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境軒轅三二六年,六月,天氣,晴。
一個尋常的午后,烈日如往常一般高高的懸掛在半空之中,炙熱的陽光將大地炙烤出一道道布滿裂縫的疤紋。
葉家村外的柿子樹下,此刻正站著三位中年男子與一位少年,少年看上去面容清秀,唇紅齒白,大概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
少年的身旁還趴著一條青灰色的大犬,在樹蔭下呼呼的喘著熱氣。
只見一位身形有些魁梧的壯漢,在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后,轉(zhuǎn)身突然對身旁的另一位中年男子說道:
“哎!這鬼天氣,真他娘的熱!對了,大海,你家小子最近這兩天咋沒去葉老頭那里念書識字了?”
“嗐!你說他?。《家呀?jīng)念了好幾年的書了,這該學(xué)的早都已經(jīng)學(xué)的差不多了,況且剛好葉老頭前兩天收拾好行李走了,據(jù)說是他家兒子寫信回來,說是在流沙鎮(zhèn)上盤下了個酒樓,讓他快些過去享清福呢,怎么,難道你不知道這事?”
魁梧漢子身旁的中年男人,說完面上露出了一股疑惑神色,心中似乎有些好奇他怎么還不知道葉老頭已經(jīng)離開村子了。
“嗐,前兩天我才剛從外地回來,你不說這事,我還真不知道呢,原來如此,我就說呢?最近這兩天咋沒看見那葉老頭了,原來是去他兒子那里享清福去了?。 ?p> 魁梧漢子見他一臉疑惑的望著自己,于是便開口向他解釋道,說完心中也暗暗嘀咕著:
“難怪這兩天沒在村口看到那愛念叨的葉老頭了。”
而樹蔭下的另一位長著兩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眼珠卻在此時瞬間滴溜溜地一轉(zhuǎn),面上露出一股狡黠意味的神色說道:
“哦,對了,那葉老頭如果走了的話,那他地里的幾畝收成咋辦???沒人管?”
“二黑叔,先生臨走前和我說過了,他家地里的收成已經(jīng)賣給隔壁家的金勇叔了,還有地契,一共賣了有十多兩銀子呢?不過先生家的房子倒是沒有賣,只是他讓金勇叔有空的時候多幫忙看著點,免得半夜里會有小偷小摸的進(jìn)去偷東西?!?p> 原本正在一旁摸著灰色大狗的少年,卻在此時突然間抬起頭來對著八字胡的漢子解釋道,說完卻又自顧自的低下頭去摸起了灰色大狗,似乎是只有當(dāng)他在聽到自家先生的事后,他才會偶爾抬起頭對長輩們附和一下。
“哦!原來如此!葉老頭家的地居然賣了有十多兩銀子?嘖嘖,真沒想到啊,這平時一畝地大概也就值個二兩多的銀子吧,葉金勇那廝居然花了有十多兩,嘿嘿,依我看啊,一定是他見葉老頭家地里的莊稼今年長得特別好,所以他才會舍得出高價吧!哎!本來我還想說一會回去之后,要去問問村長,葉老頭家地里的莊稼要是沒人收的話,該咋辦呢?”
嘴上長著兩撇八字胡的漢子,在聽到身旁少年口中的話后,面上的神情瞬間露出一股悵然若失的模樣,就好像是自己心中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一樣。
只是他這神情一閃即逝,很快便恢復(fù)了原樣。
此刻站在葉家村樹下閑聊的這四人,不是別人,他們正是葉家村的村民。
身形魁梧,身高將近八尺的漢子名叫葉虎,性格老實憨厚,嘴上長著兩撇八字胡的則是葉二黑,生性懶惰滑頭,而另一位個頭比這二人稍矮一些則是少年的父親葉大海,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是個大大咧咧的模樣,但他心里其實也是十分的細(xì)膩。
而少年便是叫做葉海坤,是個不折不扣的乖巧孩子。
話說這幾位中年男子,平時基本上只要是把家里的事忙完了,沒事就會跑來村口閑聊一些村中的八卦。
而葉海坤自從他家先生走了之后,最近這兩天也都跟在自己老爹身后到處瞎晃蕩。
葉二黑在感慨過后,面上的失望神色很快便恢復(fù)如常,但那一閃而過的失望神情,還是被一旁的葉大海偷偷的瞧在了眼里。
他有些打趣的笑著對葉二黑調(diào)侃道:
“嘿嘿,我看你不是想去問問村長該怎么辦,而是想自己半夜里偷摸的割了去吧!嘿嘿,你這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小算盤多得很呢?”
