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鳶的話,魯胖子臉都綠了,“這……大師這也太直接了吧?”
秦鳶裝模做樣地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我當(dāng)時就不樂意了,這老頭說話咋這么難聽呢?再怎么著這也是我大哥???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我這暴脾氣,當(dāng)時差點跟他翻臉?!?p> “別,阿鳶,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魯胖子趕緊撫著秦鳶的背,給他順了順氣。
“大哥,你放心,尊老愛幼我還是懂的。我只是跟他擺事實講道理,讓他給我一個不打他的理由。”秦鳶說完又問道,“你猜老家伙又怎么說?”
魯胖子可憐巴巴地望著秦鳶說道:“阿鳶,你就別吊我胃口了,趕緊說吧?!?p> “我也不太懂他說的是啥,好像是第二層的第五條線是個敗筆?!鼻伉S含糊地回道,畢竟他也不太懂這個世界里的專業(yè)術(shù)語,所以他就盡量用自己的語言把這個問題描述了出來。
一來顯得他確實完全不懂,二來也表明他上頭確實有人。
“神人!真乃神人也!一語道破天機!”魯胖子被人罵了不悲反喜,竟是抱著秦鳶仰頭笑了起來。
魯胖子笑完,裸著上身又一路跑向了書房,不多時他便抱著一個木盒出來了。
他把這木盒塞到了秦鳶手上,“之前你說的禮物我早就備好了,下次你見了高人前輩,一定要讓他再幫我指點指點,若是能贈我?guī)赘比腱`圖那就再好不過了?!?p> 秦鳶掂了掂手里的這盒子,只聽里面嘩嘩作響,看來魯胖子這次是下了血本了。
他忍著內(nèi)心的喜悅,把這盒子收了起來,“那我就先替大師收下了,大哥你放心,我一見到大師就會把這些禮物如數(shù)奉上。大師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
魯胖子欣慰地點了點頭,他卻不知道他這干弟弟心里正把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
直到下午時分,此次野外特訓(xùn)的名單才正式公布了出來。
和秦鳶事先了解的內(nèi)容差不多,他的兄弟宋東越以及他單方面認證的情人何晴都在名單之上。
出乎秦鳶意料的是,這次入選的六名內(nèi)室弟子,除了方原,其他五人都會參加這次特訓(xùn)。似乎呂寺侯真是要搞一場針對新弟子的特訓(xùn)一樣。
這次的領(lǐng)隊是金虎堂副堂主呂長清,他雖然是呂寺侯的副手,但卻比呂寺侯長了一輩,年紀(jì)也比呂寺侯大了一輪還多。
據(jù)魯胖子說這呂長清為人穩(wěn)重,功夫也是出類拔萃的,最關(guān)鍵的是他對這后山頗為了解。虎踞門的上一任掌門也就是呂寺侯的生父,就曾多次探索過后山,每次行動呂長清都有參加。
呂寺侯之所以舍得把三代單傳的親兒子派出去,一定程度上也是出于對呂長清的信任。
除了呂長清這個副堂主以外,玉虎堂的副堂主李湘琴,銅虎堂的拳棒教頭馮千斤以及飛虎堂的大師姐楚秋燕都會參加。
對于一個小小的新弟子特訓(xùn),這陣容也太過豪華了吧。
雖說沒有正堂主參與這次特訓(xùn)之中,但是除了煉藥的云虎堂外,各個堂口基本上都是派出了自己的超一線陣容。
光看這套陣容,秦鳶就覺得這次特訓(xùn)一定不是為了骨粉那么簡單。
所以,他就更沒有理由不去淌這趟渾水了。
“你確定真的要去嗎?”魯胖子的言語里多少有些不舍。
“是啊?!鼻伉S一邊在青石板上練習(xí)著“三”字,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回道。
“哦?!濒斉肿勇愿惺膽?yīng)了一聲,然后便陷入了沉默。
雖說這次有這么多高手同去,出意外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但是萬一呢?
