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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來有道

50、北虛海(24)

仙來有道 蛋蓉花苞 3696 2019-12-03 21:23:03

  “你把它放出來了?!”槿豐一臉嚴(yán)肅地看著面前已長成青年才俊的錦卿,二人現(xiàn)在就在玄冥府錦卿的寢殿內(nèi),坐在一張茶案兩端,錦卿低著頭皺著眉,同時還有一些不知所措,亭玉聽到聲響走進(jìn)來,看了看槿豐又看了看一直低著頭的錦卿,問道:“怎么了?”

  二人都沒有說話,槿豐緊緊握著茶盞,看著桌案發(fā)呆,眉頭越皺越緊,亭玉感知到了這嚴(yán)肅的氛圍,一時也沒有說話。

  此事還要從幾個時辰前說起,錦卿練完功想要走出玄冥府轉(zhuǎn)轉(zhuǎn),結(jié)果茫茫雪山迷了眼,他轉(zhuǎn)著轉(zhuǎn)著竟轉(zhuǎn)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他沒有壓住好奇心,走進(jìn)去瞧了瞧,卻正好觸動了山洞內(nèi)的結(jié)界機(jī)關(guān),而在躲避機(jī)關(guān)時又不小心打碎了結(jié)界中央一顆藍(lán)水晶,在藍(lán)水晶破碎的同一時刻,他感受到一陣勁風(fēng)從身側(cè)而過,伴隨著一股濃重的黑氣,他尚不明了是什么,只是下意識感到不妙,于是二話不說便回了玄冥府將始末告知槿豐,卻沒想到槿豐會如此緊張,看來他放出的定不是什么無名小輩。

  亭玉又走到槿豐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問他發(fā)生了何事,怎么發(fā)這么大脾氣。

  槿豐捏了捏眉心,看向錦卿,道:“阿卿,你這幾日待在玄冥府,絕對不要外出,若是,”他用力握了握錦卿的肩膀,眸光嚴(yán)厲,“若是有人來問起此事,你定要矢口否認(rèn),聽到了嗎?”

  錦卿站在原地,若是在往常,對于槿豐說的話,他定然毫不猶疑就點頭聽命,可如今,他預(yù)感此事非同小可,必須問清楚,于是他反手握住槿豐的手道:“你告訴我,我放出的到底是何物?還有事態(tài)的嚴(yán)重程度?!?p>  槿豐看著錦卿漠然但永遠(yuǎn)清明的瞳孔,突然微微一笑,“不嚴(yán)重,就是一只小妖獸,我去把他抓回來就行了。”

  錦卿不信任道:“真的?”

  槿豐當(dāng)即露出不滿的神情,道:“干嘛,還信不過我啊?!?p>  錦卿垂了垂眸,說了聲沒有,就放了手,槿豐嘴角一揚,順勢拍了拍他的肩,就轉(zhuǎn)身給亭玉使了個眼色出門了,亭玉看了看錦卿也跟著走出大殿,門一關(guān),槿豐就回身失了一個印在門上,拉過亭玉緩緩走在長廊內(nèi)。

  亭玉輕輕回握他的手道:“說實話吧?!?p>  槿豐嘿嘿一笑,“什么實話,聽不懂你說什么?!?p>  “錦卿從來都信你,所以你忽悠的了他,可我了解你,你忽悠不了我,一只小妖獸你能這么緊張?說吧,錦卿是不是闖禍了?”

  槿豐駐足,默默嘆了口氣道:“他放出了裂海玄龍鯨?!?p>  亭玉皺了皺眉,“什么鯨?我怎么沒聽過?”

  “裂海玄龍鯨,”槿豐再次說道:“曾是第一任水神的隨身圣獸,后因貪得無厭襲擊人界百姓,被天帝剝?nèi)ナス?,由水神親手封印在玄冥府前三圣里雪山,雖未在十大兇獸之列,實力卻配得上十大兇獸之名?!闭f完他又補上一句,“每一位繼任水神之所以一直住在此地,就是為了看守裂海玄龍鯨,若是讓它逃脫至人界,那么人界定將生靈涂炭?!?p>  “如此說來,阿卿豈不是犯了大罪?”亭玉張了張嘴,一臉擔(dān)憂,“天帝定會責(zé)問,你可想好怎么辦?”

