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朝門外。
皇宮重新朝門大開惹得各路文武大臣議論紛紛。
“劉卿,你說陛下今日為何突然就上早朝了?之前不是圣軀抱恙,一直讓太子與皇后監(jiān)國嗎?”
“吳卿,你還不知道吧!皇后因為靜嬪母子的事跟陛下鬧翻了,恐怕這次是真的帝后不和了!”
“那靜嬪母子也真真是可憐!”
“我看啊,陛下病體抱恙,也是那齊朝妖婦搞的鬼!今日面見陛下,我定要說她一說!”
……
“趙將軍,想不到,我們這么快就能進宮面圣,不知將軍準備得怎么樣了?”
趙完寧看著身旁興奮的歸顏,她正朝著自己做鬼臉。趙完寧無奈搖搖頭。
“請鎧國公放心?!?p> “那就好?!?p> 朝門大開,眾臣立馬有序地排成四列,文官兩列,武官兩列,向著大殿走去。
皇宮大殿上。
皇帝宇敬輝正坐在大殿,面色漠然,皇帝的冕旒微微隨風搖動遮住了宇敬輝的雙眼,叫人看不清他的心思。坐在他身側的還有越來越年老的皇后和年幼懵懂的太子。
大臣們進殿紛紛禁言。連歸顏進了大殿都不敢胡亂看向別處,莫名覺得有一股森嚴的氛圍,讓人窒息。
“上朝!——”管事太監(jiān)高聲喊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宇敬輝鏗鏘有力的聲音,聽來反倒像個少年郎。趙完寧聽完微微一皺眉。歸顏也暗自在心中疑惑。
“來人,將朕的寶劍呈上來!”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顫顫巍巍地將戰(zhàn)乩劍呈到殿前。
“此后,見此劍如同見朕,都要行叩拜之禮!”
殿上大臣面面相覷,鎧國公也皺眉看向趙完寧。
“眾卿還不速速下跪?!”
眾臣中一下間敢怒不敢言??晌涔僦械囊晃淮蟪纪蝗痪蛷臍w顏身邊站出來,這可把歸顏嚇了一大跳。趙完寧見狀卻一臉緊張。
“陛下,臣認為不妥,此劍已沾染血腥,實在不宜供奉朝拜!”這是在暗示此劍曾經(jīng)一尸兩命過靜嬪母子,沾過宇氏皇族的血。歸顏只覺得此人眼熟,忽然想起那日趙完寧在府里召集將領時見過他。
“是啊是啊,吳校尉說的對啊?!蔽奈涓鞴偌娂姂?。
“哦?吳校尉,你這是公然違抗朕的命令了?”雖看不清宇敬輝的臉色,但從他的語氣上聽,他已然處在憤怒邊緣,隨時都要爆發(fā)。
“陛下…”吳校尉滿腔熱血之情卻絲毫不減,還想再相勸之時,卻被趙完寧截了胡。
“陛下,吳校尉想來也是護君心切,不愿讓陛下沾了戾氣。他是個粗人,口無遮攔,還望陛下莫要怪罪。”隨后眼神示意吳校尉叫他退下。吳校尉極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還是趙將軍識得大體,倒是頗有老趙將軍當年的風范!”宇敬輝的語氣稍有些緩和。
“陛下,臣也認為不妥!”文官一邊的一位大臣忽而又站出來,宇敬輝好不容易稍稍平息的怒火再一次燒了起來。鎧國公不禁為此捏一把汗。
“李尚書?!你為何事事都要阻撓朕?之前玉嘰封妃之時也是如此,百般阻撓,你到底是何居心?!”宇敬輝一下子從龍椅上站起,冕旒隨著他的氣憤被蕩得一甩一甩的,微微露出半張臉來,歸顏看到宇敬輝此時目色赤紅,顯然已是失了心智。
皇后顯然也被嚇得不輕,但還是連忙捂住懷中年幼太子的嘴,讓他被嚇哭的啜泣聲不被宇敬輝聽到。
“陛下!那南齊早已對我朝虎視眈眈,在我強他弱的情境下,將那妖婦與邪劍進貢到我朝,致使陛下性情大變,我朝國力日漸衰弱,臣倒要問問那齊朝到底是何居心?”
宇敬輝此時已被怒火燒紅了眼,聽不得任何違逆之詞。當時在殿外大言不慚說要給玥妃參上一本的大臣也沒有一個再敢站出來。鎧國公也是在一旁直搖頭。
“李守拙!你膽敢口出狂言!好啊你們一個個的都敢違逆朕!來人!”隨著宇敬輝一聲令下,突然就有大批的禁軍侍衛(wèi)從各個宮門涌入,將文武大臣團團圍住。
年紀輕一點的大臣,當場直接嚇得跪趴在地上,直喊求饒。只剩幾位年長一些的大臣,有幾分骨氣,禁軍在前也毫無懼色。
趙完寧眼見事態(tài)已不可遏制,連忙將歸顏護在身后。此時他忽然萬分感謝歸顏只是個靈舍之身。鎧國公也連忙站到趙完寧這一邊,準備伺機而動。歸顏顯然也被這陣仗嚇蒙了,只管被趙完寧護在身后。
只見宇敬輝滿眼猩紅地轉身背對大殿,對禁軍下了一個字的命令。
“殺!”