葉大海與葉二黑相識多年,心里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哈哈……哪能呢,你想多了,想多了?!?p> 葉二黑知道被他看穿了心思后,頓時面上一紅,口中有些尷尬打了尬哈哈道。
此言過后,葉二黑便有些尷尬的不知所言,正想如何轉(zhuǎn)移話題時,突然間剛好瞧見一旁的葉海坤正在那里捂著嘴偷笑,于是他便連忙口風(fēng)一轉(zhuǎn)的說道:
“對了,大海,你家這小子今年也有十二歲了吧!怎么給他打算的啊,是準(zhǔn)備讓他去鎮(zhèn)上找份工作,還是讓他陪在家里和你一塊種地?。俊?p> “嗐,你說我家海坤啊,沒錯,他今年整好十二歲了,不過他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想好了,我家婆娘不是正好有個表弟在鎮(zhèn)上的武館里做武師嗎?等過一段時間后,我就送他去他表舅那里,一來不用交學(xué)費,二來等他學(xué)好了武功后,還可以由武館推薦給龍虎鏢局里做鏢師,我聽說龍虎鏢局里的鏢師們平時隨便壓一趟鏢,都有十幾枚銅元可拿呢,老賺錢了,等我兒子在里面混個幾年后,回來說不定就可以找個媒婆說個屁股大的媳婦了?!?p> 葉大海明知道他在故意岔開話題,但卻絲毫都不以為意,就仿佛好像忘了自己剛才在調(diào)侃他一樣,轉(zhuǎn)眼間便笑呵呵的與他說起自己兒子的事來,一邊說著,一邊手上還胡亂的比劃著什么。
“學(xué)武藝,做鏢師?”
葉二黑一聽,面上神色略有一絲驚訝,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看蹲在一旁的葉海坤,接著便對身旁的葉虎詢問道:
“對了,阿虎,你年輕的時候不是在龍虎鏢局里做過半年多的伙計嗎?怎么不與大海兄說道說道這里面的危險之事?這鏢師可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哪???jù)說隨時都有可能會丟了性命,我記得當(dāng)初你可是匆匆忙忙的從龍虎鏢局里離開,這才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呢?!?p> “嗐,你說這事??!沒錯,因為我年輕的時候,膽子比較大嘛,所以就在龍虎鏢局里干了一段時間的伙計,不過話說當(dāng)年我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什么工作都敢做,什么工作都敢接,只要給錢多,哪有有活就往哪里去,哪管它危險不危險的,話說那天我剛好在龍虎鏢局的門口看見里面正在招雜役伙計,于是屁顛屁顛的就跑去了,結(jié)果進(jìn)去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在鏢局里做伙計居然也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啊,更不要說是做鏢師了,哎!此事說來可就話長了?!?p> 原本正在一旁偷笑的葉虎,突然聽到葉二黑向自己詢問當(dāng)年在龍虎鏢局的事,于是馬上便收起了笑臉,面帶一絲嚴(yán)肅對二人解釋道。
“哦!虎兄弟,做鏢師真的危險么?還會丟性命,怎么可能呢?我家婆娘可沒有和我說過有這檔子事?。俊比~大海一聽葉虎說的話后,面上的神色頓時隱隱流露出擔(dān)憂之意。
“嗐,你家婆娘又沒有鏢局里做過鏢師,她哪里能知道其中的兇險呢,哎,算了,我來給你解釋解釋吧,這到底該怎么說呢?哎!算了,我還是從頭跟你說起吧!
