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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雪滿城傷

第十章:我哭了,我竟然哭了

風(fēng)雪滿城傷 羅小煜 3257 2019-08-07 11:42:06

  秦顏峰身子弱,被抬出東明府時,褲子上都是血,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

  袁慎對他是下了死手了,這傷勢看來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了床了。

  昭雪把他放到了馬背上,一路行至府門,路上顛簸之處,還能聽到他呻吟幾句。

  看著他這個樣子,她心中竟有些愧疚,有些后悔了。秦顏峰從小就在殤月這樣的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xiāng),哪里受過這般委屈。他不過是個無知的市井之徒,當(dāng)年陷害她們司徒家的是他爹秦坤。自己這樣做與當(dāng)年的秦坤又有何異?

  軍醫(yī)處理好傷口就離開了,他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灰。

  真是可笑,他父親滅我司徒滿門時可曾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此次此刻,我又是在濫用什么同情心。善良這種東西,早在十五年前我就吃過虧了,不能,不能對任何人心軟。

  昭雪伸手拂過了他的臉龐,真是白瞎了這張好看的臉。

  “娘子,你的手好冷……”

  “你沒睡著啊……”昭雪慌忙撤回了手。

  “我身上很疼”秦顏峰強(qiáng)把自己撐了起來“睡不著”

  “我再去找軍醫(yī)來看看”

  “娘子……陪我說說話好嗎?”秦顏峰的聲音有氣無力,近乎于一種祈求。

  “你好好休息”不能,決不能心軟。

  秦顏峰面色發(fā)白,滿頭虛汗,倚在床頭氣喘吁吁,眼神突然變得凌厲了,一掌震碎了床頭的桌子。袁慎,你等著!你今日欠小爺?shù)模斘疫t早會討回來。

  秦顏峰行動不便,就名正言順的在昭雪府里住了下來。他是相府少爺,這樁婚事也是皇上賜的,她置之不理終究不妥,就派了古莫去照顧他。

  正逢軍營里招練新兵,昭雪早出于軍營,晚歸于府中,忙碌得很。

  秦顏峰頭幾日還養(yǎng)在床上,后來能走路了,每天晚上都一瘸一拐的去府門口接她。他說他看著元帥府冷冷清清的,就自作主張置辦了好多物件。

  昭雪每天晚上回來,都能看到府中不一樣了,只要他安分,不吵到自己,隨他吧。

  他陸陸續(xù)續(xù)的撤換了院子里平日練手的兵器,換上了一片紅紅綠綠的花花草草。昭雪起初看著甚是礙眼,時間久了,就習(xí)慣了這種香味了。

  他嫌府里的飯菜不好吃,竟然還挖來了香樓的廚師。

  更過分的是,他竟然還動手改起了昭雪房間的陳設(shè)。那一日晚歸,看著紗紗簾簾的,昭雪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屋子。窗頭擺著一盆枯枝,秦顏峰說這是一種名字和她很像的花,依涼而開,只可惜冬天剛剛過去,現(xiàn)在還看不真切。

  轉(zhuǎn)眼半個月過去了,秦顏峰腿腳漸漸好利索了,沒想到竟賴著不走了。

  這幾日,昭雪晚上回來,秦顏峰都會準(zhǔn)備好飯菜等她。一邊吃還一邊說著一些自以為很好笑的笑話。就算有時候她在軍營里吃了回來,他也不惱,甚至還會給她打來洗腳水。

  獨來獨往這么多年,她一時之間竟對這種感覺毫不排斥。

  對于秦顏峰,都沒有那么多抵觸了。

  今晚身子疲累的很,昭雪回來之后就直接想去睡了,見秦顏峰給她打了洗腳水進(jìn)來。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嗎?

  “秦顏峰”昭雪一邊說著一邊把腳放進(jìn)了洗腳盆里,溫度適宜,真舒服,他這張臉看起來也比以前順眼多了“你是相府少爺,整天在我這里操持家務(wù),不合適吧”

  “我秦顏峰沒什么本事,卻娶到了天底下最有本事的女人”秦顏峰握住她的腳踝“既然娘子你生來就是練兵打仗,奔波在外的,我當(dāng)然要配合你變得在內(nèi)一點啊”

  昭雪的心臟重重沉了一下,他是把他們的婚姻當(dāng)真了嗎?

  “你知道司徒將軍是怎么死的嗎?”