只見與禁軍離得最近的李尚書被立馬斬下了首級,地上血流如注?;屎筮B忙又捂住太子的眼睛,自己害怕地望著宇敬輝。
“宇敬輝!你這昏君!”不知是哪位有骨氣的大臣又站出來說話。不一會又被禁軍一刀刺穿心臟。倒在血泊中。
文武大臣此時已經(jīng)是尖叫連連,逃得逃,竄得竄。趙完寧與一眾武將拼死抵抗,可奈何勢單力薄,敵不過禁軍的全副武裝。趙完寧突然看向歸顏,歸顏讀懂了他眼中之意,是讓她用自己的靈舍來控制宇敬輝,就像事先計劃的那樣。
歸顏立馬跑向宇敬輝,看到宇敬輝眼中的怒火,連忙用自己的意念與靈舍之力,努力讓宇敬輝恢復意識。被太監(jiān)丟在一旁的戰(zhàn)乩劍卻一直蠢蠢欲動,渾身散發(fā)著黑色的邪氣。歸顏加大使用靈力,戰(zhàn)乩劍渾身的黑氣才慢慢消散,宇敬輝赤紅的瞳色也逐漸恢復正常。其實就連歸顏都沒想到自己的靈力居然這么有用。宇敬輝沒抵擋住這強大的靈力沖擊,暈了過去。歸顏立馬又附到躲在柱子后面瑟瑟發(fā)抖的管事太監(jiān)身上朝著大殿中央正大開殺戒的進軍喊道:
“來人!護駕!護駕!”禁軍果然都停止了殺伐,連忙朝宇敬輝這跑來。
皇后久居深宮,哪見得這種血腥場面,手抖之時,讓懷里的太子掙脫了自己。年幼的太子哪知人心善惡,只管往人多的地方跑,在混亂之中,被一名禁軍刺穿了身體。歸顏對于眼前之事發(fā)生之快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到了皇后的聲嘶力吼。
“崇兒!——我的孩子?。 敝蠡屎缶蜁炈肋^去。
趙完寧眾人才注意到太子已然遇刺,立馬追擊那禁軍刺客,可奈何那刺客瞬移百步,不一會兒就沒了影,這絕不是人可以做到的。趙完寧見狀便對著殿外吹了一個口哨,只見趙慶領著一隊人馬就殺了進來與早已經(jīng)紅了眼的禁軍廝殺,不一會兒,禁軍寡不敵眾就被悉數(shù)剿滅。
激戰(zhàn)過后,大殿內(nèi)滿目瘡痍,群臣人心惶惶。鎧國公也不安地看向趙完寧。
“大家不必驚慌,陛下只是被鬼門控制了,我們已悉數(shù)剿滅了叛亂的禁軍,眼下已無大礙。迅速把陛下與皇后娘娘送于太醫(yī)診治才是現(xiàn)下我們應做之事!陛下醒來定會論功行賞!”趙完寧道。歸顏從附身的太監(jiān)身上抽離出來回到了趙完寧身邊。
鎧國公及幸存下來的大臣聞言立馬將暈倒的皇帝與皇后各自送到寢宮診治。
“趙慶,清理尸體,記得那些大臣們…”
“趙慶明白!”
“去吧?!?p> 趙完寧拼殺過后落得滿臉血漬,他默默地跨過死于亂刀之下的尸體,走到躺在血泊之中的太子尸體旁時停下了腳步。太子還是睜著眼的,嘴巴也是張著的,這么一看,牙都還沒長全,可憐宇敬輝就這么一個獨子,還沒好好長大就這樣逝去了。趙完寧蹲下身來輕輕撫上了太子的眼睛。愿他來世生在太平盛世。
歸顏走到他身側,握住趙完寧的手,兩人相視卻無言,也無須多言。
“我發(fā)誓,終有一天定會覆滅鬼門!還我宇朝太平!”趙完寧狠狠地說道。
“我陪你一起!”歸顏望向趙完寧,突然發(fā)現(xiàn)他不再像以前的趙完寧了,他的眼里多了些擔當,少了些稚氣。她突然發(fā)現(xiàn)趙完寧眉宇間竟也長成大人摸樣了,而她自己卻還像小孩子一樣。
趙慶等人處理完尸體后,趙完寧向龍椅旁的柱子走去,戰(zhàn)乩劍正靜靜地躺在地上,它就像被丟在一個古戰(zhàn)場那樣丟在那,默默等著人去發(fā)掘。
趙完寧拿起戰(zhàn)乩劍細細撫摸,好像忽然就明白了為什么宇敬輝如此鐘愛此劍,也明白了楚霸王在烏江邊自刎時是有多么地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人折斷自己的理想與抱負,乃至于要犧牲那么多無辜的性命為自己的不甘心陪葬。世上沒有哪個君王甘心的。
“走吧,去收拾殘局。”趙完寧看向歸顏。
“嗯?!睔w顏應道。
反倒是趙慶一臉不解。
“少爺?又走去哪???”
“昭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