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鎮(zhèn)某個茶館里的一個雅間里,一名身著樸素的青衣女子與一名白衣書生正面對面坐著,兩人并沒有過多的談話,只是靜靜地品茶。
青衣女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前這個人是她叫過來了,只不過從他進入這里這間雅間開始,兩人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打了個招呼。
“容姐姐要嫁人了?!鼻嘁屡酉却蚱屏诉@沉默的氣氛。
書生沉默了一會,原本想要拿起茶杯的手在空中也停住了,兩息后他才笑了笑,抬頭看向青衣女子說道:“這不是全鎮(zhèn)都知道的事情嗎?”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鼻嘁屡硬]有看向書生,而是看向窗外,雅間的座位旁就有一扇四方形的木窗,從雅間的這個位置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景象,這幾天的街道比以往都要熱鬧許多。
書生搖了搖頭笑道:“郎才女貌,門當戶對,況且寧拆一座廟,也不毀一樁婚?!?p> 女子輕哼了一聲后道:“容姐不是對你沒有感情,只不過你在外這么久,被那家伙趁虛而入了,加上家族的聯(lián)姻,容姐就是想拒絕都沒有辦法?!?p> 書生抿了一口茶,沉思了一會說道:“那這也是我自找的,況且你都說了,容對他有感覺,我們認識這么久了,那家伙是什么樣的人你我都清楚,所以何必呢?祝福他們就好?!睍m掛著一張笑臉,但那微微低下的眼眸中卻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
“明明只要一句話?!鼻嘁屡油蝗徽曋鴷?。
書生也抬起頭看向青衣女子,眼神并沒有閃躲,“對,明明只要一句話,可這句話我卻不能說,我不能自私到只顧自己的想法?!?p> 青衣女子眉頭微皺,臉上露出一絲厭惡中夾雜著憤怒的表情,“不要為你的懦弱找借口!”青衣女子留下這句話后便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女子走后,書生看著自己手上那把白扇,苦笑著自言自語道:“懦弱?我又何嘗不知呢?”
六人已經(jīng)在客棧里住了兩天了,這天清晨,秦老狗邊打著哈氣邊走下了客棧的樓梯,樓下已經(jīng)坐滿了人,這幾天都是這種情況,秦老狗也見怪不怪。
六人住的這間客棧挺大,客棧的三樓和四樓的房間都是用來讓人住的,而二樓和底層就是正常的經(jīng)營。
秦老狗在客棧的二樓發(fā)現(xiàn)了清七思、離合與無痕三人,三人坐的位置離樓梯不遠,秦老狗一眼就看到了他們。
“奇怪了?大清早那娘們和臭狐貍哪里去了?”秦老狗拉了張椅子坐在清七思的旁邊。
“明明姐一大早就把狐哥從床上拉下來了?!鼻迤咚夹χf道。
“真慘一男的,大清早被女人拉出去逛?!鼻乩瞎啡⌒Φ馈?p> “話說這幾天的客人都好多,幾乎都坐滿了。”離合環(huán)顧四周,座無虛席。
清七思接話道:“我問過客棧的老板了,聽他們說因為鎮(zhèn)里的章家和楊家要結(jié)親的原因,在成親的那天,部分酒樓會被兩家包下,酒樓里當天的一切開銷都是由兩家出,而成親的前幾天,這些酒樓的所有開銷都會減半,而這家客棧就是被兩家包下的其中之一。”
“難怪,有錢人就是不一樣。”秦老狗隨手拿了個白饅頭塞嘴里。
四人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后,離合和無痕就離開了,說是要買點東西,搞得神秘兮兮的不讓秦老狗和清七思跟著,剩下的秦老狗和清七思也打算出去活動一下,特意挑了離合和無痕離開的反方向。
秦老狗和清七思兩人此時在周鎮(zhèn)東邊的某條街道上,兩人隨意逛著,一路上各式各樣的商品讓清七思感到非常新奇,兩人幾乎是一家鋪子一家鋪子看過去。