  “知道啊,被皇上滿門抄斬的唄!”秦顏峰回答得十分輕松“娘子,來,抬腳……”

  “你是秦坤的兒子,我爹是當(dāng)年跟隨司徒將軍的副將,你就不怕我嗎?”昭雪把腳抬看上去,秦顏峰把方巾擰干了,細(xì)細(xì)的給她擦腳。

  “你我既已拜堂,生死榮辱與共,我怕你干什么。”

  “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喜歡你爹”

  “娘子你這話就好笑了”他端著洗腳水站了起來“與你拜堂成親的人是我,你要喜歡我爹干什么,娘子,我去把水倒了,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你好好休息?!?p>  秦顏峰端著洗腳水便推門出去了。

  昭雪躺在床上,心里不知所想。這世間哪有無緣無故的善意,秦顏峰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她嫁給他是何用意嗎?還是他有別的什么目的?

  夜里入睡,身子十分不爽,全身沒有絲毫力氣,小腹一陣一陣,疼得厲害……

  想起身倒杯水喝,竟什么力氣都使不上。

  “娘子,你怎么了?”秦顏峰推門而入,看她臉色蒼白,眉頭緊鎖,就知道不對勁了。昭雪連睜開眼睛,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秦顏峰掀開被子,看到她下身一片鮮紅,愣了許久。

  昭雪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多年前,她為了護(hù)送一批糧草,下身泡在冰窟窿里四個時辰,自那以后,她就月事不準(zhǔn)了,每每都疼得下不來床。這個月發(fā)生了許多事,早就忘了還有這茬了。

  “娘子,褲子臟了,床上也臟了,我?guī)湍闱謇硪幌?,然后換個房間睡吧”

  聽見這話,臉?biāo)⒌囊幌戮图t了,到底還是女兒身。

  秦顏峰擰了熱毛巾,輕輕擦拭著昭雪每一寸皮膚,濕熱的感覺附上身體,整個人清爽了許多。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她也根本不想出手阻止。也許是因為她全身都使不上勁,也許是因為她真的太久沒有被人疼惜過,照顧過了。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記得自己是個女人。

  “娘子,下面又濕又粘,睡著肯定不舒服,我?guī)湍悴烈幌掳伞?p>  昭雪從耳朵到脖子根都燒得火熱。秦顏峰幫她換了一身寬大輕柔的白衣,還弄來一個暖壺讓昭雪抱在懷里。一把抱起了她,她在他懷里,恍若置身云端,被陽光包裹。

  廊上的風(fēng)把秦顏峰的發(fā)梢吹在她臉上,癢癢糯糯的,心都酥了。

  秦顏峰的味道真是好聞,能讓人著迷,這種感覺包裹著她入眠,催促著她入夢……

  “娘子,這么多年,受苦了……”他守在床邊,手拂過了她眼角的傷疤,溫度浸入了冰冷的凹凸痕跡。昭雪眼眶一熱,鼻頭一酸,眼淚慢慢的滲了出來,濕濕熱熱的化過臉龐。

  “我曾無數(shù)次的想過,像你這樣的女人,流淚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的?今日我看到便后悔了”

  我哭了?我竟然哭了?

  野獸從來都可以一個人堅強(qiáng),卻禁不住別人噓寒問暖。

  我今年二十歲,五年跟著父親母親生活在邊境,六歲那年回到殤月,親眼見到我司徒家上百口人命喪刑場。七歲跟著古叔叔披甲上陣,南征北戰(zhàn),傷痕累累,二十歲再回離月朝堂……

  天下的女子都如我一般嗎?

  若我沒有生在戰(zhàn)場之上,會像殤月的女子一樣柔軟似水嗎?

  秦顏峰輕輕的擦拭過她眼角的淚痕,喃喃的與她說了好多話……但她已經(jīng)聽不真切了。

  昭雪想起了以前,小的時候,和母親在軍營里嬉戲打鬧;想起了和袁慎在桃花樹下練劍撫琴,戰(zhàn)場上兵器交接的聲音、戰(zhàn)鼓與吶喊、黃沙與鮮血……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在山腳下野花地里蹦蹦跳跳的采花,夢到她在山間的小溪里赤腳淌過,夢到天很藍(lán),風(fēng)很柔,夢到袁慎與她一起,撫琴撲蝶,大笑著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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