  槿豐轉(zhuǎn)身看向亭玉,“你莫要將此事告訴他,我自會上九宸天請罪,到時定免不了要下界去捉拿裂海玄龍鯨,你和阿卿就在玄冥府等我,若他問起,你胡亂搪塞了便是?!?p>  亭玉上前抓了抓槿豐的衣袖,面色有些痛苦,“這玄龍鯨的實力既然配的上十大兇獸之名,必定極難對付,阿槿,你…”她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你告訴我,你要如何收服它,可要……付出什么代價?”

  槿豐抿了抿嘴,沒有立刻回答亭玉,他的面色也極為痛苦,一點一點在隱忍內(nèi)心的絞痛,良久,他深吸了口氣,輕輕握住亭玉的肩,低頭落下一個輕吻,溫柔地摸著她的臉道:“我不想瞞你,也希望你莫要攔著我,這件事,不怪阿卿,是我的疏忽大意,沒告誡過他,他這個人極為敏感,對此事定會起疑,阿玉,你千萬,千萬不要告訴他,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從少時的陰影里走出來,就讓他快快樂樂地活下去,事情結(jié)束后,如果可以,去冥界取些忘川水來,不記得,可能對他好些?!?p>  說著,他又湊到亭玉耳邊低語,亭玉的臉一點一點變青,到最后,她只能顫抖著身體立在原地,嘴唇早已沒了血色,槿豐最后愛憐地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在槿豐走后不久,亭玉再也撐不住,靠著長廊的廊柱滑坐在地上,緩緩抱住自己的身體。

  槿豐當(dāng)日就上了九宸天,天帝得知此事果然大怒,本要當(dāng)場廢去槿豐天神的修為,但姻緣神丹羽替他求了情,讓他戴罪立功,下界捉拿裂海玄龍鯨并想辦法將其封印,于是槿豐便領(lǐng)命下了界。

  與此同時,錦卿發(fā)現(xiàn)了自己門前的禁制,他如今的修為尚不能一舉擊破,但是他已經(jīng)在殿內(nèi)等了二十幾日,沒有人來告訴他事情的進(jìn)展,槿豐也一直沒有回來,他的心里開始萌生一種不安,心緒也變得十分焦躁,這種不安和焦躁讓他一次又一次去嘗試擊破禁制,最后他費盡體力終于打破了禁制,走出寢殿,卻見玄冥府內(nèi)空無一人,不安被無限放大,他調(diào)整呼吸,走遍玄冥府每一個角落,想要找到槿豐和亭玉,突然在玄冥府大門階梯處看到亭玉一個人坐著,看著前方發(fā)呆,他試探地喚了她幾聲,亭玉才幽幽醒轉(zhuǎn),回過頭,看到錦卿時頓了頓,接著猛地起身走過去,道:“你怎么出來的?阿槿不是……”

  “禁制?”錦卿冷冷地道:“被我打破了。”

  亭玉一臉的不可思議,看著他蒼白的面色,最后卻無奈一笑道:“阿卿長大了,修煉進(jìn)步神速,竟連阿槿的禁制都能打破了?!?p>  錦卿沒有聽她的感慨,而是直接開口問道:“槿豐呢?”

  亭玉身子一顫,將頭一低。

  錦卿繼續(xù)問道:“為何要把我關(guān)起來?你們在瞞著我什么,不是只是抓個小妖獸嗎?怎么槿豐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妖獸……很難對付嗎?”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僵硬,應(yīng)該是極力壓抑激動所致。

  亭玉咽了口唾沫拉著錦卿微微一笑道:“沒事,那禁制就是給你練練手,阿槿很快就回來了,那小妖獸有些狡猾,不太好抓,需要費些時間?!?p>  “既然沒事,你抖什么?”

