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jīng)做了要去尋白術的決定,但這幾日,小娃看著,浮萍日日依舊還是目光無神地呆坐在窗臺邊。
悅來客棧是這汴京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客棧,往來都是些達官貴人或是做生意的人,所以一有什么大事或者奇聞,在悅來客棧,總是能第一份知道。
譬如說,今日的悅來客棧,就流傳著一件大事,弄的滿堂人心惶惶。
不知道是誰散布出來的消息,說的是那一向戰(zhàn)無不勝的白術大將軍,居然在北方金人那里吃了敗仗。如今大宋的軍隊一盤散沙,白將軍也不知下落,怕是尸骨無存呢。官家聽聞后十分生氣,又派出好幾支軍隊前往金人那里。只是這次一去,就怕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和談啊。
小娃聽得這些戰(zhàn)場上的事情,只覺得腦瓜子疼。她拉著玄鳥的袖子問道:“玄鳥,姐姐不是說我們要去找白將軍嗎?為什么姐姐這幾日還是沒有出發(fā)呢?”
玄鳥摸著小娃的頭安慰道:“時機還沒有到。況且,主人并不是無所事事,她看著窗外,是在找白術的蹤跡?!?p> “啊?姐姐每日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原來不是在走神。”小娃十分詫異地說道。
“主人當然不是在走神。小娃有所不知,這是一種昆侖山的秘術,在昆侖山,西王母娘娘可是只給幾個人傳授過,其中就有主人。這種法術能夠通過一些若有若無的氣味來找到一個東西在哪里,如今的狀況如何。甚至哪怕那東西已經(jīng)死了,也能夠找得到?!毙B笑著說道。
“白將軍是死了嗎?他不是法術很高的妖嗎?怎么會死?”小娃聽玄鳥這樣說,十分擔憂地問道。
這時候,浮萍眼中的呆滯忽然散去,轉過頭來,表情有些奇怪地說道:“還沒有死,不過離死不遠了?!?p> 玄鳥和小娃一起“啊”了一聲,又聽浮萍繼續(xù)說道:“我總算探得具體的位置在哪了,我們得盡快出發(fā)了。不過……”她看向小娃,眼神變得十分柔和,“小娃,那個地方太邪性了,之前在莊萱公主的密室你就差點中了那咒術,我們要去的那個地方,同莊萱公主的密室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你就乖乖呆在悅來客棧,等我們回來?!?p> 小娃聽得浮萍這般說,又看見她眼中擔憂的神色,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哽咽道:“不,我要跟著你們?nèi)?。姐姐,你之前說過,無論如何,也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p> 浮萍摸著小娃的頭,安慰道:“可是我并沒有說過,要帶著小娃去送死啊。那個地方十分地奇怪,我也沒有十分地把握能救出白術。”
“可是我還是想去,哪怕到了那個地方遠遠地看著你們,也好比在這汴京,在這悅來客棧,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等回你們?!毙⊥薜臏I如同串珠般落下,一邊哭著一邊說道。
浮萍小心翼翼地為她擦去臉上的淚,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當初讓你跟著我究竟是好還是壞了。”
“當然是好,”小娃忽地緊緊抱住了浮萍,但是因為身高的原因,她只能緊緊抱著浮萍的腰道,“姐姐,我生平十三年以來,從未有過這樣開心的日子。不管會遇到什么,我都一定要跟著你,直到我老去死去,我都不會離開你?!?p> “小娃?!备∑及櫭嫉?,似乎十分地為難,看了看懷中哭得十分傷心的少女,又看了看在一旁撓頭的玄鳥,“玄鳥,你說說,這該怎么辦?”
玄鳥搖頭對小娃說道:“既然小娃想去就跟著去吧,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主人,好歹我也是仙,若是連這么一個小丫頭都護不住像什么話?!?p> 浮萍還是十分地擔憂,神情嚴肅地對玄鳥道:“玄鳥。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我和你說過,那個地方有神的氣息?!?p> “我知道,主人?!毙B也收起了笑,十分認真地答道,“可是主人,這世間已經(jīng)近乎很久沒有神了。那些上古的神早就神隱或者是自毀了,如今那一點點氣息,萬一只是古神留下來的什么東西也不一定。”
“就算只是古神留下來的什么東西,那也不是好對付的,而且,據(jù)我所探到的氣息,白術受傷很重,到時候,如果在帶著小娃,我們?nèi)绾伪WC能將白術救出來?”浮萍還是說道,但是一直在撫慰著小娃的頭。
“什么臭草藥,我們?yōu)槭裁捶且人??主人,你不也才認識他沒多久,跟他又不是很熟干嘛非要救他啊?!毙B嘟囔著說道。
浮萍看了看手中的玉笛,正色道:“他長得好看啊。小娃不是昨日才說了嗎?我和白術可是引為知己。而且,我總覺得,控制白術的人,其實是想引我過去。他又怕這誘惑不夠大,所以還送了一些赤松子的靈氣過來?!?p> 小娃忽然揚起嫩藕般的小臉說道:“姐姐,我是一定要跟去的。不過你可以把我放在一個離那個地方稍微遠一丟丟的客棧,這樣我就可以不那么擔心你們了你們也不用擔心我?!?p> 浮萍“噗呲”一下笑出聲來,搖著頭嘆道:“冰天雪地里,又是兩軍交戰(zhàn)的地方,哪里去給你找客棧?。俊?p> 小娃“啊”了一聲,又陷入了沉思,但總算是說服了浮萍帶自己一起去。
浮萍所探得的地方在漠北,浮萍,小娃乘著玄鳥到達這里的時候,空著依然飄飛著紛紛揚揚的大學,一片又一片,落下來慢慢打濕著三人的頭發(fā),臉和衣服。
“這里好冷啊?!毙⊥薏煌5囟逯_,用嘴往手里哈著氣,鼻子凍得通紅。
玄鳥笑著,隨手變了一件白色的羽衣來,披在了小娃的身上,道:“我倒是忘了小娃只是人間小姑娘,不似我和主人一般抗凍?!?p> 小娃摸著身上披著的像是羽毛做的斗篷,詫異地問道:“玄鳥,這是什么東西呀,好生暖和?!?p> “啊,”玄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這是我換毛時期換下來的羽毛,就請繡仙替我織了件衣服。昆侖山的冬天可比這里要冷得多,我暫且用不著,你披上吧。”
小娃忽然覺得那披風有些沉重,看著玄鳥如春風般溫暖的臉,心里又不自覺地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