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不是很大,但每隔幾步都能看到一些身體殘缺的老卒,看到一幕伍桐就知道自己想到的理由沒有出錯。
進了府入了席。
李老將軍坐在上首,宋老將軍在另一側,伍桐的位置是在左邊第二位,在場的人還有不少老將和他們的子孫。
李老將軍一一給伍桐介紹著,沒多大功夫伍桐的大腦里又存入三十多個人名。
“來喝酒!”
李老將軍抬了抬手,下面有一個老卒捧著酒壇就走了上了,一人身邊放了一大壇酒。
伍桐敲開泥封扇著手掌,嗅到不算濃烈的酒味,這是這個年代的標志酒漿,不是伍家出產(chǎn)的二道蒸餾酒。
這個酒可以豪飲。
伍桐滿飲一碗之后,場中的將門子弟看向伍桐的表情就不一樣了,老將們則一副小輩當如此的表情。
宋老將軍大笑道,“用碗飲酒這才爽快,向那些文人用那半兩的酒盅那哪能喝的盡興啊,漱口都嫌他少?!?p> 伍桐咧了咧嘴角,這一碗酒也和漱口差不多啊。
“看你小子的表情似乎不是很盡興?”李老將軍奇怪道,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是秣陵過來的,想必是喝慣了秣陵的黍糧液,俺們這些淡水米酒是不是不合口味?”
“那倒不是,這酒小子喝的很好?!蔽橥u頭道,“小子只是好奇為何不喝那種烈酒,那種酒才配諸位將軍的風采?。 ?p> 李老將軍撓了撓臉,“那個酒太他娘的貴了,老子喝不起?!?p> 伍桐轉過頭看了葉旺一眼,葉旺搖頭表示他不知道這件事。
“有多貴?”
“一壇五十兩!”老將軍伸出大手張開五根手指,“他怎么不去搶錢!”
伍桐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搶錢哪有做生意來的多啊。他也沒想著去拿二鍋頭,那種酒喝狠了太傷身子,還是這種米酒合適,大不了等回去之后每位將軍家里都送上十壇八壇。
“不說那黍糧液的事了。”李老將軍大手一揮,站起身端著酒碗走到伍桐身前,“伍小子,這一碗酒是老夫敬你的?!?p> 伍桐急忙倒酒起身,“老將軍折煞小子了,當不得老將軍敬酒?!蔽橥┮谎鲱^將碗中的酒漿一飲而盡,“小子應該敬您?!?p> “老夫說你當?shù)镁彤數(shù)?!”李老將軍牛眼一瞪,身子轉了一圈,視線掃過屋里的老將、小輩,“你們有的人或許不知道老子為什么要敬伍小子,老子給你們說,伍小子的天博學院你們都知道吧,家里還有不少兄弟進去學習,你們知道老子們?yōu)槭裁匆屇銈內(nèi)ツ菍W院學習嗎?”
看著小輩們迷茫搖頭,李老將軍一手端著碗一手指著伍桐,“天博學院找了五十個退伍老卒給他們當差,老夫家里也不過幫襯了二十幾個兄弟,他一出手就讓五十個弟兄不為錢財犯愁,也是因為那些老卒,我們這些老家伙一拍腦袋每家給天博學院送去了四十幾個孩子,這幾個月聽他們回家說起學院的事情,老夫就更開心了,學的都是利于行伍的知識,這些暫且不談。”
“今天請伍小子過來,是因為伍小子又找了近三千退伍的老兄弟給他當差,三千人啊,我們老哥幾個這么多年加起來都沒讓這么多弟兄過上不愁錢財?shù)娜兆?。?p> 老將軍啊,這事還沒定下來呢,怎么到您這言辭鑿鑿的向真事似得呢,伍桐露出苦笑,看樣了真不能短了那些老卒的俸祿啊。
“為大周退伍的三千老卒!老夫,敬上元縣子一碗!”
李老將軍大喝道,將手里的酒漿仰頭飲下。
伍桐緊跟著喝了一杯。
“為大周退伍的三千老卒!吾等,敬上元縣子一碗!”