話說我們鎮(zhèn)上的龍虎鏢局啊,其實嚴(yán)格說起來并不是真正的龍虎鏢局,而是掛了龍虎鏢局里的一個名頭罷了,真正的龍虎鏢局,其實是在白澤縣里,據(jù)說那位當(dāng)家的總鏢頭與縣上的縣太老爺好像有點什么親戚關(guān)系,所以這才能將鏢局做得風(fēng)生水起,聲名赫赫。
而鏢局里的鏢頭們,個個也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不但面子大,人情廣,而且黑白兩道通吃,本身更是武藝驚人,見多識廣,更有許多退休的名捕名俠之輩在鏢局里坐鎮(zhèn),所以大多數(shù)的“黑門檻”一般也不敢輕易的招惹,那“黑門檻”則是江湖里的行話,一般是指道上的綠林好漢或武林豪客。
而負(fù)責(zé)掌管錢財?shù)拇笳乒?,通常也都是各個錢莊里退休后下來的賬房先生,他們講究的是眼明心細(xì)算盤精,看貨不走眼,估價不離譜,上下里外打點一門清,該花錢的地方花錢,該省錢的錢地方省錢。
而走鏢又分為水路和陸路,水路倒還好說,主要是會看天氣就行,而陸路則比較危險了,路上要隨時注意道路安全,不僅要小心提防各種山賊匪人,而且還要熟悉各門各派的規(guī)矩。
例如在走鏢時,假如在路中間發(fā)現(xiàn)了荊棘條子,那定然是前面有事了,這叫“惡虎攔路”,而那荊棘條子還不能由自己人挑開,得等對方現(xiàn)身之后,這才能將那荊棘條子挑開,這就是道上的規(guī)矩,不然若是自行貿(mào)然挑開,不予理睬,那定然會讓人覺得是你不給面子,所以自然也就不會輕易放你過去,到時免不了會被對方獅子大開口,狠宰上一筆錢財,或是廝殺一場,結(jié)下生死梁子。
如果與對方攀得上交情,彼此認(rèn)同一家那還好說,通常都能有驚無險的過去,但是若沒有交情,也沒有淵源的話,那就只能交上一筆過路費了,而且還得按照他們的規(guī)矩來,該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一分都不能少,不然路肯定是過不了的,一般要么靠交情來過路,要么靠錢財來買路,若是既沒有交情,也沒有錢財?shù)脑挘蔷椭荒芸渴种械牡秳碚f話了。
不過,一般道上的綠林好漢大多數(shù)都不會輕易的與鏢局交惡,一來是因為鏢局里高手眾多,二來也是因為鏢局里的鏢頭鏢師們,其實有很大一部分也是曾經(jīng)在各個山頭混飯吃的,所以只要不是太過不敬,一般都能有驚無險的通過。
開鏢局的老板們平時不但要仰仗江湖里的豪客,還要與當(dāng)?shù)毓俑蚶砗藐P(guān)系。
因為畢竟在鏢局里任職的大多數(shù)江湖人士,他們的身上也都是有命案在身的,如果不與當(dāng)?shù)毓俑蚶砗藐P(guān)系的話,那么那些原本就受官府緝拿的江湖人士就不好在鏢局里討生活了。
雖然說一般的江湖人士都不太在乎衙門,但鏢局要想要好好經(jīng)營下去的話,那就必須得與官府打理好關(guān)系了,不然三天兩頭的,衙門里就來找事,那誰受得了,這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其實對于那些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來說,在鏢局里做事也有個很大好處,那就是之前無論你犯了什么罪,只要是進(jìn)了鏢局,那都可將以前的事從衙門里一筆勾銷,只要你不繼續(xù)殺人放火的事,那么衙門也就不會管你,更不會隨意的跑來緝拿,因為這樣就壞了鏢局與衙門里的規(guī)矩。
究其原因,一來是因為鏢局里的老板們勢力極大,通常都會有官員在背后照拂,二來也是因為衙門里的稅收多少,其實也或多或少與鏢局里的生意好壞有些關(guān)聯(lián),所以在大多數(shù)的情況下,衙門也不會與鏢局里交惡。”
葉虎將這些門門道道說清后,見葉二黑與葉大海的臉上依然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于是他便抿了抿嘴,接著說道:
