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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家浮沉

第28章 春節(jié)

丁家浮沉 桓歡隨想 3477 2019-08-02 16:01:17

  殺完年豬,全家商議著去辦年貨,然后回來制作節(jié)日食品。還要貼對聯(lián)和年畫,一直要忙到除夕。

  丁瑞智笑著說:“慧娃子,每年辦年貨,你媽說是跟我商議,其實帶多少錢、哪天去、買些什么東西,一般是你媽說了算?!?p>  ”什子呀,就是我說了算?

  萬玲在一旁聽到了,不滿地繼續(xù)說:話也不是這么說,每次讓你上街去買個東西,你都買不好么?要不然,我也懶得操這份心,關鍵是我暈車,來回一折騰難受得不得了,要好幾天才能好轉!”

  “在許多事情上,意見相左時,你說,我是不是總讓著你?“

  “我不用你讓,你沒道理么,每次都歪犟?!?p>  “俗話說:好男不跟女斗。我們家兄弟姊妹眾多,底子薄,你跟著我,也造了不少的業(yè)?!?p>  “瑞智,這還算說了句像樣的話。摸著良心說,我剛跟著你時,丁家是不像個樣子啥,老的少的,全靠你媽,家里還有好幾個啞巴。好多人都打破,不讓我跟你結婚?!?p>  丁瑞智呵呵一笑,不再說話。

  丁學慧插話道:“媽,聽說你今年想帶著弟弟,去上街置辦年貨,給他添置幾件衣裳呀?”

  萬玲說:“是的,你弟弟沒有衣裳穿了,全是些破衣爛衫!”

  丁瑞智說:“這些事我一般不管,你媽決定就好,只要她開心,慧娃子,你若也想去上街,可以跟著一起去!”

  丁學慧說:“爸,我就不去了,有些暈車,懶得來回折騰。”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丁家人都起來了。四周還是黑魆魆的,只能看到模糊的山的棱角。

  萬玲和丁學進上街,要走十幾分鐘的山路,然后在學校旁邊,趕(坐)那種通村運輸?shù)奈⑿兔姘嚒?p>  目送著他們走遠了,丁瑞智趕早去干農(nóng)活兒。

  丁學慧退回來,準備上床,再睡個回籠覺??墒撬稍诖采希瑓s再也睡不著,干脆起來生爐子。

  丁家燒平時做飯燒的是柴火,蜂窩煤爐只有在冬天時候才用,一來可以在上面燒開水,二來可以烤火,主要用來做飯。

  丁學慧先將干柴剁成一小段一小段,放點雜草當引火柴,再將剁好的木柴,挑幾根細一點兒的,放在蜂窩煤爐里面。

  放好柴火后,她用一張紙一點,再陸續(xù)加上幾根粗一點兒的柴火,用扇子慢慢扇風,火越來越旺,最后放好煤球。

  等過一會兒煤爐燃旺了,再將下面那層柴草木灰抖掉,上面再加一個煤球,這樣爐子就生完了。

  生完爐子后,丁學慧開始做飯、喂豬、洗衣服。此時年豬已經(jīng)殺完了,只剩一頭小豬仔。

  丁學慧在蜂窩煤爐上,給小豬打了玉米糊,又將吃剩下的菜梗兒切成末兒,摻進玉米糊里。等玉米糊不那么燙了,倒進豬食槽里,小豬慢悠悠的吃起來。

  做完這些瑣事,丁瑞智趕早還沒回來。

  在丁學慧的印象中,丁瑞智一直都是那么忙,從來沒有任何怨言。這不,又在為年后給自己交學費的事,早早的忙活開了。

  春節(jié),這個全國上下都在慶祝和最重視的節(jié)日,對于有錢人來說,是過節(jié);對于窮人來說,是過關。

  上午九點半,丁瑞智趕早回來了,和丁學慧一起吃早飯。

  待坐下后,丁學慧問道:”爸,學費籌備得怎么樣了?”