秦老狗對此并沒有感到不耐煩,雖說清七思武功的確很高強,在秦老狗眼里終歸只是個孩子,還是個一直待在山上不怎么下山的孩子,所以秦老狗臉上并沒有出現(xiàn)任何不滿的表情,今天他會出來本來就是想帶著清七思到處看看,否則此刻的他應(yīng)該會躺在床上或是大吃大喝。
“狗哥,快來!這有糖人!”清七思興奮地說道。
秦老狗笑了笑,“急什么真的是?!鼻乩瞎沸∨苓^去,但視線卻漸漸的從清七思身上移開了,離他大概五米的距離,一個穿著并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糟糕,腳上沒有鞋子,頭發(fā)亂糟糟的小孩兩手拿著一個竹簍,然后偷偷地朝著一家擺在外面的水果攤上伸出她的小手。
小孩的身高并不高,比放水果的木桌高度還低些,秦老狗看著那小孩踮起腳尖將手伸向其中一個果子,然后把它拿了下來,小心地放進竹簍里,小手一直在緊張得顫抖,過了一會兒小孩看好像沒什么事情發(fā)生,似乎是覺得自己沒有被發(fā)現(xiàn),才松了一口氣,然后就彎下腰從攤前的人群中擠了出去,快速地離開了秦老狗的視線。
秦老狗看著那小孩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一絲納悶,“不應(yīng)該啊,這么明顯的......”更讓他納悶的是當小孩離開后,水果攤前的人群就馬上散開了。
此時的水果攤前只有一個人,秦老狗走了過去,賣水果的是一個約有三十出頭的女子。
“小伙子想買些什么?”女子露出一張溫和的笑臉問道。
秦老狗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道:“那個,您,就是剛剛那個......”秦老狗指了指剛才那小孩離去的方向。
女子看了下秦老狗指的方向,然后又看了下秦老狗,像是明白了什么,女子溫柔的語氣中卻帶有一絲心疼,“你是說角角啊,剛剛我都知道的,沒事的小伙子,真是抱歉讓你擔心了?!?p> 婦人是知情的這點,秦老狗很早就猜到了,只是有些好奇那個孩子的身份,他便詢問道:“我沒有什么惡意,就是想問下那孩子是?”
婦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秦老狗,因為面生也知道了秦老狗是鎮(zhèn)外的人,才放心地回答道:“其實這孩子命很苦的,原本好像住在附近的小村莊里,但不知因為什么原因,爹娘全死了,他有個哥哥還染了什么病,村里的村民直接把他們一家三個孩子全部趕了出去?!?p> 女子頓了頓,擦去眼角的一絲淚水,哽咽說道:“他們?nèi)齻€孩子沒地方去,就一直不停地走,最后昏倒在周鎮(zhèn)的附近,要不是舞先生發(fā)現(xiàn)了他們并把他們帶了回來,恐怕這三個孩子早就餓死了?!?p> 秦老狗聽到這身體一震,他并沒有打斷女子的話,而是聽她繼續(xù)說道:“這三個孩子的事,周鎮(zhèn)的很多人都知道,我們都挺想幫助那三個孩子,可那三個孩子怕生,我們靠近他們,孩子就嚇得連忙退后,恐怕是因為之前的事刺激到了,哎......多可憐的孩子啊。”
婦人頓了頓,見秦老狗長得像個老實人,又多說了幾句:“舞先生可是個大好人,不僅收養(yǎng)了三個孩子,還把自己所有的錢都拿來給那個得病的孩子求醫(yī),三個孩子只親近舞先生,我們這些人也都是從舞先生那里知道孩子的事?!迸釉秸f,她的眼神就越黯淡下來。
女子擔心地望了下角角離去的方向,“不知道為什么,最近角角每天都會出來做這種事,其實那孩子直接要,不止是我,這條街上的所有人都會給的,可又害怕嚇跑孩子,所以才會演那么一場戲,角角一般都會去那些人多的攤子拿,所以每次街上的老百姓看到了角角,都會假裝聚集在幾個攤子前,然后裝作什么都沒看見的樣子,讓角角覺得自己沒被發(fā)現(xiàn)......”
秦老狗聽得有點出神,就連在他旁邊手拿兩個糖人的清七思喊他都沒聽見,只是呆呆地望向角角離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