萬一秦鳶有個什么閃失,他和那世外高人也就從此一別兩寬,再無交集了。
于是魯胖子醞釀了一會兒,又在秦鳶背后說道:“喂?!?p> “又干嘛?。俊鼻伉S正被這健身護臂折磨的不要不要的,魯胖子還一直騷擾他,讓得多少有些煩躁。
“不去行不行?”魯胖子的言語中甚至有了些祈求的味道。
“不去你養(yǎng)我啊?!鼻伉S想都沒想,經(jīng)典臺詞就脫口而出了。
魯胖子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道:“好啊,我養(yǎng)你啊?!?p> 眼看魯胖子為了阻止他,連這種曖昧不清的話都說出來了,秦鳶是既感動又有些生氣。
他一臉認真地說道:“大哥,有些話我早就想說了,可又怕傷了你的自尊,一直沒敢開口。今天既然氣氛已經(jīng)烘托起來了,不管你愛不愛聽,這話我是一定得說了。”
“你說你說。”魯胖子從未見秦鳶這么一本正經(jīng)過,當(dāng)即也來了興趣。
秦鳶皺著眉頭說道:“咱們神兵坊這么一個重要的機構(gòu),放在別的幫派那都是執(zhí)掌雷電的角色??稍诖蟾缒愕膸ьI(lǐng)下,從先前的十幾人的堂口發(fā)展到了如今只有三四人的黑作坊,就連總部都只能擠在監(jiān)獄這種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大哥,你不覺得慚愧嗎?”
“慚愧什么?人多就是好嗎?我這叫精兵簡政,之前養(yǎng)了那么多閑人,吃我的喝我的又不做事,我干嘛當(dāng)這個冤大頭啊?!濒斉肿佑行┎环?。
秦鳶皺了皺眉頭,“大哥,小農(nóng)意識要不得?。≡蹅兩晕⒂悬c野心行不行?就算你不想在幫派內(nèi)呼風(fēng)喚雨,你難道也不想把你的神兵坊做大做強嗎?憑什么你這個清平鎮(zhèn)唯一官方認證的煉器師,只能在黑市里當(dāng)一個二道販子,集市上的鐵器行為什么姓于不姓魯?!?p> 秦鳶這番鞭辟入里的話語似乎真的刺激到了魯胖子。
“你怎么知道我沒想過呢?”他苦笑了一下,低聲說道:“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要就能得到的啊?!?p> “那就努力?。 ?p> “努力不一定就會有收獲???”魯胖子的言語很消極,這讓秦鳶有些不滿,“那是因為你努力的不夠?!?p> “那是因為我根本沒有那么出色!“魯胖子控制了一下的情緒,平靜的說道:“每個人都想要生而不凡,可成熟的標(biāo)致恰恰是你敢于直面自己的平凡。雖然我不愿意承認,但我確實不是一個好的煉器師,我甚至都不是一個好的師傅?!?p> 魯胖子說到師傅二字時,眼神變得極其復(fù)雜。他的眼里有歡喜也有落寞,有平和也有激憤,有躊躇滿志也有黯然神傷。
當(dāng)他所有的情感都交織在一起后,卻化成了風(fēng)卷云舒,水過無痕……
魯胖子這番話說完之后,秦鳶沉默了。
他知道這個看似神經(jīng)大條的油膩中年,一定經(jīng)歷過許多他無法想象的苦楚。越是樂觀佛系的人,他的內(nèi)心越是千瘡百孔。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口無遮攔,自己又有什么資格去批判別人的命運呢?
一陣沉默過后,魯胖子突然開了口,
“阿鳶,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攔你了?!?p> “大哥,我……”秦鳶目的達成后,卻沒有半點的欣喜。
“別說了,去看看也挺好的,里面或許會有些意外之喜呢?!濒斉肿痈砂桶偷匦α诵?,然后把秦鳶打發(fā)走了。
秦鳶走后,魯胖子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下來,
他看著秦鳶的背影默默說道:“小子,愿命運對你仁慈,愿你永遠都不要學(xué)會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