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爭,從來沒有勝利者,只有幸存者。
狼煙四起,戰(zhàn)場硝煙不休。無數(shù)亡命的戰(zhàn)士殺向城墻,嘶聲巨吼,前仆后繼,無畏生死。敵對的雙方死傷無數(shù)。攻城者踩著倒地的尸體,前沖著爬上城墻,城頭上的守城者應接不暇是同樣扔下戰(zhàn)友的尸體以減緩敵人的登城攻勢。戰(zhàn)場無情,只分生死成敗。
殺伐,無止境的殺伐!戰(zhàn)爭就是一臺巨大的絞肉機,不知休止的吞噬著無數(shù)的生命,吃人不吐骨。戰(zhàn)場上的敵人,不是你死我活,就是至死方休。
這是一場規(guī)模龐大的攻城戰(zhàn)。攻城戰(zhàn)不似尋常戰(zhàn)斗,在鋼筋鐵骨的城墻面前,無論是久經(jīng)沙場的鐵騎,還是占山為王的蟊賊都毫無意義。攻占城池需要的是最精良的大型攻城裝備、最精銳最悍不畏死的王者之師、最龐大規(guī)模的軍隊、最完備的后勤和最精密的戰(zhàn)術戰(zhàn)略。而其中軍隊規(guī)模顯然是最重要的,少了龐大數(shù)量的兵力,裝備再精良,后勤再完備,策略再天才,戰(zhàn)斗都會無比艱難。攻城,都是要以海量的血肉之軀,硬生生地殺出一條血路,看誰先撐不住。不管最后的城門是否打開,都有腳下血流成河。
而這支攻城軍隊的后方停著一輛戰(zhàn)車,在攻城戰(zhàn)中戰(zhàn)車的作用是很微小的,它的作用在于平原。大規(guī)模的戰(zhàn)車群發(fā)起沖鋒,幾近勢不可擋。而在這里會出現(xiàn)一輛作用雞肋的戰(zhàn)車,原因大概只有一個——領軍指揮。因為站車上有一人昂然而立,暗藍色的戰(zhàn)鎧上血跡斑斑,披風殘破,幾乎包覆了整張面孔的頭盔頂上有一段長約半尺的鋒利頂尖,寒光畢露。鋼盔下那雙眼眸滿是血絲,疲倦中同時摻雜著堅定。這位天宇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將已經(jīng)有兩天一夜沒有合過眼皮了,若是常人早已經(jīng)扛不住倒下了,完全無法承受,如此高強度的征伐。可是他不是常人,他是主將,他是天宇六萬大軍的最高統(tǒng)帥。這次天宇帝王親自下令派他領軍攻下敵城,久勸無用,他只有上。遠征三百里來攻打,壓力之大可想而知,他不能倒下,他倒下,就是天宇這六萬大軍的倒下。在那布滿血絲的雙眼之中,透露著的是讓一切敵人心悸的堅持。孤傲地立于戰(zhàn)車之巔,以俯視的姿態(tài)仰視著面前的大敵,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暴露在敵人的弓箭之前,似乎在宣告世人,他李自然,勢不可當。
可是如此的年輕俊杰這一戰(zhàn)卻打得格外吃力,六萬大軍不眠不休持續(xù)攻打了兩天一夜,死傷超過三成,卻依舊沒有絲毫破城的跡象。這一點李自然其實也極其的無奈。這座滄溟城是天明國邊境的一方巨城,不說居民眾多占地極廣、地處北大陸商貿(mào)要道的咽喉,天明皇帝對其有多重視,單單是守城兵力就在他們的兩倍還要多,無論天時地利還是人和,都遠遠在他們之上。莫說這區(qū)區(qū)六萬之師,就是再來六萬都不見得能怎么樣。再加上后方的龐大支援體系,無論兵力多么充足,自古以來就沒有將帥愿意這樣正面去啃這塊崩牙的骨頭,哪怕兵力遠遠占優(yōu),都很容易被活活耗死,更別說這小小的六萬軍隊了。至于凌朝圣上為何派他這員大將率這點人來打這不可攻破的敵城,其中原因他亦明了,只是無奈?;拭豢蛇`,讓他去打,他只有橫刀立馬。
正在思索接下來如何攻城的年輕的大將軍李自然忽然有了一個新發(fā)現(xiàn),眼神瞬間銳利起來,看向城頭,那里走上來一張新面孔。李自然不僅是一方將帥,同時亦是天宇國有名的武道高手,一代天才。他很清楚一位真正的高手擁有多么巨大的能量,故此他對整個天明國的頂尖高手都了如指掌。他驚訝于這個人他很陌生,陌生到讓他確信此人絕非天明國那十幾個高手中的任何一人,但是又令他感到眼熟,似乎曾經(jīng)在什么地方見過。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卻更加驚異。因為他不知道為什么那個人會在這個地方:“他來這里干什么?”
城頭上,大軍守城,血染城墻。城主和守城大將軍臉色凝重。對方的敵軍已經(jīng)打了兩天一夜了,仍舊沒有放松攻勢。更重要的是,敵軍的領帥,是那個叫李自然的家伙。少年神將李自然的名號,他們自然是聽過的,而且極為熟悉,對于這位強敵,他們怎么敢掉以輕心。雖然這位威名赫赫的神將才不到二十歲,可是卻立下了無數(shù)戰(zhàn)功,自幼出身顯貴,但自甘從底層開始,從最普通的戰(zhàn)士,一步一步歷練到如今,他的這些威名可都是一刀一刀生生殺出來的。雖然也曾受過敗仗,但從不肯吃虧,分明處于極端的劣勢,卻能大殺四方,讓敵軍損失慘重,起碼拼個兩敗俱傷。
此番天宇朝皇帝竟然派出這種人物率這區(qū)區(qū)六萬兵力來攻打滄溟城,不是天宇皇帝腦袋被驢踢了就是別有用心。而這“用心”是什么就是一個必須謹慎對待的問題了,打仗不是過家家,一個不小心中了計陰溝里翻船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面前那個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可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一代神將?。?p> 城主撫須,遠望著那位傲立群雄的年輕人,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于是疑惑得左右望去,又重新回過頭。忽然又感覺有些不對,猛然向左看去,驚聲道:“你來這里干什么!”
那讓城主蘇慈失態(tài)的人,是一名一身白衣的少年。衣炔飄飄,風華絕代。大概十三四歲,相貌也并不出眾,稍顯清秀,可是卻風姿耀人。年紀輕輕,臉色稍顯蒼白,但是能直視大軍壓境而面不改色,身居千軍萬馬中淡然一笑,那一刻,這個白衣的少年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少年,更像是一位抗刀立馬的大將,任你血流成河,我自有清風拂面,豪情萬丈。
蘇慈恍惚了一下,似乎看到的是李自然——那位與自己敵對卻公認的無敵神將。少年手中捧一盞茶,輕笑著仰頭飲盡,轉(zhuǎn)身隨手甩棄了茶杯,只留下一個背影??諝庵谢厥幹痪湓挘屗嘘P注他的人臉色一變:
“裝逼??!”
話音剛落,茶杯隨風落下城頭,恰好砸中一個向上爬著的軍士的腦袋上,讓對方翻翻白眼掉了下去。
大軍之后,戰(zhàn)車后方緩緩走出一位發(fā)須皆白的老者,他靜望了前方一會兒,開口道:
“將軍你知道那少年的來歷嗎?看樣子風姿頗為不凡?!?p> “不凡?”
李自然忍不住笑了。遙望著久攻不下的城池,嘆口氣:
“黃先生,你的眼力真是越來越不行了,那可是天凌國林家的‘那個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