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卷上面的字并不清楚,但是好在距離并不遠,足夠她辨別。
“楓塔?”
謝溪剛剛翻閱那本《年志》的時候倒是也注意到了這個地方。畢竟,作為一個地名,在如此簡略的記載之中出現(xiàn)了多次,確實是讓人不得不注意。
楊毅點了下頭,“此地多有古怪?!?p> 女孩將那本《年志》再次翻開,想找到一些其他的關(guān)于楓塔的文字。
一旁的少年看到她的舉動,只一瞬間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倒是挺好心地提醒:
“不用找了,那上面沒有?!?p> 說罷,還略顯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書冊,似乎在示意她想找的東西現(xiàn)在在自己的手里。
忽然間有點想揍人怎么辦。
謝溪的目光再次從書上移開,語氣有些不善,“所以,你要告訴我的就是,由于沒有足夠資料,這么多年你什么都沒有做?”
“那倒……也不是?!?p> 楊毅的語氣依舊不急不緩。
“不過不至于不知道易致元其人?!?p> 謝溪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在聽到“易致元”三個字的時候忽然有些明悟,也在瞬間冷靜下來。自己剛剛居然被他激出一絲怒意,一個人很難再波動的情緒下做出最理智的選擇,棋差一招。
楊懿明顯很清楚她的事情,而自己確實對對方的事情知之甚少,經(jīng)常性處于下風。
她生生壓下那一絲躁意,過了半晌,才用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語氣接了話。
“那楊公子可真是,神通廣大。只是不知道楊公子如此早慧多智,楊大人對此竟是毫不知情嗎?!?p> 楊懿明白謝溪已經(jīng)從剛剛那種略微波動的情緒狀態(tài)中脫離,不由暗道可惜,今日之后恐怕很難再利用這一點了。除此之外,卻也更多了幾分警惕,雖然面上還是同剛剛一般的笑意。
“過獎,不及謝姑娘。我這些年也是沒做什么事情,否則也不至于讓姑娘看笑話。雖說叔父自小也請了先生教導,真的比不上王明軒老先生的學生?!?p> 他指的自然不完全是剛剛說的話。
大家都不是什么純良之輩,既然早晚都會被對方察覺,倒不如提前透個底,也好不為了探究,互相使絆子,反而耽誤了時間。
很明顯,謝溪也是相同的意思。聽了這句話,只是挑了挑眉,看向窗外,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座亭子。
“下一局?”
楊懿的意思很明白了。
“好?!?p> 謝溪合上書,起身,把它放到一旁。
花園,舊亭。
原本并無什么事情的下午,亭子里卻仍然有幾個身影。
謝溪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枚棋子,左手撐在石質(zhì)的臺面上,倒不覺得涼。
就像是毫不介意地提起,“沒什么,不過你既是已經(jīng)明白我的目的,倒不妨直說。”
感覺好像還缺點什么,眼神看到很乖巧坐在一旁的楊黎,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用再講那些巧合,我不是楊黎。”
一旁被硬拉過來看兩人對弈的楊黎默默躺槍。原本他不愿意摻和在這兩個人之間,今天下午兩個人的氣場明顯就很不對……如果不是他那個十惡不赦地表哥直接把他拽過來,他絕對不會來的。
而且那個謝溪居然覺得沒什么不對,甚至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目光有些幽怨地看向謝溪,卻被直接無視。
行,打不過你,我不說話。
楊黎有些委屈地咬了一口一旁果盤里的糕點。
一點都不甜。
“總是覺得謝溪姑娘有些熟悉,”楊懿抿了一口茶,不知是在猶豫棋局,還是只是單純發(fā)呆,“是我唐突了?!?p> 聽到這番話,謝溪輕笑一聲,倒沒有出言打斷。
一旁的楊黎直接冷笑,就算還不算了解謝溪,自己這么多年還看不透自己這個表哥嗎?“以為我真的傻嗎,這么多年看似可靠,不知道第誰暗地里經(jīng)常借著比我高的優(yōu)勢教訓我?!?p> 也可能是怨念太深,又有其他人在場,他居然一不留神將這些話講了出來。
后背瞬間發(fā)僵。
“我想做的,不是在這里。想必你也看出來,他們顯然不想讓我們涉足其中?!睏钴驳哪抗廨p飄飄地掠過楊黎,落在棋盤上,“而且,姑娘不也覺得,最好的防守是攻擊嗎?”
謝溪落子不思量過多,追求的布局也不是完美,向來攻其要害。
“上輩人的事情由他們解決,與我們本就無關(guān),不是嗎?”不過對面的女孩顯然沒有落入這個圈套里,嘴角挑起,整個人顯得很懶散。
“雖然我不是為了上一輩的事情,但是……”
“但是終歸是有些牽扯的?!睏钴惭a充上謝溪未盡的話,“我知道姑娘不喜打殺,也無心登上最上層。但是很明顯,就算你決定到這里,恐怕還是會有人找上來?!?p> “你看清楚那個祭司了?”女孩右手執(zhí)起黑子,隨意地放在棋盤上。
是看清楚,而不是看到。
石化在一旁的楊黎聽到“祭司”兩個字猛然從僵直狀態(tài)中解脫出來,他用锃亮的目光看向似乎專心棋局的兩個人。
那日,他原本能來個近距離觀察。咳咳,雖然他原本是去看謝溪,但是這也算是順便看看那個在全申安郡都很出名的祭司嘛。
結(jié)果半路被自己的父親截胡,一個都沒看到。
“想來沒有姑娘看得清楚,”楊懿倒是謙虛的很,似乎還在思考面前的棋局,“姑娘決定冒險踏入那個局,不就是想先試一試那潭水的深淺?”
他手里的白子才剛剛落下,另一枚黑子就直接落下,步步緊逼,沒有給他過多猶豫時間與空間。
“猶豫不定不像是公子的風格,”謝溪落子之后,指尖沿著瓷質(zhì)棋盒的邊緣滑動,“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過猶不及。”一枚白子落下,正巧破了謝溪的前局。
女孩倒是毫不介意的樣子,黑子直接落到另一邊,“局中局總是會給人制造驚喜的,如果對方自以為完全洞悉你的心思,就會放松警惕,這樣才方便下一步行動,公子覺得呢?”
“而且,公子應(yīng)當知道的,沒有什么人是值得相信的。只要利大于弊,很少有人會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