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現(xiàn)時,四人已經(jīng)到了幽林里。
“阿若,怎么辦,我們快去那個什么鐘府,看看吧!”
白夢霖焦急道。
他真是忍夠了這樣的日子,自十幾年前的那場浩劫以后,他們白玉一族的族長和許多大將都紛紛隕落,唯一的小公主也下落不明。
他們不是沒有去找過,只是人海茫茫,根本就找不到,再加上許多家族和血族一直以來鍥而不舍的追殺,他們能派出去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
整個白玉族,嫡系一脈受到了巨大的重創(chuàng),他們幾乎都認為,白玉族已經(jīng)沒有嫡系傳人了,所以才從旁氏挑選,沒想到……
小公主還活著,這怎么能不讓人激動!
“阿若哥哥,既然公主姐姐活著,我們就趕緊去找她吧!”
白辛瑜牽過他的衣袍,也一臉焦急道。
“對啊,阿若,你剛才沒聽到嗎?小公主在鐘府有難,讓我們趕緊去救,我們現(xiàn)在再不動身,萬一小公主出了什么事,我們可就是白玉一族的罪人!”
白夢霖見他一直不下命令,眼睛都要急紅了,不由望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白川遠:“二哥,你說句話??!”
白川遠眼里雖然也躍動著點點光華,但白至若沒說話,他也便沒有動作。
就在其他人等得眼巴巴唇焦焦的時候,一直沉思不語的白至若開了口。
“公主的蹤跡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失去了,今日突然得到了消息……”
他沒把話說完,但其他人顯然已懂得了他的顧慮。
“阿若,你是擔心其中有詐?”
白夢霖見他面色一如既往的鎮(zhèn)定無瀾,心里的熱切平息,倒是清醒了幾分。
“我覺得阿若哥哥的顧慮是有道理的?!?p> 白辛瑜也皺眉道:“星照大陸那群混蛋一直想釣我們的魚,別忘了前幾年還利用我族的一個叛徒來給我們下過套呢!”
“如果這次還是個圈套……”一旁的白夢霖咬牙切齒道:“那他們實在做得太過分了!”
做餌竟然做到了他們嫡系公主身上!
根本就是照著他們的臉踩!
“只是,我們不能證明此消息是真,自然也不能證明其假?!?p> 白至若緩緩道,抬頭看向天邊的圓月。
“打探嫡系一脈的下落一直是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只要有消息,無論真假,我們都必須去查探一番?!?p> “那至若哥哥,您打算怎么辦?”
白辛瑜仰著頭看著他精致的下巴,問。
良久,白至若才低下頭:“夢霖,辛瑜,你們倆最擅長偽裝查探,所以查驗消息真假的事情就交給你們?!?p> 語罷,他又叮囑了一句:“此去危機重重,你們切要萬分小心?!?p> “嗯嗯!”白辛瑜點頭:“放心吧至若哥哥!”
一旁的白夢霖卻有些不解:“阿若,你不跟我們一起去?”
白至若搖了搖頭:“族里還需要有人來主持大局。”
“你傻呀!”一旁的白辛瑜側頭,蒙嘴在白夢霖耳邊咕噥道:“至若哥哥要是走了,誰知道那個女人會做出什么事來?”
“也是……”白夢霖聞言,恍然大悟的一笑。
“所以,你們還愣著做什么?”
清凌凌的聲音插了進來,激得兩人渾身一顫。
“呃,好。”
白辛瑜連忙拉過白夢霖,朝空中一揮,一個巨大的洞就出現(xiàn)在了空中。
“快走快走!”
看著消失的兩人,白川遠抿了抿唇,低下了頭。
白至若看向他,微微一笑。
“川遠,尋公主是大事,守好陣地也是大事,不是嗎?”
白川遠微微一愣,而后點了點頭。
……
鐘府。
白清和看向大廳上方坐著的男人。
約莫三四十歲,一身黃色長袍,面容確實多了幾條皺眉。他的眼神凌厲而深沉,不得不說的是,這的確是個美男子。
“你就是那個用兩根手指折斷我兒寒冰劍的婢女?”
鐘凌天看向底下站著的女孩兒,灰色衣衫,頭發(fā)些許蓬亂,臉也灰撲撲的,瘦弱不堪,實在讓他不敢相信,她有那么大能耐!
