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高山,聳入云端。云霧飄渺,攔其腰間。
這座高山有趣的很,山頂山下四季分明植被茂盛。
唯有山腰處因終日厚重的霧靄,常年蔽日不見光,周圍樹木一派死氣沉沉的枯竭狀。
陰司門正是坐落在這座山的山腰處,隱藏在這翻滾著的乳白色霧氣中。
這座高山?jīng)]有名字,卻有著許許多多魑魅魍魎的傳說。
加之以取人性命為營的陰司門落在這里,人們每每提及此山都覺陰森詭異。
時年被兩個手下背回陰司門的時候仍舊昏迷不醒。
陰司門的人大多著暗色服飾,所以這三條扎眼的葡萄紫剛一進(jìn)大門,便瞬間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過這些行色匆匆的目光只在他們身上微微停留,在瞥見他們少門主那副慘兮兮的樣子時,所有人的目光從好奇瞬間變?yōu)椴恍肌?p> 這些人忙碌奔走,似乎這個陰司門的少門主,還不如他們手上的任務(wù)重要。
眼見生死未卜,卻無一人上前駐足詢問。
時年那兩個手下對這種事似乎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只繼續(xù)背著背上的人匆匆朝內(nèi)走去。
陰司門的少門主,在外人眼中是個風(fēng)光無限的位置,可在門里人的眼中,他時年不過是個愚蠢無能的擺設(shè)罷了。
陰司門十二星宿的辰龍帶著兩個手下打正門朝內(nèi)走,遠(yuǎn)遠(yuǎn)瞧見前方那一抹扎眼的紫色,極其不屑的哼聲道。
“哼,就知道他會有今天?!?p> 聞言,辰龍的一個手下不解道。
“怎么講?”
辰龍看了他一眼,捋著左右兩條龍須似的胡子,繼續(xù)朝門里走去,說道。
“先是派戊狗去刺殺隨滿國的那個小王爺,后又命我去綁一個什么人的小妾。結(jié)果怎么樣?戊狗任務(wù)失敗投了昭王門下,而我綁的那個小妾,也在昨晚被人暗中救走。”
這兩件事辰龍的手下也有些耳聞,知道都與昭王有關(guān),卻更加不解。
“那個昭王不過一個王爺,年紀(jì)又輕,怎么在江湖上卻很有聲望似的,似乎好多前輩都對他頗有印象?!?p> 辰龍瞥了一眼這兩個年輕的手下,從懷里掏出一個小銅鏡,照著兩條龍須長胡,邊走邊道。
“那是咱們門主都不愿招惹的人。咱們那位少門主動了他的人,豈能全身而退!”
那手下似乎對‘少門主’三個字有些敵意,只聽他憤懣的說道。
“哼,還不是胎投的好,他要不是先門主唯一的血脈,就憑那身上不得臺面的功夫,和那日常捉急的智商,怕是連咱們陰司門的邊都摸不到。”
聽到這話,辰龍的另一個手下笑道。
“我倒覺得他做那些蠢事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為了氣咱們門主。先門主剛過世那會兒時年可說過,這皇帝的兒子是皇帝,門主的兒子也應(yīng)是門主才對。這不明擺著是對他叔父繼任門主一事表示不滿么?”
辰龍將小銅鏡放回懷中,甩了甩兩條龍須長胡,看著前方一個手提藥箱的健步如飛的老頭,嘆口氣道。
“江城子都給驚動了,看來少門主傷得不輕。咱們門主還在閉關(guān),等他出來知道這事,我看咱們陰司門又要熱鬧了。秋收冬藏兩位前輩怕是也要跟著吃瓜撈?!?p> 說起這兩位高手,辰龍那手下忽然噗笑道。
“噗,老大怎么忘了,少門主嫌他二人的名字不喜慶,特意給改了名字,人家現(xiàn)在叫富貴兒和元寶兒。”
也不知這時年是不是有意奚落,楞說這名字親切??伤怯H切了,秋收冬藏一夜之間成了全門的笑話。
此言一出,這兩個手下笑的捧腹。
辰龍卻臉色一沉,駐足罵道。
“他娘的,兩位前輩也是你們兩個東西能奚落的!他們二人為陰司門立功的時候,你們兩個還不知在哪個地方活尿泥呢!”
這世間有一種無奈,叫跟了個無能愚蠢又自以為是的主子。
你不僅要保護(hù)他聽命于他,還要不停的為他做的蠢事斷后。時常抬不起頭,可又不得不死忠于他。
簡直像是活在水深火熱的人間煉獄一般。
——
整整一個早上,花側(cè)就這樣癱坐在車?yán)?,盯著一動不動猶如熟睡一般的王黎,腦中一片空白。
因為不死心,期間她反復(fù)去探王黎的鼻息,可每次的結(jié)果都在提醒著一個殘忍的事實。
昭王,真的歿了!
事情發(fā)生的太過突然,太過匪夷所思了,讓人根本來不及做反應(yīng)。
茫然,焦慮,恐懼,不知所措……
復(fù)雜的情緒在花側(cè)心中縱橫交錯,猶如飲下一杯辣的嗆人的苦酒,花側(cè)只覺喉嚨處隱隱作痛,眼圈一紅,一滴淚掉的觸不及防。
花側(cè)垂眸看著竹青色長袍上,那塊被淚水打濕的痕跡,像極了一朵象征著死亡的彼岸花。
“戊狗!對了,戊狗!”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花側(cè)眼中重新注入了一絲希望。
戊狗是一頂一的制毒高手,或許他能有什么辦法。
想到此,花側(cè)忙著人去傳喚戊狗。
等待的時間忽然變的極慢,花側(cè)呆在車?yán)镉l(fā)焦急。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刺眼的陽光從打開的車門射了進(jìn)來。
戊狗本不知是什么事,可在打開車門看見王黎的一瞬間,頓時明白了什么,眸色一沉,忙跳到車內(nèi)轉(zhuǎn)身將車門關(guān)閉。
花側(cè)一見戊狗立刻急著嚷道。
“怎么這么半天!”
戊狗一雙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王黎,頭也不回的沙啞道。
“王爺怕咱嚇著你,特令咱離這馬車遠(yuǎn)遠(yuǎn)地,所以來的費了些時候?!?p> 聞言,花側(cè)心中忽然劃過一絲酸楚。
原來她說過的話,他記得。
花側(cè)下意識捂住自己被戊狗所傷的那只胳膊,有些倔強(qiáng)的皺眉道。
“怕你就不叫你來了!王爺中了毒,你給看看,可有什么法子解。”
戊狗臉色不大好看,他蹲在王黎身旁,開口道。
“王爺,得罪了?!?p> 說著伸手將王黎膝蓋上的衣袍撩開,看著像黑炭似的傷口眸色一緊,接著又將王黎領(lǐng)口的衣服掀開。
花側(cè)見狀也湊上前去瞧,臉色霎時一白。
只見王黎脖子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線,一條條蚯蚓似的,看著駭人的恐怖。
花側(cè)吸了好大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著問道。
“如,如何?”
戊狗蹲在那里半晌沒言語。
這樣的沉默令花側(cè)覺得更加恐怖,幾乎是吼出來的。
“問你呢,如何!”
戊狗合上王黎的衣服,聲音冷的像是從地獄發(fā)出來的一般。
“甭問了,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