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火光沖天,正在酣睡著的金兵很多都在醉夢中被燒死了。那些活著的金兵也在驚嚇中迷迷糊糊、不知所措,接著,龍義軍的閃騎兵一百多人,橫沖直撞,幾個沖殺就把金兵殺個大半,趕來的李虎等步兵進行地毯式搜查,對所有反抗的金兵一一誅殺,段弘文忙著圍殲逃出村外的少許金兵。
胡岳趁亂去營救被俘的宋兵。當(dāng)那些關(guān)押的宋兵被放出來之后,個個摩拳擦掌,爭著撿拾武器,紛紛加入龍義軍,和他們一道攻打殘存的金兵,有了這些被俘獲的宋兵們的幫忙,不到半個時辰,戰(zhàn)斗就結(jié)束了,張傳世和段弘文也領(lǐng)兵進入大營,讓大家都快速撤到正在大活中燃燒的村子外,同時胡岳也命人做好布防,在外圍多安置哨兵,防止別的地方的金兵增援。
等待眾人都撤到村外,張傳世命人清點人馬,發(fā)現(xiàn)龍義軍死傷不多,只損失了十幾個人。再問那些被俘的宋兵,才知道他們都是在汝陰縣城破那日被俘獲的,別的都是兩淮軍和城中百姓。金兵準備押解他們?nèi)ケ边叿拍?,幸好在此被龍義軍所救。
胡岳趕緊問起汝陰縣當(dāng)時的主帥韓爍的下落,眾人紛紛搖頭,只有一名士兵說,混戰(zhàn)中好像看見受傷的韓將軍被兩淮軍的幾名士兵保護著離開了。
激戰(zhàn)過后的全體人馬異常疲憊,張傳世令大家暫時休息,待明日再做打算。第二日一早,還在睡夢中的那些被解救的宋兵和兩淮軍將士,就被日常起來練操的龍義軍士兵的吶喊聲吵醒。
大家看著疲憊過后,只休整了幾個時辰卻立馬投入到正常的軍隊操練中來的龍義軍士兵,紛紛從心底里給予贊許。
胡岳、段弘文兩人吃過早飯,問起那些被金兵俘獲的人員有何打算,眾人紛紛搖頭,感覺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些什么、更不知道該去哪里。
看著眾人,胡岳心中有了主意,韓爍將軍前些天不正希望自己能趕快壯大龍義軍的人馬嗎?現(xiàn)在面前突然出現(xiàn)這一千多名受過訓(xùn)練的士兵,豈不是最好的兵源,然后胡岳就建議大家踴躍加入龍義軍,一起抵抗金兵,只有大家抱成團,成功的機會才能更大些。
這個想法正好契合其中很多士兵的想法,其實從昨天被解救出來之后,看到他們作戰(zhàn)勇猛,軍紀嚴明,很多人就想加入龍義軍,又擔(dān)心龍義軍不收納自己?,F(xiàn)在既然胡岳主動提出讓大家加入龍義軍,早有那四五百人各個舉著手,當(dāng)下就要報名加入龍義軍,看著那么多人要加入,其余的人也收到股東,紛紛要加入龍義軍。
就這樣,龍義軍在一天之內(nèi),就增加新兵將近兩千人,迅速發(fā)展壯大。人員忽然間增加了許多,但糧草不濟,一直沒有跟上供應(yīng),這令負責(zé)后勤供需的李虎心中萬分著急。眼看著方圓百里范圍內(nèi)罕有人跡,更別說去尋找糧食了,而且馬上就要入冬了,各種過冬的衣物和軍馬的糧草等,還都沒有著落。
就在李虎左右為難之際,一個機會來臨了。也就在龍義軍奇襲金兵大營后的第六天。這天,忽然正在帶隊進行日常操練的胡岳被張傳世的一名親兵叫入營帳內(nèi)。等胡岳進入營帳,只見兩名身穿宋軍官袍的人正坐在賬內(nèi)。
“岳弟,這兩位官人,是韓爍老將軍派過來找尋你的。你看,韓將軍的書信在此?!睆垈魇勒f著,將手中的書信遞給胡岳。胡岳接過之后,仔細看著,生怕有詐。
不錯,這的確是韓將軍的筆跡。只見信上寫的內(nèi)容不多:“胡岳賢侄,見信諸安。吾自被內(nèi)賊所惑,往汝陰縣駐防,怎知此乃屑小之徒與金人外聯(lián)之伎倆,終置吾于腹背受敵,敗落于汝陰?,F(xiàn)吾深受重創(chuàng),力不能支,處彌留之際,望速來相見,有要事相托,晚恐吾不久于世矣?!?p> 看完此信,胡岳既喜又驚。喜的是終于有了韓爍將軍的音信;驚的是韓將軍身受重傷,自言不久于人世,現(xiàn)在正需要自己緊急趕赴過去商量要事,至于什么要事,胡岳無法去猜想,他現(xiàn)在只是趕緊催促來的兩個宋兵立即上馬,帶自己去見韓將軍。
在去見韓爍的路上,胡岳開始好好的思索韓將軍心中提到的所謂“要事”會是什么?他想到了韓真兒,想到了兩淮軍,也想到了韓爍那一輩人,包括自己的父親胡林在內(nèi)的許多抗金英雄所未完成的夢想,而現(xiàn)在,這些重擔(dān)都將壓在自己的身上。很多次,胡岳也在心中捫心自問,他自己能承受的了嗎?