  亭玉瞳孔一縮,氣息瞬間有些不穩(wěn),她極力保持微笑,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抖?我…我沒有啊?!?p>  錦卿一把抓住亭玉的手,語氣放軟了些道:“亭玉,你能不能告訴我實情,那只妖獸真的好抓嗎?我曾是凡人,你若是不說,我不會懂,我不小了,你們別總是把我當(dāng)做小孩子,什么都不告訴我,如果是我闖了禍,我會自行承擔(dān)罪責(zé)。”

  亭玉揉了揉眉眼,輕輕摸了摸錦卿的額頭道:“不需要你承擔(dān),你什么都沒有做錯,承擔(dān)什么?聽話,好好待在玄冥府,阿槿會回來的?!?p>  錦卿皺了皺眉,知道從亭玉嘴里再聽不到什么,于是只好又回了寢殿,等待槿豐回來的消息。

  可是又過了十幾日,槿豐依舊沒有回來,錦卿再也忍耐不了,決定下界尋找,卻在玄冥府門口遇到了前來的姻緣神丹羽,錦卿抓住丹羽就問了一大堆關(guān)于槿豐的事,丹羽嚇了一跳,但還是如實說道:“水神上九宸天請罪放出了裂海玄龍鯨,天帝本要廢他修為和仙骨,不過在本仙的求情之下,讓他下界捉拿玄龍鯨,以抵罪責(zé),現(xiàn)在,水神應(yīng)該還在人界?!?p>  “請罪……”錦卿嘴里喃喃,又問道:“你是說,他請罪說那頭玄龍鯨是他放的?”

  丹羽點了點頭。

  錦卿咬了咬牙,呼吸有些不穩(wěn),一直在喃喃同一句話,“請罪……請罪……”

  這時,亭玉從府里走出來,看到錦卿鐵青的臉色,又看到一旁的丹羽,瞬間明白錦卿已知曉事情原委,面露苦澀,走到他身旁喚了一聲“阿卿……”。

  錦卿緩緩轉(zhuǎn)身,那雙永遠(yuǎn)沉淀的眼睛里如今盛滿了痛苦與懊悔,他緩慢地盡量抑制自己顫抖的聲音開口道:“你是不是……都知道?”

  亭玉沒有看他的眼睛,而是用力地抓著自己的衣袖,用力到節(jié)骨泛白,她咬了咬紅唇,幾乎要將它咬破,但最后依舊什么都沒有說。

  錦卿又向丹羽詢問了裂海玄龍鯨的來歷,丹羽簡單一說,他便得知這裂海玄龍鯨并不是普通的小妖獸,并且一點也不好對付,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向丹羽問道:“既然這玄龍鯨這么難對付,那為何只派了槿豐去,他一個人怎么收服它?”

  他問完,空氣里又一陣寂靜,丹羽一直欲言又止,而亭玉已經(jīng)蒼白了面容,低著頭讓青絲落在自己眼前,擋住了她此刻的神情,錦卿又問了一遍,換來的依舊是二人閃爍的目光,他心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一種他萬萬不敢去想的可能。

  丹羽看了看錦卿和亭玉,最后沒忍住還是說出了口,“裂海玄龍鯨要想徹底除去,只能……”他咽了口唾沫,繼續(xù)道:“只能用一個天神的元神作為祭品獻(xiàn)祭?!?p>  錦卿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他身上所有的力氣瞬間被抽空,耳朵嗡嗡的,大腦里爬過無數(shù)的蟲子在啃食,他不知道還有什么在支撐著他立在原地,他只是麻木地站在那里,而魂魄仿佛飄去了十分遙遠(yuǎn)的地方,他模模糊糊卻清晰地聽到“元神”和“祭品”兩個字,動了動手指,卻猛地一把抓住身后亭玉的肩膀,那是他第一次對著別人怒吼,也是第一次帶著悲痛欲絕的情緒感到極度的憤怒,“那是你的丈夫!是你愛了一輩子的男人!你就這么讓他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爛人頂了罪,還要付出性命???你為何不攔著他!”

  亭玉忍耐了許久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她看著面前一向穩(wěn)重的男人如今失態(tài)的模樣,伸手輕輕地摸了摸他的臉,“阿卿,你怎么能這么說自己,你是我和阿槿從小看著長大的,就算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你還是我們的弟弟,你沒有錯,玄龍鯨也不是你放的,記住,”她抓住錦卿的手,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玄龍鯨不是你放的。若有人問,你就說不知道,聽到了嗎阿卿。”

  錦卿逐漸露出痛苦的神色,“你就看著他去送死?為什么你們要為了我這種人……”

  亭玉微微一笑,“誰讓你是我們最在乎的人呢?”

  錦卿猛地推開亭玉,“我只是……你們的災(zāi)難?!闭f著一把拉過丹羽就飛出了玄冥府。

  “阿卿!”亭玉沒能追上,錦卿已經(jīng)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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