白清和“呃”了一聲,搖了搖頭。
見此,鐘可笙頓時氣急:“你這賤婢,怎么,敢做不敢當?”
“笙兒?!?p> 鐘凌天看了一眼鐘可笙,又將目光移到了白清和身上,眼神多了幾分不屑。
再他看來,不過就是一個卑賤得不能再卑賤的婢女罷了,至于折斷寒冰劍什么的,估計就是這婢女得罪了笙兒,通過撒謊來治這丫頭的罪罷了。
“她既然折斷了你的寒冰劍,砍她兩根手指頭,再扔出府就行了,你堂堂鐘家大小姐,何必為此動怒?”
“慢著!”
“慢著!”
異口同聲的聲音響起,整個大廳的人都驚住了。
白清和驚訝的看向一旁的鐘子深,有些意外。
難道這人還想替她說話?
鐘子深的話剛落下,他自己也皺了皺眉。
鐘凌天看向鐘子深,仿佛要看穿他心底:“深兒,你有什么異議不成?”
鐘子深聞言,知道自己的父親動怒了,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她雖然特別,但還不至于讓他反抗自己的父親。
鐘可笙見此,忙跳出來道:“爹爹,你看!這都是這賤婢惹的禍!在之前,這賤婢就一直糾纏我哥哥,惹得哥哥現(xiàn)在被她迷惑,依我說,應該現(xiàn)在就殺了她!”
白清和見此,搖了搖頭,真不知道,她是哪點惹這個大小姐不快了,非要置她于死地。
鐘凌天看了一眼白清和,對于暗戀自己兒子的人,他自然清楚。
這個黃毛丫頭也確實總是糾纏自己的兒子,只是她不過一個翻不起浪的奴仆,他懶得管而已。
但是……
“想蠱惑我的深兒,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
他目光一凌,伸手一揮,旁邊侍衛(wèi)的劍奪鞘而出,直往白清和逼去!
這一劍快如閃電,王爺親自出手,沒人敢接,也沒人能接!
“父親……”
鐘子深見此,禁不住喊了一聲,瞪大了眼眸,呼吸也微微一窒。
然而,令人震驚的事發(fā)生了,只見那把劍竟然在白清和距離一毫米之處停住了,就像被定格一般!
這詭異的一幕讓大廳里的人都怔住了!
怎么會這樣?
白清和卻微微一笑,突然一個漂亮的旋身,握住了劍柄。
“唰”的一聲,對準了大廳之上的鐘凌天!
眾人被這突然的反轉震住了,仿佛都被點了啞穴一般鴉雀無聲!
“王爺,承蒙這十幾年來鐘王府對我的關照,今日清和就以舞一曲,感謝諸位對清和的照料!”
白清和悠悠道,伸出修長的食指撫過劍身,激起那劍身一陣清光點點!
“嗚”的一聲劍鳴,白清和身體一轉,飄逸而優(yōu)美,如同一朵清蓮綻開。
腳尖一點,人忽然旋至半空,無數(shù)的劍影如流星般在空中劃過,凌亂而壯闊。再落地時,那劍里,竟多了幾分掩藏的殺機!
腳步一轉,劍刃劃過肌膚的聲音響起,一縷鮮紅的線在空氣中被拉長,不等這縷紅線落下,“刷刷刷”幾聲,又是幾縷紅絲引至半空。白清和唇角一翹,往后彎腰,劍脫手而去,那劍卻如有了靈氣一般,牽引著那紅絲在她身邊環(huán)繞,飛舞。
只見那場中女孩,伸手,抬腿,扭腰,回眸,姿態(tài)柔媚,舞技嫻熟。而那把劍與那牽引的艷紅血絲,在她周身百般跟隨,任其揮舞。
這場面,真真是劍隨心動,人已成劍,劍已成人,人劍合一!
指尖一動,那劍終于從她身邊離去,在半空中舞成一朵劍花,那身后跟隨的長長的紅色血絲也隨之被繳成無數(shù)滴劍雨,自空中撒下,綻開一朵又一朵妖異的血花。
白清和輕盈落地,眼帶笑意的看著手中的劍,伸出食指輕輕一彈。
“錚”的一聲清響,那劍仿佛也在回應她一般,清音繚繞,余韻悠長。
這一人一劍,竟像在面對面的交流一般。
只是,無人聽懂它們的語言!