那些將門子弟也站起身應和道。
伍桐又飲了一碗。
幾杯酒下肚,屋里的氣氛熱烈了許多,這邊剛和幾位老將軍敬完酒,那邊就和小輩們一起談天說地起來。
“伍兄,我爺爺在家沒少提起你,要不是我捏筆手就抖,我保不齊也會去你的天博學院走一遭呢?!辈恢肋@是誰家的虎子,生的膀大腰圓虎頭虎腦,一看動作就知道是現(xiàn)役的軍伍漢子。
“我也聽說學院教授的很多東西行軍打仗都用的著,世兄若是想學還要通過學院的考試?!?p> “我可不就是想學嗎,上次我家老四回家對著老子畫的輿圖嫌棄了半天,說這么畫一點都不直觀,也不標準,簡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拿給老子氣的直接揍了他一頓,你們猜怎么著?”
這些將門子弟湊到一起談論著家中兄弟的事情,看得出來他們對天博學院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興趣。
“我家老四像個猴一樣,嗖的一下竄出老遠,老子攆都攆不上?!彼渭业拈L孫抱著酒壇罵罵咧咧的說道,“你們還別說,老四畫得那個輿圖啊真就和老子畫的不一樣,他奶奶的真漂亮,那孫子的手指頭和老子一樣都跟搟面杖似得,他咋就能畫的那么好看呢,老子學都學不會。”
伍桐在一旁聽著,前段時間他的大課上是講了繪制地圖,什么比例尺、方向、圖例,等高線啥的都給他們講了,還帶著他們把白鳳山方圓五里的地圖畫了出來。
這種技能在行軍打仗中很實用,那些將門子弟學的也很認真,沒想到回家之后還和家人們顯擺了。
這樣也好,這樣的行為最起碼讓伍桐生出了一種大家都是年輕人的感覺。
伍桐小飲一口酒,迷迷糊糊晃晃悠悠的走到老將們的身旁,“幾位老將軍再說什么?”
“哈哈哈哈,正主來了!”李老將軍一只手拎著酒壇,“伍小子,自從你來了京城之后,這京城可多了不少好玩的,大同坊的那個瓦舍是你弄出來的吧?”
“和小子有一點關系。”伍桐抿著酒回道。
李老將軍扔下酒壇子一把攬過伍桐,“你小子還在那藏了幾個小娘子,這事你倒是賊的狠??!”
“??”伍桐一愣旋即苦笑,“老將軍您誤會了?!?p> “誤會個屁!”李老將軍大噴道,“咱們爺們就是要承認,你敢說你和那幾個小娘子清清白白的?你不敢吧?!?p> “敢?!蔽橥┖苷J真的看著老將軍,“小子確實和她們清清白白,絕無半點齷齪?!?p> “你小子,那就是說老夫齷齪了?”
“小子可沒說。”伍桐小聲嘀咕道,“是你自己說的?!?p> “你!”
李老將軍瞪眼,宋老將軍在一旁大笑,“老李,怪不得伍小子說你,你年輕的時候就一腦袋齷齪思想,現(xiàn)在老了老了還是改不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滾!老子和伍小子說話,有你什么事!”李老將軍推開宋將軍,“小子,瓦舍你的故事是你想的?”
“不是。”伍桐干脆說道,他不生產(chǎn)故事他只是故事的搬運工。
“老夫料想也是,你在行伍里呆過,不會寫那種神兵利器吹毛短發(fā)的,這世上哪有砍斷別人刀刃還安然無恙的寶刀啊,要是真有,老子傾家蕩產(chǎn)也要弄回來一柄做傳家寶!”李將軍吹胡子瞪眼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感概沒有這種神兵還是感嘆自己沒有這樣的利器。
“老將軍,有的。”
“你小子今天就是和老夫唱反調(diào)的是不?”李老將軍斜楞著眼睛看著伍桐,“老夫說你藏著娘子,你說你們清白,老子又說沒有削鐵如泥的寶刀,你又說有,你小子是想和老子練練?”
宋老將軍晃著大腦袋說道,“老不死的開始耍酒瘋了?!?p> “六叔!”伍桐轉過頭叫道,“來把你的刀給幾位老將軍看看?!?p> 葉旺將橫刀從腰帶上卸下遞給老將們。
伍桐眼中閃過一絲異芒,“幾位將軍,可有軍中的刀兵,拿來一試便知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寶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