“雖說龍虎鏢局的名頭很大,走鏢多半也不會出什么問題,但凡事總有萬一的時候,就比如說我最后走鏢的那次,話說那一趟鏢原本我以為會與往常一樣,路上只要多加提防,小心一些,大概過個三五日的也就到了。
哪知走到一半時,突然就來了一群不講道理的山賊匪人,見面就將我們圍了起來,當(dāng)時里三層外三層的,就跟包餃子一樣。
那些山賊,個個手提剛刀,黑巾蒙眼,腰上還縛著一條黑繩,還有一雙雙兇光外露的眼睛,卻瞧不見那黑巾之下到底是何模樣。
剛開始我還以為不會出什么事的,因為我看見大掌柜的和那山賊頭領(lǐng)還小聲的交談了幾句,似乎頗有一些交情的樣子,但后來又不知怎滴,那山賊頭領(lǐng)突然發(fā)難,抽出刀子就朝大掌柜的砍去。
還好當(dāng)時大掌柜的也留了個心眼,一看那人眼中的神色不對,頓時心知不妙,瞬間便反應(yīng)了過來。
就在那人動手砍來的瞬間,大掌柜便一個急轉(zhuǎn)身,躲開了正面砍來的一刀,順便頭也不回的朝身后一身大吼:
“抄家伙,動手。”
只聽“嘩啦啦”的聲音瞬間響起,眾人手中的刀劍紛紛離鞘而出,雙方人馬頓時戰(zhàn)在了一起,雖說我葉虎的膽子,平時也不算小,但那陣仗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見。
我還記得當(dāng)時把我嚇得兩腿直打哆嗦,嘴唇也在抽抽,還好我身邊的一個伙計眼疾手快的推了我一把,從車中抽出兩把刀來,將其中的一柄遞在了我手上,這才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明白是要與人拼死搏斗了。
還好我腦子轉(zhuǎn)的快,趁著眾人上前廝殺成一團時,沒人注意到自己,悄悄的迅速撲倒在地,滾進(jìn)了鏢車的車底,這才讓我躲過了一劫。
那情景,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記得,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滿地的殘肢斷臂,還有各種各樣慘叫之聲不絕于耳,想想都有些后怕。
也不知那時的自己到底在車底躲了有多久,只記得一直等到那些山賊匪人見勢不妙退去后,我才從車底爬了出來,與眾鏢師們匯合,而那位在剛開始推了我一把的伙計,卻是死在了當(dāng)場。
那一次的走鏢,讓我深刻的明白了,人活著其實比什么都重要,哪怕錢賺得少一點也無所謂了,只要能活著,能開心的活著,那就夠了。
雖然說那次的劫鏢事件并沒有丟失貨物,但一下子死了那么多的兄弟,一時間總鏢頭也不知該如何安撫那些死去弟兄們的家屬,于是只要上報給了白澤縣里的總鏢局。
等到消息傳到總鏢局那里以后,縣里的總鏢頭馬上便派人來到了鎮(zhèn)上,然后付了好大一筆銀子,這才將此事平息了下去。
而自從那次我遇見了真正的劫鏢后,很快我便辭去了鏢局里的伙計一職,然后回到了村里,老老實實的過起了現(xiàn)在的田園生活。
我跟你們說??!這鏢局里的鏢師們雖然說掙錢確實掙得多,但走鏢之事卻是兇險萬分的,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就會無端端的死在半路上,所以叫我說啊,像我們這種平頭老百姓啊,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家種地的好,打打殺殺,逞兇斗狠,可不是我們該過的生活?!?p> 葉虎在說完自己的經(jīng)歷過后,面上的神色依然有些慘白,就仿佛好像自己是從鬼門關(guān)里撿了一條命回來一般。
葉大海與葉二黑兩人在聽完他的話后,面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
二人意外的沒有取笑他躲在車底一事,因為他們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換做是自己是場上,恐怕也是一樣的,說不定還不如他呢,要么是稀里糊涂的丟了性命,要么可能會被嚇得當(dāng)場尿褲子。