  丁瑞智說:“差不多了,你不用擔心。”

  早飯過后,丁瑞智繼續(xù)出坡干活兒去了,給果樹剪枝。

  丁學慧坐在火爐邊,復習功課,看時間差不多了,又用電飯鍋把午飯煮上,把菜洗好、切好,裝盤備用。

  眼看萬玲快回來了,丁學慧提前把煤球換好,又在蜂窩煤爐上炒了幾個?。ㄋ兀┎?。

  到了下午,萬玲和丁學進回來了,今年辦的年華貨種類并不多,倒也豐盛。

  萬玲說:“慧娃子,幫我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分類整理,將菜攤開,其它的東西,放到樓上去。我暈車了有點累,先歇會兒?!?p>  說完,萬玲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喝了幾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歇息。

  丁學慧打開背簍一看:里面有年畫和春聯(lián),有雞、魚,還有許多蔬菜、水果,幾斤糖果和副食,這些東西平時都舍不得吃,有些是過年吃的,有些是用來待客用的。

  丁學慧熟練的將這些東西分類,一一整理好,把新鮮的蔬菜,放到一個用竹篾編成的團簸里攤開,將年畫、春聯(lián)、水果、糖和副食等暫時不吃的東西,放到二樓。

  隨后,她又拿起魚,將它的鱗片褪去并洗干凈,抹上鹽腌制,用繩子將它們串好并掛在墻上。

  做完這些,全家人從廚房端菜,準備吃午飯。

  丁學進意猶未盡,忙著試穿衣服,他轉過頭來,歪著腦袋,打著手勢問丁學慧:“姐姐,這身衣服好看嗎?”

  “好看!”丁學慧認真地點點頭,豎起大拇指。穿上新衣服的他,確實比平時格外帥氣。

  考慮到春節(jié)后丁學慧上學的高昂費用,這個春節(jié),除了丁學進,全家其他人都沒有買新衣服,為此,丁學慧的心里充滿了愧疚,想著等自己以后掙錢了,一定要讓父母過上好生活。

  “別瘋了,差不多行了啊,快吃飯吧,都餓了?!比f玲嚴肅地打斷丁學慧和丁學進。

  她的話向來具有權威性。為了等萬玲和丁學進回來一起吃中飯,到現(xiàn)在大家還沒吃飯。

  于是,丁學慧把做好的飯菜,在蜂窩煤爐上重新熱了一下,全家人一起吃中飯。

  每年冬天,尤其是春節(jié)前后,許多外出打工的都回家,安靜的小山村此刻變得異常熱鬧起來。許多時候,丁學進和丁學慧也幫萬玲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兒。

  丁學慧盼著、望著春節(jié),感覺時間過得出奇的慢,希望親朋好友們早些回來,這樣就可以有很多玩伴兒了。

  丁學剛從YC市打工回來,用打工掙的錢買了呼機,還買了一個新電視機,讓萬玲心生羨慕。

  臘月二十九,堂妹丁林和大爹大媽一家三口也都回來了。一家人平時的聯(lián)系并不多,市里離丁家坪村,中間隔著一百多公里的山路,只是隔段時間,兩家人偶爾打個電話,互相問候一聲。

  今年,丁瑞文全家開著車,帶了許多東西回來了。還有幾公里的山路不通車,全家人一起走過那段土路,前去迎接他們。

  每當這個時候,是丁學慧和丁學進最開心的時刻??吹蕉∪鹞拈_著小車回家,帶回了許多他們從未見過的美食、玩具,丁學慧不由得羨慕起丁林來。

  除夕到了,鞭炮聲此起彼伏,大人們都忙著做團圓飯,丁學慧幫著摘洗蔥、姜、蒜等一些佐料。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丁瑞智一家四口人、丁瑞文一家三口、丁瑞武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吃團年飯。

  桌上,長輩們推杯換盞、敘兄弟之情;他們有時講著以前的種種艱辛,感嘆現(xiàn)在生活變了樣。

  吃完團年飯,丁學慧幫萬玲收拾完碗筷,全家人一起去給祖先上墳。帶上香、鞭炮、紙錢和各色艷麗的花。

  丁家老少恭恭敬敬的上完香,燒完紙,行完禮之后放鞭炮,隨著鞭炮的響起,所有的懷念傾刻都變成了回憶。

  晚上丁家人聚在一起看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這是每年都會看的。除此外,農(nóng)村也沒什么別的節(jié)目,不過一年一年的內(nèi)容不盡相同,總是推陳出新,丁學慧最愛看最后一個小品。

  除夕之夜,民間有守歲的習俗,大家終夜不眠,以待天明,稱為“守歲。

  守歲的時候,大家先放鞭炮,然后一起吃餃子。不過村民們大多只呆到凌晨,便睡下了。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在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丁學慧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大年初一,一家人起得很早,早餐比較簡單,吃的是頭天晚上包好的餃子,或蒸或煮。

