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沾染風(fēng)寒
雙雪殿內(nèi)，高桂英哈著腰站在今年新入宮的劉綺菱跟前堆著笑問道：“娘娘，鳳凰今夜落您殿上了，圣上喚您?！?p> 劉綺菱和貼身丫鬟可嵐對視了一眼，可嵐緊握著她冰涼的指尖眼眶微微泛紅，“娘娘…”
劉綺菱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她被可嵐攙扶著站起身來走到高桂英跟前欠身道：“承蒙皇寵，只是公公，臣妾今日染了風(fēng)寒不宜見人，若是沾染給圣上，這可是大罪?！彼f完還刻意咳嗽了兩聲。
“這…”高桂英猶豫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他急切地上前一步，“劉姑娘，這已是您第二次推諉了，每次都染風(fēng)寒，這也太巧了不是？況且您若再這樣，奴才也不好交差啊…”
可嵐在劉綺菱背后急得直跺腳，她扣著手指指節(jié)蒼白，“公公，我們娘娘自小身子骨就弱，一路顛簸入宮，再加上換季，其實娘娘上次病了就沒好利索，若是這般模樣去面圣，那才是大不敬啊?！?p> 劉綺菱拈著手帕輕咳兩聲，“公公，還望您如實匯報，待本宮痊愈了，親自與圣上賠罪?！?p> 高桂英著實沒了辦法，他嘆了口氣佝僂著背像扣了口大鍋，“得嘞，那奴才這就退下了，您好生養(yǎng)病吧?！?p> 等高桂英離開，可嵐跪在她跟前，心疼的說道：“菱兒，你這又是何苦？你能染風(fēng)寒一時，可不能一輩子都染風(fēng)寒啊，總有一天你要面對圣上?！?p> 劉綺菱苦笑著摘下發(fā)簪，一襲青絲散開，她坐在銅鏡前用力閉了閉眼，沙啞著聲線開口：“可嵐，為我梳梳頭吧?！?p> 可嵐只能偷摸拭去眼角掛著的淚水，為她梳著頭，劉綺菱透過鏡子望著可嵐，她突然握住了可嵐的手，“你說，當(dāng)初如果我們逃走了，會如何？”
可嵐手一抖，梳子險些落地，她苦笑了一聲，輕柔的回握住她，眼淚早就流干了，她哪還有什么悲慘可言？
“可如今您是娘娘。”可嵐小聲說道。
劉綺菱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撐起身子，她眸子對上鏡中的自己喘著粗氣，“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父親是太尉，若你答應(yīng)帶我走了，我父親又怎會阻撓？大不了去大理，大不了去大漠，天下之大，哪沒有容身之處？你我二人可是在月下起過誓的?！?p> 可嵐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娘娘！您難道燒糊涂了嗎？這可是后宮！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您比我清楚。”
“你清楚？你既然如此清楚為何還要喚我菱兒？”劉綺菱苦笑著，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滴落。
她吸了吸鼻子繼續(xù)自顧自的說道：“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不敢睡覺，我只要一入睡，腦子里回蕩的都是沒入宮前我們無憂無慮的曾經(jīng)，但我又極度依賴夢境帶給我的幻想…為何我生了個女兒身？若我是男人…”
