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竟敢對我?guī)熥鸩痪矗?/h1>
做生意的叫商人,因為地域不同分為浙商徽商等等……
但普天之下的商人只有兩種,賺錢的商人和賺黑心錢的商人。
而杜慎卻并不認(rèn)為自己是個商人,自然也就和后者不沾邊了。
但他覺得,加了干草的粉筆還是粉筆,但是只賣粉筆的店鋪,卻不是好店鋪。
因此,在京城的某一角,某個掛著“文具用品店”的商鋪,便神不知鬼不覺的開業(yè)了。
……
中午時分。
一個穿著儒杉,書生打扮的人來到了文具用品店的門口。
他叫孟文,是今年落榜的書生,卻并沒有熄了考舉功名的念頭,一直留在京城,好在他有一項絕活,那便是作畫,而且非常逼真,再加上字寫的也不錯,在自己的那個小圈子里,也算是有點名氣,平日里也以賣字畫為生。
可最近家中毛筆用的太久,畫出的畫也不甚滿意,連帶著墨錠也快用光了,所以他便想著出門購買些許。
只是孟文雖然稱不上窮,但也沒那么富裕,在京城里逛了一圈,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相中的那些毛筆價格都有些太高,而心理價位卻又買不到合適的。
就在他心灰意冷,感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儒門書生不如狗的時候,路過街角,奇跡般的發(fā)現(xiàn)這里居然新開了一家店,而且看門前掛著的介紹,似乎是專門賣筆墨紙書的。
只是這店鋪的名字當(dāng)真古怪,竟然叫“文具用品店”,左右還寫著,物美價廉,賓至如歸的對聯(lián)。
雖然心中有著疑惑,但孟文觀這兩道對聯(lián)字體工整,文風(fēng)頗有獨到之處,便一咬牙走了進(jìn)去。
店鋪里有著一長一幼兩人。
年長的是杜慎,他坐在太師椅上,優(yōu)哉游哉的品著茶,年幼的則是徐鵬舉,他拿著根鵝毛筆在書本上奮筆疾書……
如果湊近看,便能看到寫的正是:a、o、e等聲韻母。
徐鵬舉寫的很用心,他覺得自家?guī)熥甬?dāng)真大才,不僅發(fā)明出了粉筆黑板和漢語拼音字母表,還制作出了利于書寫的鵝毛筆。
此筆簡直神了,筆尖觸及的流暢感順滑無比,寫出來的字體也頗為精致,徐鵬舉自從用上這鵝毛筆后,便舍不得放下,整日里拿在手中。
如果不知道他前段時間還是京城禍害中的一員,估計會人人見了都會夸他是個讀書種子。
杜慎對自己三徒弟的變化也十分滿意,只是今日店鋪剛開張,卻沒有人來往,終歸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自己將鵝毛筆弄出來,滿足了給徒弟布置作業(yè)的惡趣味,不然現(xiàn)在肯定滿肚子的不爽。
但就在這時,孟文走了進(jìn)來。
一進(jìn)門,他先是觀望了下店內(nèi),見柜子上放著的不是粉白的短棒,就是一根根的鵝毛,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的事物不由有些失望。
他要買的筆墨,卻并沒有看到。
怪不得起了個古怪的名字,原來不是什么正經(jīng)店鋪。
搖了搖頭,孟文便要離開。
而杜慎呢?
好不容易來了個書生,看樣子也是想來買東西的,怎么可能就這么讓人家走了。
道友請留步!
杜慎趕緊放下茶杯,趕緊迎了上去。
“且慢!閣下可是來買東西的?”
孟文駐步,雖然不知這店家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但還是點頭道:“不錯,只是在下想買的筆墨,似乎貴店并無出售?!?p> 來買筆墨的?
杜慎恍然大悟,然后兩眼放光,道:“胡說,本店既然打著文具用品的名號,自然是有筆墨的。”
說著,他直接抄起一根鵝毛筆,然后又拎出一瓶墨水。
“你看,這不就是筆墨么!”
啥玩意?
孟文愣了,“店家這是何意,莫非欺我這個讀書人不認(rèn)識筆墨不成!”
杜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將瓶子打開,“此為墨水?!比缓?,他又指著鵝毛筆道:“此為鵝毛筆,如何不是筆墨?”
