣,晨霧中飄散著芳草的氣息。
一夜之間,野草翻過了山脊,蔓延到村外。一整片的綠色,讓人們看到了希望。
辰時過半,錦繡已經(jīng)起床,跌跌撞撞的梳洗后,一如往昔打開了茅舍外的木門。
陸陸續(xù)續(xù)便有獵戶送小孩過來。只一小會兒便差不多到齊了。
陳阿狗遠遠地看著錦繡,見她關(guān)了木門,才轉(zhuǎn)身向村外走去。
孩子們幫著錦繡擺放沙盤,做好這些后,南銘才從居所走過來。
適齡的孩子盤膝坐在草席上,年歲較小的孩子則跟著錦繡在草亭里玩耍,或是聽她講一些有趣的事情。
眾弟子見南銘走了進來,連忙起身深鞠一躬,“先生好?!?p> “坐下?!蹦香戨p手放在身后,待眾人端坐后,檢查了他們昨日的功課后才開始今日的教學(xué)。
南銘提起毛筆在書案上伏筆,在白布上寫下一字,然后雙手拿起,說道:“今天我們就來學(xué)寫新字——人?!?p> “‘人’字一撇一捺,看似簡單,其實最為難寫?!?p> “一撇是長處,一捺是短處。它告訴我們,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我們要知己之長,識人之短,更要能識人之長,知己之短。只有這樣才能取他人之長,補己之短?!?p> “一撇代表的是品格,一捺代表的是學(xué)識。它告訴我們,一個真正的人,既有淵博的知識還更應(yīng)該有高潔的品德。我們不能做一個有才無德之人,我們要做一個才德兼?zhèn)渲?。?p> “‘人’字上邊合并,底下分叉。它告訴我們,人生之路有許多叉道。有的通向成功,有的通向失??;有的通向光明,有的通向黑暗……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們要把握好自己,選擇正確的方向。”
“一撇一捺,是相互支撐,是相互扶持。人與人之間應(yīng)互幫互助。我助人,人助我,尤其是同窗之間更要多一些善心,多一些關(guān)愛。這樣你們才能在今后的日子中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guān)……”
南銘不只是簡簡單單的教他們寫字,更是教他們做人的道理。
年齡稍大的孩子聞言略有所悟,年齡較小的孩子似懂非懂。
一個人能在這樣的年紀,能遇到一個這樣的先生,那是他幸運。
這幫孩子很幸運。
錦繡雖然修為被封,但是六感中的聽力依舊強于常人,南銘的話聽得一字不落……
“呯!”
就在錦繡聽得入神之時,一聲巨響從門口傳來,打斷了她。
南銘透過窗戶,便見一個中年急匆匆跑了進來,一把抓住錦繡的手,焦急地說道:“錦繡,快救救阿狗?!?p> “阿狗?”
“陳阿狗,喜娃一家要殺他?!?p> 此時南銘已經(jīng)走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問,便見這名中年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先生,請看在阿狗平日里盡心侍奉份上,請你救救阿狗。”
說罷,便不要命地在地上磕頭。
“陳大,快快起來,先說說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今天怎么就……
“再遲就來不及了?!?p> “那我們邊走邊說。”南銘回看了錦繡一眼,“你先看著孩子們?!?p> 說罷,火急火燎地跟著陳大往外趕去。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喜娃父母誣陷陳阿狗殺了喜娃。阿狗這孩子一向老實,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p> 二人趕到村口時,村口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村民。
南銘扒開人群,便見陳阿狗被綁在一棵大樹上。如若此事不是要請村長定奪,只怕陳阿狗早被殺了。
一旁地上的草席上,一男一女抱著喜娃的尸體大哭。
此時村長已經(jīng)趕來,南斗也讓到一旁。
村長姓葉名無介,是村里的老者,有著很高的威望,他已經(jīng)看見南銘,“先生也來了?!?p> 南銘彎腰見禮。
葉無介看見了南銘一旁的陳大,已然明白南銘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叔父,你一定要為喜娃討回公道?!毕餐薜母赣H也姓葉,名二,他們是同宗。
“此事,你細細說來?!?p> 不道村還從未出現(xiàn)過同村村民互傷性命之事,葉無介皺了皺眉頭:陳阿狗沒有道理會殺害一個半大的孩子?
“先生?!卞\繡也趕來了,牽她前來的是私塾中的弟子。此時的她無論如何也在家中待不住了。
南銘沒有說話,只是聽著葉二的描述。
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很簡單,那就是陳阿狗在半道上遇見了喜娃父子二人,便一同前往亂石崗。只是沒有想到剛翻過山脊,三人便突然昏迷,待葉二醒來,便看見陳阿狗渾身是血,而喜娃已經(jīng)胸口中刀,躺在地上。
“阿狗,可是這樣?”葉無介走到陳阿狗身前,問道。
“……”陳阿狗只是低著頭,似乎還在為自己殺了喜娃而陷入深深的自責(zé)中。
“不說話,你可是默認了?”葉無介皺起了眉頭。
“你沒有要說的嗎?”葉無介也感到頗為意外,但是這個孩子可不是兇殘之輩??!也許另有隱情。
“是我失手殺了喜娃,但是我不后悔。”此時的陳阿狗身上數(shù)道傷痕,尤其是臉上的那五道抓痕尤其醒目。
“殺了他?!比~二只等著陳阿狗這句話,他將手舉的高高的。
“殺了他?!焙退炯业挠H戚頓時高聲附和。
“孩子殺人償命啊,你真的沒有什么要說的嗎?”葉無介舉起了手,示意眾人冷靜下來,接著再問。
“阿狗,你是被迷了心竅。你可要想清楚?!币慌缘年惔罂粗皖^的陳阿狗焦急萬分,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南銘的手放在了陳大的肩膀上,一旁的錦繡卻向著葉無介施禮,“也許其中另有隱情,葉先生,能否讓我問問?”
“他都承認了,還問什么問,殺了他!”喜娃的母親已經(jīng)從地上站了起來,目光冰冷的可怕。
“陳阿狗和喜娃并無仇隙。他沒有理由殺死一個半大的孩子。就算我們要陳阿狗殺人償命,但是我們至少需要知道他為什么要殺死喜娃。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死的不明不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