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異數(shù)出世
轟?。。?!
閃電劃破天穹,伴隨而來的悶雷宛若古神低語,正向這片天地宣告著什么。
咸陽宮中,一道人影此刻正跪坐于高臺之上。
挺拔的身姿、睥睨天下的氣勢、還有其身上那件獨特的黑龍袍,不難判斷此人的身份。
目光在手中竹簡上不斷掠過,秦王的臉上雖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冷色,但那雙冷眸中不時掠過的殺意,卻清晰地印刻了他真正的想法。
放下手中的竹簡,秦王將目光落在了臺下約十五步處。
此刻一個身著黑色輕甲的男人正跪在那里,頭死死地抵著地作稽首禮,能夠來到這個位置的人,哪怕是放眼整個七國都是屈指可數(shù)的。
“秘隱之鬼,如蛆附骨,如影隨行。這么短的時間里就能做到這種程度,你做的很不錯,沒有辜負影密衛(wèi)這個名字...”
聽到這一聲夸贊,黑甲男人一直半吊著的心緩緩放了下來,對待有功之士,秦王從不會吝嗇。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這不僅是大秦的精神,也是歷代秦王的風骨。
“你收養(yǎng)了一個孩子,可這奏報中好像并沒有提及。”秦王話鋒一轉(zhuǎn),淡然的問著。
只是一句簡單的問話,卻讓黑甲男人剛剛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他早就知道這件事無法瞞過秦王,但沒有想到居然會這么快就暴露。
強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黑甲男人將低下的頭,低到不能再低后,用早已演練了無數(shù)遍的語氣解釋道。
“稟大王,屬下執(zhí)行任務時發(fā)現(xiàn)的一個好苗子。進宮前一刻才查明其身份清白?!?p> “嗯?!鼻赝踔皇屈c了點頭便沒有繼續(xù)說什么了。
大殿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黑甲男人的心也越提越高。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鼻赝踔皇菗]了揮手,示意對方退下。
“謝,大王,不殺之恩?!蹦腥藢㈩^重重磕在了地上,說罷便站起身來,倒著向后退了出去。
大殿的門緩緩打開,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吵鬧聲,秦王皺了皺眉,還未來的及發(fā)話,一個宦官便跑了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喊著什么。
“報——報——?。?!”
隨著“噗通”一聲,慌慌張張跑來的宦官還未踏入殿門口就跪了下來,以他的身份最多就只能走到這里。
“稟大王,明妃突然早產(chǎn),雖為大王誕下一位公子,但——但明妃娘娘已經(jīng)——已經(jīng)——?!?,宦官努力地低著頭,想要掩蓋眼眶中不停打轉(zhuǎn)的淚水以及失控的聲音。
秦王并沒有責罰那名宦官的失態(tài),臉上仍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嬴姓,趙氏,名字...”,秦王低著頭思索了許久。
隨后抬起頭慢慢地吟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明妃最愛楚辭,就叫他嬴修遠吧。這個孩子請華陽夫人代為照看?!?,說完后秦王招了招手示意宦官和黑甲男人一道退下。
“諾?!被鹿俸秃诩啄腥苏酒鹆松?,慢慢地退了出去。
咸陽宮外,殿門即將關(guān)閉的一剎那,也不知是看錯了,還是案上燭火搖曳的緣故,黑甲男人的余光從殿門的縫隙中,瞄到了秦王的身體有那么一瞬間顫抖了下,然后又恢復了正常。
回身望向匆匆離去的宦官,又看向了因孩子降生而忙亂的后宮方向,男人沉思了片刻,隨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加快腳步向著宮殿群外走去。
羽陽宮中,一個宮女正抱著剛剛出生的稚子,而她懷中的孩子此刻正一臉“天真”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那老頭真沒騙我!”,本應是驚呼出來的聲音,但響起的卻只是稚嫩的咿呀之聲。
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聲音的來源正是剛才秦王殿外的那名宦官,看到他走了進來,一旁本來正抱著小公子的宮女一把拉住了他,神色焦急地問道:“怎么樣了?大王怎么說?”
聽到宦官將秦王的話跟宮女復述了一遍,襁褓中的孩子沉思了起來,“嬴修遠,這是我的新名字嗎?等等,嬴?這里難道是秦朝?”
嬴修遠在心里默默地祈禱著:“就算是秦朝也千萬不要是秦始皇的兒子,這真是倒大霉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秦始皇的孩子不分長幼,最后全都被胡亥給殺了,難不成我這剛剛轉(zhuǎn)生過來就又要領(lǐng)便當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過不了幾年還要再投一次胎,嬴修遠的心中就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一直抱著嬴修遠的宮女,一邊撫摸著嬴修遠一副認真思考表情的臉,一邊喃喃說道:“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才剛剛出生就沒了娘?!?p> 宦官嘆了一口氣,接過話:“后宮紛擾,六公子沒了明妃護佑。今后許多事公子一人可怎么面對?!?p> 話音剛落,羽陽宮外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明妃良善,華陽夫人一直甚是喜愛,六公子的事情咱們這些下人就不用操心了?!?p> 正在為嬴修遠未來而擔憂的二人,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噤聲,隨后一個年紀頗大看起來似乎是管事的宮女走了進來,二人行了一禮。
“行了,趕緊擦擦淚,按大王的吩咐辦事。別讓夫人等久了?!?p> 二人聽到吩咐趕緊動了起來,收拾起了羽陽宮內(nèi)的東西。
宦官走到了搖籃旁邊,看著嬴修遠輕聲說道:“孩子,雖然你沒了娘,但是明妃待我們?nèi)缤约旱暮⒆影悖覀儠煤谜疹櫮愕摹!?p> 此時的咸陽宮內(nèi)雖然是一片祥和,但外面卻仿佛炸開了鍋一般。
高臺之上的東皇太一,突然睜開了眼睛,面具下的臉色滿是震驚,看著周圍的星像,沉聲道:“這——怎么會這樣!紫薇帝星竟降生于秦王宮中!
星象為什么會突然大變,難道上天要為秦續(xù)命?我陰陽家百年的謀劃決不能就這樣付諸一炬!”
自從上一任東皇太一將位置交到他手后,已經(jīng)很少有人或事讓能夠讓他如此的失態(tài)了。
與此同時,人跡罕至的群山之中、主峰之頂,端坐著一位藍袍白發(fā)的老者。
老者約莫百丈外此刻正下著鵝毛大雪,但百丈內(nèi)卻又宛如初春,生機盎然。老者睜開雙眼的同時,周圍的花草也開始一并生長。
“異數(shù)?!崩险咛帜碇钙?,隨后撫須長嘆道:“老夫還能在有生之年,見到再一個傳奇的降世。
延續(xù)了五百多年的戰(zhàn)亂將止,盛世將現(xiàn)。而天宗將會是這一切的見證者?!?p> 在這片大地上之上,不同的地方卻上演著相同的故事,但卻又各不相同。
每個人有喜有憂,一時間各國動亂更劇,人心惶惶。
時間一晃,就是六年過去了。
在這六年間,秦國厲兵秣馬與其他六國之間的差距與日俱增。
秦王不僅消滅了呂不韋這個心腹大患,自李斯《諫逐客書》之后,開始重用李斯、尉繚、甚至是其他六國的客卿。
而另一邊,鄭國渠的修建不僅僅沒有像六國預料的那樣給秦國帶來削弱,反而為秦國這架戰(zhàn)爭機器加大了馬力。
秦國上下都在不停地為攻伐六國做著準備,現(xiàn)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秦國的迅速強大雖然讓其余六國膽怯不已,但卻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