可嵐恭敬的哈著腰，她垂著眼眸目光暗淡，“您若是男兒身，也無可能改變局勢，奴婢為賤籍，縱使有萬般無奈，只能順從天意，娘娘，您是染了風(fēng)寒燒昏了頭說得都是不著調(diào)的胡話，奴婢扶您休息?！?p> “我沒病，我只是不明白，明明沒入宮前你答應(yīng)過我要保護我，可為何進了宮，你就要把我推向別人？從你口中說出的話究竟哪句真哪句假？”劉綺菱邊說怕邊拍得心口悶響。
可嵐心疼的拉住她的手，“菱兒！我無論對誰說謊我也不會騙你啊，只是…我們沒能力違背圣旨，違背太尉大人的命令，如今你已經(jīng)進了宮，您可知您拒絕的是圣上！次數(shù)多了，萬一圣上為難你，嬪妃排擠你，到時候你該怎么辦？”
“你知道我不在乎任何?！眲⒕_菱小聲嘟囔了一句。
可嵐嘆了口氣，心臟陣陣絞痛，倆人從小一同長大，在劉綺菱未及笄前，倆人甚至睡同一被窩，可嵐現(xiàn)在還記得倆人偷藏在被子里看山海經(jīng)，劉綺菱為了模仿鯤，差點把被子燒著的情形，她牽強地扯了扯嘴角：“今晚我陪你，只是這種話以后千萬不要再說了，若是被有心人聽去，您會受苦的?！?p> 劉綺菱像得到了蜜糖的孩子，她胡亂地擦了擦臉頰，“待下個月圓，我們再去月下祈禱吧！讓月神娘娘見證，你我二人結(jié)為異性姐妹！永不分開。”
可嵐寵溺地?fù)u搖頭，“遵命大小姐?！?p> 文兗喝完鹿心血本就憋著熱氣，他聽完高桂英說完后一腳將他踹倒，“滾出去！”
高桂英嚇得帽子掉在地上都不敢去檢，手腳并用的往外爬，還沒等爬出去又被文兗叫了回來，“讓你滾你就滾？！給劉貴人請?zhí)t(yī)了嗎？病這么久也不見好，你們這幫狗奴才干什么吃的？！讓皇后過來。”
高桂英有苦不敢說啊，他磕了個響頭想站又不敢，還是爬了出去。
“公公，您說圣上這么生氣，為什么不去找劉貴人問罪反而把氣都撒在您身上？”身旁的小太監(jiān)眨巴著眼睛問道。
高桂英漲得臉通紅，他朝著那小太監(jiān)的腦門使勁彈了個腦瓜崩，“要不說你們沒鳥的連男人的心思都摸不清！也不知這劉貴人在玩什么欲擒故縱的把戲，眼下這圣上的魂都快被她勾走了。”
“?。磕腥藶楹纹矚g那不中意自己的？”小太監(jiān)揉著腦門發(fā)問。
高桂英不解氣又踹了他一腳，“不該問的別問！這天下都是圣上的，更何況一個女人了？還不快跟上！耽誤了時辰小心的你腦袋搬家！”
小太監(jiān)張著大嘴哈著起，胡亂抹了把眼眶里擠出來的熱淚，小跑著跟上高桂英。
高桂英一瘸一拐地進了中宮，“奴才拜見皇后娘娘?！?p> 常忻見著他艱難的樣子趕忙制止他正要下跪的動作，“公公快起來，這沒外人無需行此大禮。”
高桂英頓了頓還是恭敬地磕了個頭才起身，“娘娘，圣上喚您去御書房?！?p> “本宮記得今夜不是喚新入宮的劉貴人嗎？怎個還喚上本宮了？”常忻皺了皺眉問道。
高桂英厚重的大臉堆滿了無奈，他揉著腰嘆了口氣：“娘娘您快別問了，您若不去御書房，只怕奴才這身子骨經(jīng)不住圣上的打罵了?！?p> 常忻瞇了瞇眼，她放下手中把玩的玉髓串，起身走到高桂英跟前，“本宮乃后宮之主，體恤后宮嬪妃乃本宮義不容辭的職責(zé)，公公，你若不說那可是欺瞞不報?！?p> 高桂英像一團散肉拍在地上，他尖著嗓子道：“娘娘，奴才哪敢啊，只是…唉！雙雪殿的那位主子也不知是為何，圣上喚了她幾次，幾次都以染風(fēng)寒為借口推脫，方才圣上飲了碗鹿心血，本就氣血攻心，誰知劉貴人又拒，那可是圣上啊，唉！”
常忻莫名成了別人的替代，若讓旁人聽去，不知該怎么笑話她，她心里多了個揉不開的死疙瘩，她臉上不能有絲毫的表現(xiàn)，眨眨眼便消化了心頭的想法，作出焦急的神情說道：“既然圣上著急，那還磨蹭什么？公公快為本宮帶路?！?p> 高桂英起身時多了抹狡黠的眼神，待送皇后到御書房后，皇后的貼身丫鬟秀梅贈與高桂英一個沉甸甸的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