鵝毛筆的確是鵝毛筆,但此墨水并非是后世的墨水,只是提前磨好封存了而已。
孟文將腦袋湊了上去,詫異的看著那個瓶子,輕輕嗅了嗅。
嗯…是墨的香氣…
但……
這根鵝毛是筆?
孟文嘴角抽搐,拱手道:“店家,你不要欺負(fù)我讀的書少,這分明是鵝毛才對,怎能是筆呢?!?p> 一旁奮筆疾書的徐鵬舉聽到這話,不滿了起來,抬起頭怒喝了起來。
“哪里來的窮逼,竟敢對我?guī)熥鸩痪??!?p> 徐鵬舉放下紙筆,一拍桌子,怒視著孟文。
他和大師兄張灝頗為相似,對杜慎的尊敬是發(fā)自內(nèi)心,卻又帶著傳統(tǒng)尊師重道的思想,不像趙秀被忽悠了一番才拜服,因此見對方居然質(zhì)疑自己師尊,立馬就擼起袖子,恨不得照對方腦袋來上那么一下。
孟文被這聲怒喝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這位小哥莫要生氣,在下并不是對你師尊不敬,只是從未聽說這鵝毛還能做筆的說法?!?p> 杜慎也同樣被嚇了一跳,天殺的,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徒弟脾氣那么爆呢,二話不說就開懟。
等等……
這窮逼一詞,是哪兒來的?
嘶……
好像是自己教的吧?!
杜慎老臉一紅,若是讓魏國公知道自己將他兒子帶成了個滿口臟話的小子,還不得跟自己拼命??!
但就在他想出言安撫暴脾氣的徐鵬舉之時,徐鵬舉卻又開口了。
這一開口,徐鵬舉便于孟文爭辯了起來。
“你說鵝毛不能做筆?”
他也不亮出自己的身份,只是拿起鵝毛筆,冷笑不已的看著對方。
看那架勢,似乎有想到動手的趨勢。
孟文被他看的心中發(fā)憷,訕笑道:“在下從未聽過這種事。”
徐鵬舉目露不屑,沒聽過就以為不存在?窮逼就是窮逼。
自家?guī)熥鹉蔷湓捲趺凑f的來著?
哦,是讀萬卷書不如走萬里路,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且讓你長長見識!”
徐鵬舉拿出自己的“作業(yè)本”然后猶豫了下,又放到一旁,從新抽出一張宣紙,筆走龍蛇,刷刷在上面寫下娟秀的一行小字。
“瞪大你的眼睛看看,這鵝毛筆寫出的字如何?”
孟文目瞪口呆,嘴中吐出兩個字:“甚丑?!?p> 宣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正大光明四個字。
簡直跟狗爬的一樣。
杜慎羞愧的以袖掩面。
自己這個三徒弟什么都好,又乖巧又懂事,雖然以前有著各種不好的習(xí)慣,但入門后也都沒了,只是這字確實有點拿不出手。
徐鵬舉也臉紅不以,卻是氣的。
“竟敢如此辱我!”
他不敢置信的指著孟文,咬牙切齒的,恨不得一拳揮上去,直砸的此人滿面桃花開。
“咳咳!鵬舉莫要沖動!”
還是杜慎對自己徒弟了解非常,趕緊止住了他想要拳腳相向的舉動。
唉……還是啥憨憨張灝好,繼承了自己大部分優(yōu)點,早知道今日就不把他和趙秀留在書院監(jiān)工了。
這好不容易來的一樁生意,估計也黃了。
杜慎有苦難言,甚至在想著,要不要給徒弟們再加一門思想品德的課程,把他們都教育成自己這樣的正人君子了。
然而就在這時。
那孟文卻目光一轉(zhuǎn),又盯上了那鵝毛筆,試探性的問道:“咳咳……敢問店主,哦不,敢問先生,這鵝毛筆作價幾何?”
雖然被徐鵬舉的“字”震驚了一把,但以畫技書法生的孟文卻敏銳發(fā)現(xiàn),這鵝毛筆有點不一般。
觀其線條,竟然粗細(xì)一致,而且筆畫流暢毫無斷點,雖說用來作畫可能不太合適,但若是寫字,定然非同尋常。
他有些求之若渴,只是想來這從未聽過的鵝毛筆,應(yīng)該很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