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失戀的陰影

　　林亭并沒有讓我等待很久，第二封情書寄出去沒幾天，她的回信就送到了我的手里。

　　林夜：

　　展信佳！

　　收到你的信我有點吃驚，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你，我覺得不成熟的我們難以挑起感情的重任，如果我們因為一時沖動而耽誤了學業(yè)和前途，這種做法不太理智，也是不負責任的表現(xiàn)。再說，我們身為學生唯一要想的事就是學習，這一點不用我再嘮叨你也明白，對吧？好好學習吧，別再為眼前的事情煩惱了，為了自己更好的明天，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去拼搏學習，不是嗎？畢竟我們都高二了。

　　我想你的語文成績應該有所提高了吧？要不然你的信不會寫的這么有文采，好了，什么都別想了，什么都別說了，我們之間的友誼長存，你永遠都是我的好朋友，希望你快點從煩惱中走出來，心情輕松起來！

　　Best wishes！

　　永遠的朋友

　　林盼

　　2004.12.18.

　　在看信之前，我著實緊張了一會兒，等到迫不及待的把信看完之后，心里突然就平靜了下來，還好，不是最壞的結果，并非不能接受。

　　至少，當時我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

　　也許是反應遲鈍，也許是林亭說的太委婉，過了幾天我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還沒開始戀愛就失戀了，接著頭腦中便冒出了很多十分矛盾的念頭：有時候想不明白林亭為什么不喜歡自己，有時候又覺得她不喜歡自己很正常；有時候認為林亭太絕情，有時候又覺得是自己活該；有時候簡直承受不住失戀的打擊，有時候又覺得眼下的結果似乎也不錯，至少自己和她還能做朋友；這些念頭在腦子里反復出現(xiàn)糾纏不清，把我的腦子里徹底攪成了一團漿糊。

　　當?shù)诙龆┑絹淼臅r候，我剛好徹底走進失戀的陰影，看著窗外隨風飛舞的雪花，心里漸漸泛起了一股不可抑制的凄苦，感覺林亭像是吹動雪花的風、自己像是風中的雪花，兩者看似親密無間相伴相隨，其實雪花卻徹底的失去了自我，風往哪兒吹就只能往哪兒去，完全不由自主，這實在是一種讓人感到絕望的悲哀。

　　慶幸的是，在那場雪的第二天中午，我去學校外面吃飯湊巧碰見了陳鈺，跟她隨意的閑聊了一會兒讓我的心情有所好轉，頭腦也清醒了不少，等到回到學校就趁著那份短暫的清醒給林亭寫了封回信。

　　林亭：

　　這幾天里我想了很多，說真的，心情時好時壞，一點都不受自己控制，腦子里面的想法也是反復無常，同樣的一點都不受自己控制，不過經(jīng)歷了起初的煩惱之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靜多了，這件事情也算想清楚了，正如你所說的那樣，現(xiàn)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以后我會盡量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了，雖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恐怕很難，但是我會自己想辦法的，不用為我擔心，安心學習吧。

　　新近看了篇文章，最后的結尾說：“月亮是冷的，我不想要?！逼沂莻€很喜歡月亮的人，別人怎么想的我不管，反正我知道自己是想要的；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你是天上的月亮：雖然不是我的，可是也不屬于別人，只是你自己；我不奢望離你太近，只希望能在想你的時候抬起頭來看得著你，這就夠了。

　　依平時說的不算多，可按你的簡扼的風格也不少了，就先寫這么多吧，以后有什么感想再寫給你。

　　祝：天天快樂，事事順心，學習進步，天天向上！

　　寫的還算灑脫，可是當時心里是怎樣的感受，恐怕只有當時的自己才知道——我這人比較健忘，只能通過以前留下的只言片語推測出自己那時候一定很難受，可是究竟有多難受，早就不記得了。

　　***

　　在見過陳鈺之后，我很快就有了把失戀的事情告訴她的念頭，不是想讓她幫忙撮合我和林亭，只是覺得以她對我和林亭的了解，如果給自己提點兒建議，肯定比自己胡思亂想做出的決定更靠譜；不過想是這么想的，卻沒有急著付之行動，畢竟早說晚說都沒有妨礙，自己的事情主要還是得靠自己解決，當務之急是先想清楚接下來怎么辦，思來想去，覺得眼下做的越多似乎只會錯的越多，所以就偷懶似的選擇了暫時什么都不做。

　　轉眼到了元旦節(jié)假期，回到家里也沒有讓我輕松起來，甚至爬樓梯去平房頂上看風景的時候，看著東邊的院墻，突然間感覺自己就像是無言獨上西樓的李煜，被囚禁在家里的小小的院子里走不出去，一時間思緒起伏，還寫了一首比較凄涼的古體詩：

　　冬節(jié)悄然至，

　　秋盡人無奈。

　　寂寂冷庭院，

　　蕭蕭荒草衰。

　　稀疏木葉下，

　　影動知風來。

　　心中意難平，

　　近事使人哀。

　　久久不能寐，

　　月下空徘徊。

　　接著大概是被“近事使人哀”控制住了情緒的緣故，我突然間就對未來沒有了任何把握，覺得等到高中畢業(yè)之后，自己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林亭和陳鈺了，她們終究會從自己的生活中徹底消失，既然留不住她們，那就該盡量給自己多留下點兒回憶，于是便決定趁著還有機會見到她們再寫寫日記，然后毫不拖延的去街上買了個筆記本，準備去了學校就開始寫。

　　開學那天下午，我離開家走到公路上瞥見后面跟著一個女孩，當時也沒有多想，坐上公交車才感覺她跟林亭有幾分相像，盯著路上等著她的到來，卻看到她像是故意似的繞到路對面去了前邊，這讓我更加懷疑她是林亭，有心下車追上去看個究竟，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動身，幻想著她就是林亭還是像上次一樣在前面上車，可是之后卻沒有再看到她，只能帶著悔恨和惆悵去了學校。

　　當天晚上，我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高中時期的第一篇日記：

　　2005年1月3日（十一月廿三）*星期一*晴

　　下午來學校的時候，走出胡同口看到東邊有個女孩，剛開始沒有多想，坐到車上才后知后覺的覺得那女孩像極了林亭，看著車窗外想確定是不是她，那個女孩卻故意似的從公路南面繞路去了前面，最后也沒能確定是不是她，也許是想多了吧。

　　本來想十八歲生日的時候，見不到林亭，把陳鈺約出來見到陳鈺也好，可是班里卻傳言期末考試的時間已經(jīng)確定了，元月十五號很可能放假，估計那天見到陳鈺也不大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