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誰?”林喵硬擠出來,“你說是人類自己來找你的,那個人是誰?”
東子騫聳肩,“我不知道,不止一個,很多人,金發(fā)碧眼的、黑發(fā)墨瞳的……都有,我沒有興趣追問一群人類叫什么名字。”
“用什么方法才能讓他們恢復(fù)正常,這個世界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折騰了?!?p> 東子騫道:“只要核心人物一天不死,這個世界就不會滅亡的,頂多讓那個人的人生多一點(diǎn)波瀾起伏而已?!?p> “我勸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雖然這個世界是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但是就像是翻轉(zhuǎn)的鏡面一樣,外面有的一切東西這里都有一模一樣的,外面人有的人性,里面的人也不會少。這些人能夠被煽動,是因?yàn)樗麄冃睦镉型睿退銢]有鎖魂咒,遲早有一天也會暴亂。同理,即便解除了鎖魂咒,妄念也不會消除。”
“只要神壇一天沒有被封閉,這個世界就會再多幾個海鏡這樣的地方?!?p> 林喵陷入了沉默,怪不得他們管貪欲叫“原罪”,它無法消除,因?yàn)楸揪痛嬖谟诿總€人的心底。
君旭:“這些是人類自己的事,我們不能橫加干預(yù),但鎖魂咒必須先解除?!?p> 他的手虛扶在林喵的背后,給她支撐的力量,“剩下的,就看人類自己的造化?!?p> 他說的對,沒有“鎖魂咒”的放大作用,她相信人類可以克服不該存在的欲望。林喵緊抱住君旭的胳膊,他一僵,卻并未把手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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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鏡島南山。
海鏡四面環(huán)海,環(huán)境也好,再加上算是經(jīng)濟(jì)發(fā)達(dá)的大城市,跨海大橋修好了之后,旅游業(yè)更發(fā)達(dá)了,每年來的游客絡(luò)繹不絕。
南山算是比較熱門的景點(diǎn),逢山必有廟,是C國眾人皆知的傳統(tǒng)。半山腰有個公主廟,海鏡沒出事之前門庭若市,不愁沒有香客。
可惜最近出了亂子,就不再有人來上香了。
今夜是圓月,月亮很大很亮,清楚的讓人能看到上面的陰影。南山的樹長勢茂密,高大的樹木擋住一半的月亮,公主廟只有一半照在月光下,另一半有些陰森,山野里難免有些可怖。
公主廟,供的卻并非公主。傳說曾經(jīng)南山的山神是個狐仙,貌美無比,心懷不軌的人如果看見它的臉就會失去心智。海鏡的人敬畏它,便為它建了這樣一個廟宇,以求平安。
某年,一朝公主遠(yuǎn)嫁和親,路經(jīng)海鏡,想到今日一別便再無回鄉(xiāng)的可能,便登南山拜狐仙,一求母國風(fēng)調(diào)雨順,二求日后為異鄉(xiāng)客能夠順?biāo)煲簧髢蓢湍?,邊境安寧?p> 公主出嫁后,很受國君的寵愛,不久便誕下一子,后來竟做了那國的太子,公主所求,也沒有一點(diǎn)落空。
只可惜,公主至死都沒有回過母國,再見一面父母親人。以一人遠(yuǎn)嫁換來海鏡百年安定,百姓十分感念公主的恩情,從此便將原先的狐仙廟改為公主廟。
此時廟中的確沒有僧人尼姑,卻又一位香客??幢秤笆莻€窈窕的女子,長發(fā)及腰,像綢緞一般垂在身后,正虔誠地望著供桌上的神像。
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出口的聲音也十分悅耳,叫人聽了就心情舒暢。
若是在白天,這樣的情景也還算正常??蛇@是晚上,何況時局仍這樣亂,深夜里出現(xiàn)一個女子獨(dú)自一人到廟里燒香拜神,未免有些詭異。
她已經(jīng)跪在蒲團(tuán)上許久了,眼睛時而睜開望著神像,時而又閉上祈禱?,F(xiàn)在,她閉上已經(jīng)微紅的雙眼。
外面的樹林非常安靜,這種安靜并非死寂,而是帶了森林獨(dú)有的美妙聲音,卻已經(jīng)叫人覺得寧靜。
青蛙正常鳴叫著,稍微受了點(diǎn)驚嚇,跳進(jìn)池塘驚起一朵漣漪。
突然,遠(yuǎn)處一聲槍響打破了這里的寧靜,隨即傳來的是一只野豬的叫聲,凄厲帶著痛處,回蕩在森林里,驚起一片飛鳥,呼呼啦啦的從枝頭飛離。
廟里的女子與此同時唰的一下睜開眼睛,里面閃過一抹厲色,殷紅的唇勾起,只能叫人感嘆好一個美人。
可是下一秒她的身體卻突然涌動起來,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皮肉里沖出來。這一幕,可以說是毫無美感的,甚至有些惡心,即便她還頂著一張絕世美人的臉。
至于為什么惡心?她的身體里突然鉆出來一叢又一叢黑硬的毛發(fā),很快便覆蓋了那白膩如雪的肌膚,這樣一具美人身,好似整個都扭曲了。
個頭開始變矮變胖,粗長的獠牙從她的嘴里鉆出來,在黑夜里閃著寒光,不,應(yīng)該說……是它。它還在變,樣子已然是一頭野豬了。
它帶著明顯肌肉線條的后腿一蹬,身子便似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毛發(fā)與樹木產(chǎn)生摩擦,折斷若不經(jīng)風(fēng)的小樹苗,踩平了一路上的綠草。
最后,它穿著粗氣停了下來,躲在黑暗中。綠豆大小的眼睛盯著正舉著獵槍的人。
他們不是一個人,有五個,三個帶著槍,全是男人。其中兩個正在拖拽剛剛打到的獵物,那是一頭野豬。毛色與它相比,要淡得多,還沒有死,尚且在不停掙扎嚎叫。
一個精瘦的像猴子似的男人踢了獵物一腳,“今晚的貨這么少,那邊兒恐怕又有閑話要說了。”
一個人收了槍,挺了挺駝背嚴(yán)重的腰,與他搭話,“這也是沒辦法,也不知道那邊兒什么毛病,突然要收野豬,還非得是活的。你說這子彈哪長眼睛?,F(xiàn)在白天看的嚴(yán),晚上又沒得光亮,不僅得打中,還不能打死了,難啊。”
幾人附和道:“誰說不是呢?!?p> 獵物還在不停掙扎,駝子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這野豬,還真是夠野啊,都這樣了還不放棄?!?p> “哎等等!”猴子抬手喊停,走到野豬跟前蹲下身,上手摸了摸它圓滾滾的肚子,他一戳,那個地方也鼓起一個小小的凸起。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猴子:“這頭,懷了崽的?!?p> 其中皮膚略黑,齙牙的男人有些不忍,囁喏道:“要不……放了它吧?”
駝子立馬瞪了他一眼,“放了它我們吃什么,自己都顧不上了何必再管這種野物。看著肚子不算小,價(jià)格至少可以翻一番。”
翻一番!意味著什么,他們都明白,至少這一個星期不用再擔(dān)心吃喝了。
齙牙還想再說,卻還是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