  吃完早飯,丁學慧給村里的伯伯叔叔們拜年,一圈年拜下來,又快到吃中午飯的時候了。

  丁瑞智、萬玲、丁學慧、丁學進,全都換上干凈的衣裳,給丁瑞武一家去拜年,今天都在他家吃中飯。

  丁瑞智、丁瑞文、丁瑞武、丁瑞藹相約打麻將,萬玲和姜蕓忙著做早飯。丁學慧、丁林、丁一山,三人在一邊各玩各的。

  萬玲說:“看這幾個娃子玩得多歡實,真是老有老伴兒,小有小伴兒。”

  一家人吃過中飯,陳太平帶著丁瑞蓮和陳保超,搖搖晃晃地來了。

  姜蕓調(diào)侃道:“太平,你也是的,要來拜年,也不早點兒來,我們都吃過中飯了,你才晃來,現(xiàn)在來,未必是想來喝洗碗水呀?”

  陳太平嘟囔道:“我們剛吃過早飯,早晨沒什么事,就多睡了會兒。我們來,就是來給么舅媽拜個年,吃不吃飯的無所謂。”

  萬玲說:“你是無所謂了,別人怎么看?還說瑞蓮是殘疾人,走到后家,連飯都沒得吃啦?”

  丁學慧一把拉過陳保超:“表弟,別管他們的,你二舅媽和么舅媽,和你爸打嘴仗(開玩笑)呢?先過來和我們一起玩,等會兒,你么舅媽把飯菜給你們重新熱下,你再吃。”

  第二天,丁家四口人,按照慣例去給萬全和萬成拜年。萬家和丁家住在同一個村,相隔不遠,走半個小時的山路就到了。

  丁學慧不喜歡去嫁嫁家,他們家是單家獨戶,沒有同院子的小朋友陪著玩。還有小時候發(fā)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

  丁學慧和萬玲回嫁嫁家,舅媽將新床單偷偷地藏起來,丁學慧看著破爛不堪的床單,吵了半夜不睡覺。

  萬玲問她:“慧娃子,怎么啦,還不快睡?”

  丁學慧說:”床單太爛,我才不睡呢!”

  萬玲聽完后哭笑不得。

  萬玲說:“慧娃子,今年丁瑞文一家三口,從市里回老家來過年,我們上午去給舅舅們拜完年,不在那兒過夜,下午就趕回來陪大伯他們。”

  丁學慧沖萬玲做個鬼臉:”求之不得,那還差不多!”

  一個星期的年假,一晃就過去了,丁瑞文一家要回YC市。萬玲給丁林煮了雞蛋,帶在路上吃。

  過完這個春節(jié),丁學慧也快上高三了。農(nóng)歷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也是極為看重的,此時大部分玩伴兒,正月初六以后,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的去了外地,打工去了。

  此刻,丁學慧除了忙著準備春節(jié)的事務,心情并不輕松,似乎只有在忙碌的時候才會忘了一些壓力。第二年夏天的高考是丁家極為看重的。

  說實話,這個冬天,丁學慧的心情極為矛盾和復雜:

  一方面,她希望自己能考上大學,這樣我就可以憑借一紙文憑能解決工作、戶口、房子等一系列問題,把自己變成一個城里人,到時候可以把父母都接到城里來,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不再那么辛勞。

  另一方面,她又為大學的學費擔心,萬一考上了,學費加上生活費,一年一萬塊錢的費用,像個天文數(shù)字一樣,壓在全家人的頭頂,那確實是不小的壓力。

  寒假在緊張和忙碌中一晃而過,春節(jié)結束后,丁學慧上學去了,村子里只剩下老人和小孩留守家中,小村此刻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萬玲說:“慧娃子馬上要上高三了,是最關鍵的一年,你今年就不出門打工了吧,在家陪陪她;若是她考不上,就算了,你來年,也就不出遠門去了?!?p>  丁瑞智說:“好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她高考過后,再看情況,若是接著讀大學,我再出門打工也不遲!“

  “瑞智,以后,即使要出門打工,不到萬不得已,也別下井挖煤了?!?p>  “萬玲,可是地面掙不了幾個錢呀?“丁瑞智無奈道。

  萬玲斬釘截鐵地說:”煤礦里井下太危險,動不動發(fā)生瓦斯爆炸、塌方,還容易得矽肺病。每次一看新聞,我都心驚肉跳的,錢掙多少是個夠啊,你出門打工去了,田里的活兒,我也干不出來,別到時候錢沒掙多少,再把我倆的身體都拖跨了,劃不來?!?p>  “媳婦兒,就聽你的,還不行么?”丁瑞智點頭應允,承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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