原本葉大海還以為這鏢師會是個很輕松的活計呢,只是護送一些貨物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罷了,哪知道在半路上還會與人起爭執(zhí),還要打生打死的搏命。
現(xiàn)在葉大海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做鏢師啊,還真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啊,想到這里,葉大海的心中頓時就有些后悔答應(yīng)媳婦送兒子去鎮(zhèn)上習(xí)武了。
葉大海暗暗在心中念道:
“沒想到這做鏢師居然這么危險,我還以為會是個輕松的活呢?哎!恐怕桂芝她就只知道這做鏢師能賺不少錢,但卻不知道這中間的兇險吧,哎!看來一會兒我回去之后,得和她好好的商量商量才行了,我們老葉家就這一根獨苗,雖說自己確實想讓兒子找點賺錢娶媳婦的,但這做鏢師卻也太危險了吧,哎!算了算了,還是待會晚點回去之后再和她說罷!哎,這世道賺錢不容易??!”
轉(zhuǎn)念過后,葉大海似乎又有些不太甘心讓兒子和他一樣,在家里種地,一輩子也賺不到什么銀子,于是他便又向葉虎反復(fù)問道:
“虎兄弟,這做鏢師當(dāng)真有那么危險嗎?還會動不動就丟了性命?”
“嗐!那可不,我可是親身經(jīng)歷的,難道你還不信?話說當(dāng)年還好我夠聰明啊,躲在了車底,不然的話,恐怕現(xiàn)在我說不定早就死在了走鏢的路上,不過有一說一啊,這走鏢啊,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危險,只是走鏢多了,自然難免就會遇上了,俗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呢?”
葉虎一臉認(rèn)真的對葉大海說道,好像生怕他不信自己所言一般。
葉二黑在一旁也是聽得有些后怕,他見葉大海的眉頭皺成一團,于是他便有些好心的提醒道:
“大海,我看你就別再想著讓你兒子早點賺錢娶媳婦了吧,待會回去了以后,你和你媳婦好好商量商量,要不就別讓他去習(xí)武了,這做鏢師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呢?那可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辦事的?!?p> “嗯,我知道了,一會回去以后我就和媳婦說,我估計她肯定是不知道這其中兇險的,不然她定然不會讓兒子去學(xué)什么武藝,做什么鏢師了?!?p> 葉大海這句話說完以后,面上緊皺的眉頭便漸漸的舒展了開來,似乎是終于想通了。
“嗐,以你家媳婦的見聞見識,她肯定是不知道的啊,不然她也不會去讓兒子去學(xué)什么武了,所以叫我說啊,回去之后你就和她好好的嘮上一嘮,不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們連哭都沒地方哭?!?p> 葉虎見他終于想通后,于是馬上接著的話附和道。
“對啊,阿虎說的沒錯,你回去之后,可一定要和她好好的嘮嘮,不然將來后悔可就來不及了。”葉二黑也是十分關(guān)切的說道。
“嗯,我知道了,多謝二位的關(guān)心,回家之后我就和她好好去說?!比~大海沖著二人有些感激的點了點頭,心中若有所思。
葉海坤坐在一旁,聽著他們說著一些自己的事,雖說他并沒有聽懂他們說的什么鏢頭鏢師的,但大概卻也懂了一些。
好像父親說要送自己去鎮(zhèn)上習(xí)武,然后再去鏢局做鏢師,還說等到自己賺了錢后,就去找村里的媒婆說個媳婦。
一般在鄉(xiāng)下的十六七歲就開始娶妻生娃了,不過葉海坤如今才剛剛過了十二歲不久,所以在聽到父親說要給自己找媳婦時,心中難免有些害羞。
只是害羞不過瞬間就聽到父親說要送自己去鎮(zhèn)上習(xí)武,頓時臉上的害羞之意瞬間便消失不見,心中隱隱的對去鎮(zhèn)上一事感到有一些期待,其實連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那么期待去真正,可能是因為自己從未去過鎮(zhèn)上吧!