來不及多想,大約走了兩個時辰,都已經(jīng)人困馬乏,正當(dāng)胡岳要問前面那兩個帶路的宋兵,還有多遠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其中一個宋兵就用手指向淮河壩子邊的一片濃密的蘆葦?shù)卣f:“我們到了,就在那。”
胡岳頓時明白,為何自己派人苦苦打探不到韓爍將軍的下落,原來,他一直都躲在這邊的蘆葦叢中。
當(dāng)胡岳走進躺在蘆葦叢中的韓爍將軍時,眼中不覺已經(jīng)濕潤,那種慘狀,胡岳以前都不敢去想象。韓爍身中一箭,在左邊肩膀處。腹部中了兩槍,也可能是刀傷,皮肉綻開,經(jīng)過這幾天時間,已經(jīng)開始化膿。手上、臉上幾乎無一處完整的皮肉,都被大小不一的劃傷所包圍著,當(dāng)時戰(zhàn)爭的慘烈狀況,由此可見一斑。
看著韓爍胡亂的躺在地上,胡岳百感交集,這哪里是那個曾經(jīng)和父親胡林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大刀殺金兵的韓將軍;這哪是那個對韓真兒疼愛有加的老父親;這更不應(yīng)該是一個赤膽忠心為國盡忠、為民請命的耿直將軍的最后下場??吹酱司埃肫疬@些,胡岳心中有千萬個不相信。
但現(xiàn)實依然是殘酷的無與倫比,眼前奄奄一息的韓將軍瞇著眼,靜靜地躺在那里,眼前的這一切,只能讓胡岳相信。
“叔父,叔父,叔父?!焙垒p輕在韓爍耳邊喊了三聲。韓爍才勉強將眼睛瞇了一條縫隙,然后費勁全力在說著幾個字:“賢...侄,我終于...見到..你...啦。”然后韓爍又再次昏死過去。
約莫半個時辰,在胡岳和醫(yī)官的照料下,韓爍又再次蘇醒過來,胡岳忙問:“叔父,要喝水嗎?”看著韓爍那干裂的嘴唇,胡岳問道。
“不.......”韓爍已經(jīng)沒有力氣搖頭了,只能用微弱的聲線發(fā)出這一個字。
“真兒,你要...照顧...好?!碑?dāng)韓爍剛說到“真兒”這兩個字的時候,胡岳就趕緊握緊老將軍有些冰冷的手,眼中噙著淚水說到:“我知道,叔父,我全都知道,你放心,我會把真兒照顧好,不讓她受委屈?!笨粗n將軍嘴角的一絲微笑,胡岳明白,韓將軍對自己承諾將真兒照顧好這件事,是萬分相信的。
“我已經(jīng)給...皇上寫了奏章...,讓朝廷給龍義軍加撥軍資...糧草,你要派人和朝廷取得聯(lián)..系?!闭f到此處,韓爍像回光返照一般,顯得比剛才更加有了些力氣。
“龍義軍不可冒進,要....”韓爍接著咳嗽了一陣,接著說道:“雖然朝中有些大臣和金人有著說不清的關(guān)系,但仍有很多的大臣一直在主張北伐,要取得這些主戰(zhàn)派的大臣們的信任,讓朝廷不斷給龍義軍提供補給?!?p> 聽著韓爍對龍義軍和自己的各種箴言,胡岳不斷的點頭答應(yīng)著。
“另外,要積極擴軍,隨時準備好戰(zhàn)斗,盡量避免正面戰(zhàn)場的消耗戰(zhàn),爭取和其他義軍取得聯(lián)系,共同抗金。”韓爍說著,指著身邊的宋兵和兩淮軍,“要謹防內(nèi)賊,切記,切...記?!焙拉h(huán)顧四周,明白了韓將軍的意思,他和兩淮軍此次吃了敗仗的原因,就在于內(nèi)賊的出賣,這次失敗幾乎導(dǎo)致兩淮軍全軍覆沒,現(xiàn)在就剩下這幾十個人了。
然后,韓爍示意讓胡岳扶他做起來。他一手握著胡岳,另一只手握著身邊一個體型健壯,但年齡看起來已過五十歲的矍鑠老人?!百t侄,這位就是兩淮軍首領(lǐng),程老先生。”韓爍想要用力握緊兩人的手,但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胡岳再次拜過程老前輩?!焙绖傁胄卸Y,被程明立刻制止了。
“此危難之際,賢侄莫要多禮了。”程明急促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