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池很快從對話中恢復過來,并且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不斷變得強韌。
她簡直后悔沒有早點認識他,那么“人世常識”考核就不是她墊底了。
不過和“少微”搭檔倒也沒有那么困難。雖然邏輯清奇,對于默許的事情,他行動迅速且配合。或者他根本不想發(fā)問。而且和他出行的好處是,即使零不在,她也不必擔憂陰陽道怨靈的追擊。
這樣她反而沒有了退卻的理由。
不在神譜,意味著“少微”沒有成體系的祭祀系統(tǒng),一切都要從頭積累。偏偏少微又是個耿直如鐵的性格,沒有捷徑可走。
然而今日他們消除的“墟洞”多在人跡罕至之地。“少微”又是個能一刀解決、絕不多半刀的處理機器;只求速戰(zhàn)速決,絕無冗余。
簡而言之,就是效率很高,但觀賞效果極差。
如是,青池也難以推測他的上限在哪里。和出場自帶光效絢爛、地動山搖的天神不同,“少微”的出手并不像本人印象那么酷烈,反而相當平衡、精準,絕不浪費一絲靈力。這意味著他要么和零一樣精于探測和高速演算,要么戰(zhàn)斗經(jīng)驗極其豐富。
“這種多余的方式,我覺得沒有必要?!?p> 青池扶住額頭?!拔抑?,但是這對人類來說是不夠的。他們不止要解決問題,還想對超越自身的存在寄予厚望?!?p> 黑曜石般的神祇雖然化作了人形,卻未曾在人類的立場考慮過問題。
暴雨瓢潑。他們終于在山鎮(zhèn)中的草棚待了片刻。
當然,需要躲雨和休息的是青池。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疲勞讓她抵御住了神主投來的“人類竟然如此脆弱”的眼神。
潑天的雨幕仿佛隔絕了外界,水聲帶來一片潮濕的寂靜,除了草棚后方偶爾傳來的幾道鼾聲。那是一個不知是醉還是睡著的酒鬼,面前散落著幾只缺口的碗。
青池收回視線。身旁的神祇依然挺直如松,半垂著眼養(yǎng)神。他們剛剛從一處人家跑出來。她嘆了口氣,將自己仔細梳理的造神手記收回去。
*
被那主從二人闖入時,布古頭領正在房內(nèi)會客。陰沉的天氣令他的腿更加疼痛。
頭領沒有呼叫,顯然他府上的武士并沒能阻攔住這兩人。他們仿佛從天而降一般,尤其那黑衣人周身超然的肅穆之氣,震得場內(nèi)一時陷入緘默。
一片沉重的寂靜中,就聽黑衣人下達裁決一般問他的同行者:“就是這里?那我動手了?!?p> “等等?!彼耐姓咚坪踹€是一個少年,無奈且小心地攔住他。屋內(nèi)眾人這才注意到了他,黑衣人強烈的氣場幾乎抹去了這少年的存在感。但這少年也并非如乍看時那樣平凡,隱隱散發(fā)著一種不世的森然之氣。
少年向在場眾人略一行禮。“事出緊急突然到訪,有所驚擾。我家……大人雖然說話難聽了一些,但各位不必驚慌?!?p> 于是眾人稍稍從那股莫名肅殺的氣氛中緩過來,就聽少年續(xù)道,“因為,他就是這個意思。”
*
一番艱難解釋后,布古頭領終于明白這二位是為祛邪而來的。
“咳,非我有意輕看二位,只是這宅邸是祭院選址,大小凈儀無有怠慢。不知邪在何處?”
座上精瘦的頭領曬得一身銅色,不卑不亢地說道。
那少年也有些苦惱,扭頭和同伴說,“墟象確實在這里,但是這屋里卻沒有什么異樣,會不會我搞錯了?”
黑衣青年答道,“無妨,這里人多,你看仔細些?!彼⑽搭櫦蓾M座被忽視的賓客,又道,“墟洞的能級并不在于大小,而是中心的虛度?!?p> 青池嘆了口氣,再次張開靈知的視域。其實她的靈氣探知瞬間便能完成,這屋內(nèi)確實沒有反常,但是某處也確實存在著反常。
依照“少微”所言,墟洞的本質(zhì)是失序和混亂。大多數(shù)墟洞會在能量耗盡時默默堙滅,但也有一些墟洞不斷活躍,進而引起時空的失衡。盡管墟洞會吞噬、撕裂大多數(shù)物質(zhì),但墟洞的中心是一片絕對的死寂。但是這片死寂被劇烈活動的能量帶“墟井”所包裹,很難確切定位。
“難、難道,”她忽然抬頭,“你說的‘人多’,是這個意思?”
“墟洞可以出現(xiàn)在任何位面,也可以以任何形式寄宿?!?p> 青池再次凝神。在排除了這房間之內(nèi)的各處表面后,的確還剩下……人體沒有探測。
在靈知的視域中,絕大多數(shù)生命體都會呈現(xiàn)一種微妙的能量輻射和微循環(huán),剛好可以和一些小型墟井相抵消。
[八方之風,]她在心底默念,[昭示被隱藏的痕跡。]
與發(fā)生時的指令不同。風息漸止。
和固定的風軌不同,風止的視域中,生命體的微循環(huán)仿佛被擱淺在她面前。這些未經(jīng)修煉的凡人生息相對散亂,不似靈山修士那樣規(guī)律。這也增加了她的探測難度。
她關(guān)閉了其他感官,加強靈知的投入。終于,她在靈息的渦流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近乎靜止的針點。針點雖小,活躍程度卻不容小覷。她操控的靈息一旦靠近,就會盡數(shù)粉碎消失。她可以想象,不出半年,這個墟洞的能級便會十分驚人。
她仿佛在黑暗中,與一個無神的洞口對望。那洞口吸聚一切力量,冰冷木然,同樣也引誘著她靠近……
“差不多了?!薄吧傥ⅰ钡穆曇敉蝗淮驍嗔怂哪?。
聲光音色仿佛冰杯乍破般瞬間涌入。青池這才尷尬地發(fā)現(xiàn),自己在全力投入的靈知探測中,不知何時走到主座,抱住了那頭領的膝蓋。
出鞘的黑劍卻沒有等她解釋,在滿座驚訝于她的失禮行為時,齊齊截斷了被她抱住的那一截腿部。
這個過程發(fā)生得太快,快得痛覺未來得及發(fā)生,快得終于讓她想起,自己結(jié)契的神明有著怎樣的本質(zhì)。
腿部斷口甚至保留著清晰得有些漂亮的切面,骨血筋肉分明。只有薄薄一層血霧飄落。
青池手足無措地捧著這一截斷腿。
她身后的青年手持黑劍,劍尖斜指地面。這番可怕的舉動并未令人們立刻陷入恐慌,而是一種荒謬的多余感。
“哦,忘了加效果。”他在對青池說話,雖然語氣中全然沒有歉意。
但是此時青池已經(jīng)顧不得這么多了,連他的聲音都顯得那么遙遠。她的齒間正因為某種生理上的刺激而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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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了老腰
終于補上了,我這邊快一點四十……天哪,我什么時候才能用上可愛的存稿然后快樂摸魚……明天(國內(nèi)今天)狀態(tài)還行的話,會更一更隔壁的沙雕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