直至那無數(shù)滴冰冷鮮紅打在肌膚上,大廳中的人才回過了神,面上無一不是驚駭之色!
因為整個大廳中,只剩下了四人!
白清和,鐘子深,鐘可笙,鐘凌天。
其他人全部倒在了地上,臉上還維持著驚艷之色,并無半分恐懼。
畢竟,白清和跳舞這一段時間,除了聽到劍刃劃過皮膚的聲音,并無其他半點聲響。
鐘凌天猛的起身,眼睛死死的盯著底下正端詳著那把劍的女孩兒。
殺了這么多人,劍刃上無半滴血跡。
那……不過只是普通的鐵劍?。【贡凰璩闪艘话焉駝σ话?!
“你……你怎么做到的,你究竟……究竟是誰?”
這強大的御劍之術,這完美的融合之術,他活了這么多年,自認為自己的劍術在這片大陸,他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可是這個女孩兒……
不是說她的舞跳的有多美,而是她的人與劍的融合,沒有斗氣,也沒有任何靈力……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白清和眼睛一轉,負劍于背后。
“其實嘛,若想人劍合一,必把劍看做人,或是把人當作劍,每把劍都是有靈魂的,它們一生都在追逐能讀懂它們的知己……”
白清和抬頭,劍突然脫手,直直刺向他:“人也是一樣!”
只聽“嗤”的一聲,劍入骨血的聲音響起,鐘凌天不可置信的看著插在自己左肩的劍,良久,他才發(fā)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
“爹爹!”
鐘可笙目光陡然瞪大,看向白清和的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憤怒:“可惡!你竟敢傷我爹爹!賤婢!我要殺了你!”
“笙兒!”
高臺之上的鐘凌天忍痛喝止:“住手!你不是她的對手!”
“不!”鐘可笙惡狠狠的盯著白清和:“爹爹,她傷了你!我拼盡全力也要她償命!”
“子深!攔住你妹妹!”
鐘子深眉頭一皺,不等鐘可笙反抗,他伸手就將她打暈了。
白清和撩了撩耳旁的發(fā),笑瞇瞇道:“既然你們不搞我,再加上鐘公子救過我的份上,我今日便不再打擾了,只是……以后鐘家人想要找我切磋一下劍術什么的,我一定奉陪到底,畢竟,長久不練劍的話,劍術可是會退步的哦!”
語罷,她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等……等等!”
突然,大廳之上的鐘凌天捂住肩膀,忍痛叫住了她,眼里有涌動的陰鷙。
“你叫什么名字?”
白清和俏生生的笑了一聲,小小的身影竟多了幾分灑脫與出塵。
“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清和!”
而鐘凌天的眼皮卻陡然一跳……姓白?
“你這一身劍術,是哪里來的?”
白清和看了他幾眼,笑道:“鐘家主,這條消息可是要收錢的!”
“……”
鐘凌天瞪著她,似是沒想到會扯到錢的問題上。
但看她衣衫襤褸,再想她身份低賤,不由在心里一聲冷哼。
不愧是窮酸的奴仆,出身決定格局,空有一身超脫的劍術,眼里還不是只有錢!
鐘凌天陰冷一笑,對鐘子深使了個眼色。
鐘子深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白清和,接著轉頭走到遠處墻壁的一個暗格前,從里面取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遞到了白清和面前。
高臺上的鐘凌天定定的盯著她:“小丫頭,這里是五百個晶幣,我要你告訴我你師承何處,還有……你的父母是誰?”
白清和看了他一眼,伸手悠悠收下了錢袋,放進了衣襟里。
捂唇清咳一聲,她眼睛一彎,一副奸商上身的樣子:“我說鐘家主,你問的可是兩個問題,我之前準備回答的可只有一個問題。你要是想知道第二個問題的答案,你得加錢……”
鐘凌天怔住了,血氣慢慢涌上了頭,將他的臉染得通紅。
真是給這個賤婢臉了!還敢得寸進尺的敲詐他!
