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對于佛之信奉始于他被拐平安歸來后,甚至還安排了他拜在白云禪寺的了凡座下,當(dāng)了一回跳墻和尚。
現(xiàn)在這一說法是沒了,但是在過去,但凡是家里的小孩有什么大病大災(zāi)的,都要送到廟里走一遭的。
很顯然鄭長生也不例外,被母親送去了白云禪寺。
而大和尚了凡就是他的佛門師父,所以說自己說是了凡法師批卦所言,那母親是百信不疑。
兒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莫說是把錢放進(jìn)地窖里了,就是全舍出去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只要兒子能夠平平安安的,她什么都不在乎。
拐子把她嚇怕了,是真的怕了,有時候半夜醒來都得去兒子房間看看才安心。
“兒子,明天跟娘去寺里燒香,好好的念念經(jīng)?!?p> 額,自己的小聰明似乎真的嚇到母親了,他有點內(nèi)疚。
一說到去燒香,當(dāng)天的飯食都變成齋飯了,這是侍佛以誠。
清湯寡味的,對于吃肉順嘴了的鄭家人來說,還真是有點不太習(xí)慣。
就連李秀英都有點挑嘴了,“小七,你這菜咋炒的,一點味兒都沒有。”
小七很委屈,這不是您老吩咐要清淡的齋飯嗎?
......
白云禪寺位于西山頂峰,隱于云霧之間,梵音繚繞,香火鼎盛。
住持正是了凡法師,三十多歲就為一寺之正,這在于佛門來說也是極為少見的。
當(dāng)年白云禪寺香火寥落,老住持圓空法師在饑寒交迫中圓寂,一撒手去見了佛祖。
他唯一的成年弟子了凡帶著十幾個小沙彌硬是撐著度過了那段艱難的歲月。
后來大明立國,設(shè)僧道司管理天下僧眾,是以了凡被頒以度牒委任掌白云禪寺。
大明對于僧人管理極為嚴(yán)格,每三年發(fā)一次度牒,規(guī)定民非四十,女非五十不得出家,而且對于出家人還要考核,如果不通經(jīng)文著罷黜之。
了凡法師能夠獲得度牒,這也從側(cè)面說明了他對于佛法的掌握程度。
隨著大批僧眾還俗歸農(nóng),剩余者皆為佛法高深之人,明經(jīng)理,知禪意。
并尊朝廷旨意,引人向善,度世間苦厄,可以說也非一般人了。
能看懂經(jīng)文,那就是識文斷字,能熟悉典籍,那就是高僧大德,所以他的信眾也是繁多的。
李秀英就是很虔誠者之一。
看著母親誦經(jīng)上香,鄭長生百無聊賴,這經(jīng)沒一個時辰是結(jié)束不了的。
他帶著大個子在白云禪寺里面游逛起來。
這里他并非第一次來,光是跟隨母親就來了無數(shù)次了,就是哪里有個耗子洞他都摸得清清楚楚。
寺中僧人也對他極為熟稔,誰還不知道金寧縣第一土豪香客鄭家娘子的寶貝兒子啊。
李秀英一出手就是五十兩香油錢,震的了凡法師都直吸涼氣。
嘴里一直的念誦:我佛慈悲,普度眾生,阿彌陀佛。
如此虔誠的施主可不多見,是以鄭長生只要不把白云禪寺給拆了,任由他耍子,沒人去管他,甚至有僧人還引導(dǎo)著他在廟里耍。
就連跟在鄭長生身后的大黃和雪球都被當(dāng)做上賓對待。
如果是尋常的阿貓阿狗,恐怕早就被僧眾們拎起掃把攆的遠(yuǎn)遠(yuǎn)的了。
鄭長生招呼大黃追雪球,得到小主人的示意,大黃的膽兒壯了不少,一個虎撲過去想要把雪球給按到在地。
哪知道肉嘟嘟的雪球就像是一個狡猾的狐貍,怎么抓都抓不住,連續(xù)幾次都撲空。
更可氣的是,小家伙竟然沖著自己喵喵的叫,這尼瑪不是挑釁么?
狗可殺不可辱,今天不抓到你誓不罷休,它狂吠一聲,腳下發(fā)力蹭的一下子竄了過去。
嚇的雪球,喵了一聲,撒丫子就顛兒。
突然,“阿......阿彌陀佛,哪里來的野狗,嚇?biāo)镭毶??!?p> 大黃闖禍了,這貨凌空躍起抓貓的動作,把一個緇衣芒鞋的僧人給嚇的一個屁蹲坐在地上。
隨著當(dāng)啷一聲,僧人手中的缽盂掉在地上,彈的老遠(yuǎn)。
我去,這缽盂竟然是個鐵家伙。
鄭長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下,誰知道這和尚從月亮門里突然就出來了。
他連忙示意大個子上前攙扶起僧人,
口中連連道歉:“法師受驚了,小子絕非縱狗行兇,這實屬意外?!?p> 那緇衣芒鞋僧人受驚過度,竟然呆在當(dāng)場,半天都沒有緩過勁來。
正在這個時候,了凡法師聽到動靜從禪堂里出來了,聽著鄭長生的述說,他明白了怎么回事。
連忙說道:“師兄身體無恙否?鄭小施主乃心善之人,其家母樂善好施,供奉我佛香油錢無數(shù)。
乃我佛門虔誠之信徒,我看這一定是誤會。
還希望師兄能原諒鄭小施主的無心之過,莫追究才好啊?!?p> 他一出來打圓場,鄭長生算是松了口氣,如果這僧人要不依不饒的話,他還真不知怎么辦了。
話說大黃這貨可把這僧人嚇的不輕,你看他,臉色蒼白很明顯驚魂未定呢。
大黃惹了禍,也嚇壞了。嘴里嗚嗚的嗚咽著,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臥到小主人身邊,等待著懲罰。
鄭長生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然后才笑著對僧人道:“高僧既為我?guī)煾钢畮熜?,那也是我的長輩。
師伯在上,請受小子一禮。”
花花轎子人抬人,面子都是人給的,況且說起來都是自家人,也沒有傷著,就是受驚了一下,他相信這僧人是不會再追究了。
果然,他的謙卑恭遜之態(tài)度,那僧人回過神來后,并未發(fā)作。
“無妨,既是了凡師弟門下,也是無心之過失,出家人本以慈悲為懷,貧僧是不會追究與你的,莫要擔(dān)心。
不過還是要好生的管教這惡犬,莫要再傷人才為之上。咦,這白貓倒是甚為可愛?!?p> 他一扭頭發(fā)現(xiàn)了匍匐在鄭長生腳下的雪球。
大黃很鄙視這僧人,老子明明很聽話也很可愛的好不啦,為何夸雪球而惡我?果然人都是注重外表的。
嗚嗚......
了凡法師哈哈大笑道:“道衍師兄,菩薩心腸,佛法高深,輕易不出言點化于人。
生哥兒你要謹(jǐn)記于心才是呀?!?p> 鄭長生蒙的一批,啥玩意?不會這么巧合吧,道衍?莫非是永樂朝的黑衣宰相姚廣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