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中圈套,速派救援,遲則盡覆!”
鐘萊、江重霧等人霍然站起,心底猛然一沉。不久之前,本是率隊馳援的阮鳴鶴,卻緊急傳音求救,言辭極為迫切慌張。
“大事不好!”
此刻新增援手尚在半途,儲物戒中傳來一陣異動,眾人心懷忐忑,將神識探入,隨即大驚失色,最為擔心的慘事,終于還是不期而至。
數(shù)只攤開的手掌,皆在微微顫抖。足足八枚筑基修士的本命玉牌,已然破裂成碎,分別歸屬最先呼救的第九小隊、奉命前往增援的第六小隊。
“到底是何突變,令本宗一戰(zhàn)之下,痛失精英?”
兩名筑基八層的同門,片刻間驟然隕落,鐘萊不由悲從中來,暴跳如雷,往日頗具威儀的臉龐,劇烈扭曲抽搐。
四下一片沉寂,此次罹難的修士,幾乎歸屬各宗有份,眾人俱是悲戚沮喪,默然低頭無語。忽然之間,面色煞白的江重霧,似乎想起緊要之事,連忙又掏出兩枚本命玉牌,牢牢攥在掌心片刻,方才咬牙慢慢張開。
“呼……本宗兩人尚身處險境,實屬不幸中的萬幸!”
只見本命玉牌之上,色澤灰暗異常,符篆紋路亦變得模糊難辨,失去了往日的瑩潤清晰,好在沒有任何破損裂紋,表明令牌的主人黃因策、余躍,雖目前危機四伏,但至今仍未隕落。
“唉……本宗先后有四名筑基修士,隕落在岨崍山脈中,損失之慘重,高居各大仙宗之首,江某身負統(tǒng)領(lǐng)之職,難辭其咎。”
人手連番折損,江重霧憂心忡忡,喑自喟嘆不已。
“兩支小隊匯聚一處,實力不俗,為何幾近覆滅?”
驚變突起,眾人稍事定神之后,圍坐在一處集思廣益,紛紛開始揣測剖析,鐘萊心底沉重無比,獨自在一旁若有所思。
兩方在“岨崍山脈”鏖戰(zhàn)兩月有余,大小惡戰(zhàn)不斷,但一次隕落八名修士的駭人事件,從來未曾發(fā)生過,顯然除去敵方精心的預(yù)謀策劃,必定還有其他隱情。
“真相到底如何,唯有期盼修士生還,當面予以揭曉。”
眾人心中一動,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江重霧。
“唉……同門絕地生還,何嘗不是江某所愿?”
江重霧神情酸楚,仰天悲嗆。
“來人,火速傳令各支巡游小隊,一旦遇敵不可貪功戀戰(zhàn),更不要貿(mào)然追擊,謹防中伏!”
鐘萊果斷下達號令,本方甫遭重創(chuàng),寧肯保守固防,也要避免雪上加霜。就眼下來看,石碑上的異寶,既屬提振士氣的良方,更是修士隕落的元兇。
“寶物雖好,也得有命享用!”
“呵呵……于吾輩修者,生死實乃尋常之事。”
“欲保全自身,實力方為根本?!?p> 一干宗門總管、長老陷入焦急愁苦,坐立不安。而眾多喋血廝殺的修士,得知前方的慘禍,無非是驚詫感概一番,賺取戰(zhàn)功的熱切,依舊不見有所消褪。
“危難之際,方能顯出真章!”
眾人中唯有一名修士,暗中始終關(guān)注此事。
“青丹谷”的李遙定震驚之余,對余躍的好奇愈發(fā)濃厚。從傳回的訊息不難推斷,此人不僅刻意隱藏“丹師”之名,自身的戰(zhàn)力和心智,同樣異常出色。
“但愿余道友逃出生天,再給李某一個大大的驚喜?!?p> ……
第二日,將近正午時分,滿身污濁的黃因策,狼狽不堪逃回了本方駐地,負責警戒的“朝陽宗”修士,早已得到鐘萊的吩咐,將其徑直帶到面前問話。
“嘶……”
舉步邁入用于議事的山洞,一片急切嚴峻的目光,迎面掃視過來,令做賊心虛的黃因策,不禁心中發(fā)毛。
“昨日一役,到底有何蹊蹺之處?”
“此番遭遇的敵手,為何如此強橫?”
“僥幸逃生者,皆為天遺門下,令人匪夷所思!”
“一同沖出重圍的余躍道友,如今身在何處?”
一時之間,眾人七嘴八舌,爭先恐后地發(fā)問,憋在心底的眾多謎團,恨不得馬上予以知曉。
“什么?余師弟竟也生還?”
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黃因策的臉色,本就憔悴不堪,聞聽之下,更是變得一片煞白,額頭上的冷汗,不自主地流淌下來。
“各位道友不可如此心急,黃道友有傷在身,讓其先行調(diào)息片刻?!?p> 眼看黃因策神色劇變,鐘萊自以為是,料定黃因策必是劫后余生之際,余悸未了所致,當即強忍內(nèi)心的焦急,擺手制止了眾人的追問。
“哼……形勢再三逼迫,黃某為求自保,唯有先下手為強!”
“先有族弟黃吉修為被廢之仇,此番遭遇敵襲,雙方更成水火之勢,不出狠辣招數(shù),難絕后患!”
趁著短暫的喘息間隙,黃因策心念百轉(zhuǎn),暗暗打定了主意。
“各位總管、長老,務(wù)請為屈死道友伸冤,替黃某做主!”
黃因策猛然抬起頭,雙眼泛紅,悲憤交加。
“余師弟貪功冒進,致使本方悉數(shù)中伏。眾人傾力血拼之時,余師弟竟然貪生怕死,拋棄同道獨自逃離。若非黃某身負遁逃秘法,不惜自損元氣,早已一命歸西?!?p> “簡直禽獸不如,枉為修者!”
不啻被人當眾打臉,江重霧惱羞成怒,猛地一拍面前的玉幾,雙眼冒火,騰身站起。
“不肖弟子,令宗門蒙羞,同道恥笑,定當嚴懲不貸!”
余下眾人俱是年老成精之輩,深感此事微妙之極,且牽涉“天遺宗”的內(nèi)部事務(wù),聽完黃因策聲情并茂的陳述,四周反而一片默然,無人貿(mào)然開口。
“倘若真相如此,此人確屬十惡不赦!”
“黃道友所言,雖有幾分可信,終究只是一面之詞?!?p> “先靜觀其變,且看鐘道友作何處置。”
論及損失慘重,“朝陽宗”首當其沖,鐘萊又身為此地統(tǒng)領(lǐng),不得不強壓怒火,語氣沉重地說道:
“此役之詳情經(jīng)過,還請黃道友細述一遍,鐘某與各宗之人,必定不偏不倚,公正裁斷,決不徇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