一旁的鐘子深見此,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垂頭道:“適可而止。”
白清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氣得說不出話的鐘凌天一眼,愉悅的笑了。
“正所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嘛,你情我愿,你不愿就算了!”
語罷,白清和伸了伸手,轉頭便走:“要問我?guī)煶泻翁?,其實全靠天賦……”
走到門口,她忽然轉頭,眨眼道:“你們嘛,羨慕不來的!”
聽著那遠去的腳步聲,鐘凌天幾乎用盡了平生所有的力氣,才忍住沒噴出一口血來。
“深兒!給我召集十三衛(wèi),我一定要宰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
……
白清和回到后院后,就直奔房間。
看到床上臉色似乎更慘白了些的白立霜,她不由皺了皺眉。
“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感覺嚴重了好多?”
很快,她就看見了白立霜手腕兒的傷口。
她連忙撕下一塊布條,系在了上面。
好端端的,怎么會多出這么長一道口?
“霜姨?霜姨?”
突然,白立霜猛的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兒。
“霜姨?”
白清和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她。
白立霜沒有說話,只是嘴唇迅速的蠕動著,像是在念什么咒語。白清和震驚的看見,紅色的鮮血從她包扎的布條處,溢了出來。
突然,一個片段閃過白清和的腦袋。
這是……血咒?霜姨她,是咒師?
咒師是法師其中的一種職業(yè),它是法師中,最為強大,同時,也是最為傷身的一種職業(yè)。因為,它的武器,就是自己的鮮血!
然而,咒師在現(xiàn)在的職業(yè)中,已經(jīng)是一個不能提的禁忌,因為它涉及到了一個家族的興亡。
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成為咒師的,這份職業(yè)特別挑人,能成為咒師的,只有那么特定的一個家族,那就是曾在幾十年前,風靡整個星照大陸的白玉家族。
白玉家族,只有他們身上流淌的血液,才能成為咒師。據(jù)說他們的血液里充滿了力量和濃郁的靈氣,在以血為食的血族眼里,那簡直就是香甜無比的甘霖仙露,所以,血族一直以來,就是白玉家族最大的敵人。
但是,咒師的力量是強大的,一個其他職業(yè)的人和一個咒師相比,兩人相同等級,咒師的力量是其他職業(yè)的人的力量的雙倍。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強大的職業(yè)和家族,據(jù)說十幾年前,因為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宣告了這個家族和職業(yè)的隕落。
因為,太惹人眼紅了。
當時,五大家族連同各國皇室,以及其他家族,對白玉家族進行了最無力的栽贓,他們當時造謠,白玉家族準備用上萬人的鮮血,來制造一個巨大而恐怖的法陣,一統(tǒng)星照大陸。
于是,當時無數(shù)的人沖進白玉家族的領地,與那個家族來了一場長達三個月的血洗和屠殺。
最終,白玉家族寡不敵眾,從第一家族跌落到人人喊打的最底層,星照大陸的勢力重新洗牌。
那么……白清和看向床上的白立霜,霜姨和白玉家族,又是什么關系?
但她來不及問了,因為,隨著那血液逐漸蔓延到了白清和的手上,白清和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闖進了自己的身體,一路橫沖直撞去了丹田!
“清和,你其實是白玉家族,僅剩的嫡系一脈,當時族長生下你剛滿三天,就隕落在了那場浩劫中,族長千叮嚀萬囑咐,將你委托給我,讓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你,為白玉家族留下最后一顆種子?!?p> 突然,白清和的意識里,響起了霜姨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憤怒和嘆息。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當年帶著你來到鐘府,封了你的筋脈和丹田,忍辱負重,茍且偷生,只為你有一天長大,能復興白玉,洗刷當年的冤屈,一雪前恥!”
“而今,我的責任也盡了大部分,先前我已通知了白玉家族的后人,告訴他們來此地尋你,本來,我不愿將小小的你過早的送回那里,但是,來不及了,一是我不能保護你了,二是,無論在哪,處境都是一樣的艱難。”
“現(xiàn)在,我就替你解開封印,你一定要記住,無論做任何事情,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到第一位!”
最后一句話落下,白清和只覺得丹田處傳來一陣劇痛,痛得她差點兒忍不住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