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迷迭山頭(中)
到了這迷迭山,白果兒覺得也該給宮里的謝詩蕓捎個信兒了。
這就離自己成為女大俠的夢想又進(jìn)了一步!
白果兒對著窗外搖了搖鈴鐺,果真,過了一會兒那只肥嫩的呆瓜鴿子就飛來了。
“鴿子啊鴿子,你家主子每天給你吃的都是啥玩意兒???把你養(yǎng)的這么肥嫩?我生怕哪天忍不住我就把你給吃了。”白果兒一臉寵溺地看著呆瓜。
可能白果兒的眼神太過饑渴,呆瓜把自己的肥腦袋縮起來了,看起來就像一個可憐兮兮的“縮頭鴿子”。
“哈哈哈哈!白果兒!你看看你!把人家好好的一個送信鴿給嚇成這樣子!你個餓死鬼投胎?。俊奔o(jì)暖簡直要笑得背過氣去。
“去去去!我哪里嚇到它了?它這是看見我害羞了好不好!呆瓜啊,我給你喂谷子吃!”白果兒馬上討好地抓了把金燦燦的谷子放在呆瓜的面前。
誰知呆瓜居然不為所動,繼續(xù)縮著自己的小腦袋瓜子,看上去還是瑟縮害怕的小模樣。
紀(jì)暖更加笑趴下了,“你還裝!它就是怕你吃了它!你看看你,連小動物都怕你,你個豬蛋卷!”紀(jì)暖還不忘加上白果兒今日被賜的名字。
“你!哼!蛋花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唉,呆瓜你怎么可以怕姐姐呢?姐姐把信放你腿上,記得不要忘記回家的路了啊?!卑坠麅河檬州p輕撫摸著呆瓜腦門上的毛,眼神十分地溫柔。
呆瓜應(yīng)該是感應(yīng)到了白果兒已經(jīng)把信捆在自己腿上了,于是它立馬抬起了自己的肥腦袋。
一刻也沒有在白果兒眼前停留,馬上就撲棱著自己的翅膀飛走了。
白果兒看著呆瓜這么怕自己的樣子,心里頭有些無語。
“紀(jì)暖,我又不是老虎,它這么怕我干什么?”白果兒實在是很無語。
……
呆瓜的翅膀撲棱撲棱飛啊飛啊,準(zhǔn)確無語地落在了瑤光殿的琉璃瓦上。
這琉璃瓦雖然光彩奪目,卻在這深寂的皇宮顯得被蒙上了塵。
謝詩蕓聽見了呆瓜的叫聲,立馬出來接過呆瓜腿上捆著的信件。
展開那張有些皺皺巴巴的小紙條,謝詩蕓的臉上顯露出喜悅的神色。
果然……
白果兒一向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進(jìn)了江湖上最負(fù)盛名的迷迭派,相信過不了多久,白果兒就能變成女大俠,飛檐走壁來找自己啦!
謝詩蕓激動得眼淚都差點落下來。
只要人有盼頭,這日頭就不算太難過。
算起日子來,陛下都快三個月沒來后宮了。
民間的傳言都沸沸揚揚,說陛下對宸嬪娘娘是初戀,奈何被宸嬪娘娘傷了心。
以后怕是不愿意再近女色了?
豐朝各地的首領(lǐng)都在各地不斷地物色絕色女子,送的畫像那叫一個延綿不絕地進(jìn)入皇宮。
奈何,竟然沒有一個畫像是被皇上留下來的。
皇上好像是徹底對男女之情失去了興趣,一門心思沉迷于國家大事。
平日里無事,就叫幾個戲曲班子來聽聽曲兒,再者就穿著平民的衣服去民間散散心。
過的那叫一個無欲無求。
穆皇太后也對兒子這樣的突然轉(zhuǎn)變覺得有些措手不及。
難不成,貴為天子,還會因為一個嬪妃的傷害,變得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嗎?
天家皇子是何等的尊貴、何等地鐵石心腸?
他們都能坐擁天底下最嬌美的佳人,就算此時被宸嬪傷了心,未來還會有千個、萬個容色更勝過宸嬪的佳人愿意長伴君側(cè)。
究竟謝知遠(yuǎn)是如何了呢?也只有他自己才懂得。
他就是覺得挺沒有意思的,干什么都提不起興致。
以往白果兒也在宮里的時候,他有時候勵精圖治,還在暗暗想著,自己這么用心在國事上面,會不會白果兒聽說了,會覺得自己的夫君很厲害?因此處理那些枯燥的國事,也變成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可是現(xiàn)在呢?那偌大的后宮他真的一步都不想再踏進(jìn)去了。
都說男人失去所愛,會變得隨便。
而女人失去所愛,就會變得挑剔。
他才不會變得隨便,他只是覺得了無生趣罷了。
這日子,過一日是一日,每天都是重復(fù)的,也就這么瞎混著過去罷了。
對于國事,他盡力而為,解決了就很好,解決不好他就任由旁人批判自己,因為那的確是他的決策失誤了,就是對一切都無所謂、沒興趣罷了。
謝知遠(yuǎn)常常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空缺了一塊,大概就是白果兒的出宮帶走了他所有的熱情吧……
因為最在乎的人,不在自己的身邊守著陪著自己。
所以過得什么樣子,又有何去區(qū)別呢?
反正自己深陷于身份的捆綁中,他是天子,應(yīng)當(dāng)喜怒不外顯,他做到了。
可是,為什么周圍的人又要做出一副很擔(dān)心他的樣子?
他們這么虛偽,不累嗎?
謝知遠(yuǎn)都替他們覺得累。
以往自己因為太過偏心白果兒,受了穆皇太后多少的說教和批評?
現(xiàn)在他倒是一碗水端平了,哪里都不去,哪個妃子都不寵。
這倒好了,反而前朝和民間都要說自己的不是。
這個天子怎么就這么難當(dāng)呢?有時候他真的很想一走了之,去哪里呢?
去遙夢山莊,讓宮里頭的易容師幫他改頭換臉。
然后在白果兒的生活里,就甘心當(dāng)一個和她擦肩而過的人。
白果兒永遠(yuǎn)不知道,和她在遙夢山莊擦肩而過的一個過路人,心里頭是多么地想念她。
當(dāng)那份相思之苦,不停地碾磨著謝知遠(yuǎn)的心,在午夜夢回之間,謝知遠(yuǎn)還是決定要去見見她。
不然……
自己真的怕是要發(fā)瘋了。
以往的謝知遠(yuǎn),只是覺得自己很喜歡很喜歡她。
可能還沒能夠上升到愛的層面,可是現(xiàn)在……
他終于懂了。
當(dāng)白果兒徹徹底底地退出他的生活,他卻突然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生活居然絕大多數(shù)的快樂和幸福其實都是來源于她的。
她不是可有可無的選擇題,她是他的必選項。
當(dāng)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存在,她的離開,對他而言就是致命的了。
“蘇公公,把易容師給我叫來?!敝x知遠(yuǎn)再也看不下手里的奏折,心亂如麻的他覺得自己大概就是魔怔了。
“嗻。”蘇公公心里大概猜到謝知遠(yuǎn)想要去干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