“哇,爹娘要送我鎮(zhèn)上學(xué)武?終于可以去鎮(zhèn)上看看了,長這么大,我還沒去過鎮(zhèn)上呢?也不知道鎮(zhèn)里到底好不好玩?有沒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說不定我還能多交到幾個好朋友呢,哎!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時候才會送我去。”
葉海坤一邊想著,一邊摸著身下的大狗,抬頭望了父親一眼后,接著便又默不作聲的摸起來狗來。
葉海坤在一旁胡亂的幻想著鎮(zhèn)上的一切,也不知道現(xiàn)實中的白石鎮(zhèn)究竟與他腦海的鎮(zhèn)子到底一不一樣。
而葉大海在與葉虎等人聊過鏢局一事后,馬上又開始聊起了一些村中的八卦,什么三姑六婆的,隔壁村的小翠之類的,其中還夾雜著各種各種隱晦的粗鄙之語,反正凈是一些葉海坤聽不懂的話。
就這樣,轉(zhuǎn)眼間,時間就來到了夕陽西下,天色也越來越黑。
只見夕陽照射在大地上,四處都是紅彤彤的一片,仿佛就好像是被人披上了一件金色的紗衣一樣,讓人一眼望去便覺得美極了。
“咳……天色不早了,該回家吃飯了,你們繼續(xù)聊著,我就先走了,我怕我家媳婦一會又要出來找我了?!?p> 葉大海在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后,轉(zhuǎn)身便向葉虎等人打了個招呼,然后拍了拍還蹲在一旁葉海坤,示意他回家吃飯了。
小年正發(fā)著呆,摸著狗,突然發(fā)覺父親在拍他的肩膀,于是他便抬頭向父親望去,原來是讓他回家吃飯了。
“海坤,走了,該回去了,你娘應(yīng)該已經(jīng)把飯做好了,回去吃飯吧!”
“哦,知道了,爹,走了,大灰?!?p> 葉海坤應(yīng)了一聲,伸手揉了揉還在打瞌睡的灰色大狗,驚得狗兒猛的起身朝少年望去,見少年朝它擺了擺頭,瞬間狗兒便知道要走了,于是馬上便戰(zhàn)起身來擺了擺身上的灰塵,接著便跟著主人一同朝村里走去。
“哎!我也該走了,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也不知道我家的那位今天晚上到底做了啥菜,想來肯定又是什么炒土豆,炒辣椒的,這兩天天天吃土豆,辣椒,我都吃得有點煩了,趕明兒個宰上一只雞來嘗嘗,打打牙祭,好久都沒吃過肉了?!?p> 說罷,葉虎便朝葉二黑擺了擺手,轉(zhuǎn)身便要往村中走去。
“??!那我也走了,反正你們都走了,天色也這么晚上,我的肚子也有些餓了,我也該回去了?!?p> 葉二黑見葉虎也要回家吃飯,于是便也跟著他一同朝村里走去。
眨眼般的功夫,村口的幾人瞬間便從柿子樹下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顆孤零零老柿樹了。
漫天的柿葉隨著一陣大風(fēng)刮過,一道道“沙沙”之聲迅速響起,就像是在對那群離去的人訴說著什么,也許是孤獨,也許是寂寞。
夜雨寒龍
PS:1.一尺=23CM 七尺=161CM 八尺=184CM 2.東境軒轅年,指的是以東境國皇家的姓氏來命名的年號。 3.一兩黃金=十兩紋銀。一兩紋銀=一百銅元一枚銅元=十文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