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有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的清晨才停了下來。
“小春子,遏必隆已經(jīng)開始和鰲拜斗起來了,雙方矛盾擺上明面。一切都在按照我們的預想在走。”康熙放下手中奏折,冷然道。
“也是鰲拜這廝作死,竟然腦子抽風派人要劫持公主。那遏必隆如瘋狗一般查了兩天,最后查出刺客一行居然是鰲拜的人。哈,不知心里陰影面積多大了?!蓖跣窠涌诘?。
“哼!遏必隆身為顧命大臣,不思還報君恩,反在鰲拜得勢時第一個投靠他。如此不忠之人,活該他喪子。小春子,這件事你做得很好。待鏟除了鰲拜,朕定不負你。”
王旭謙虛道:“小春子不敢居功,此計能行,全靠陛下慧眼識英雄,運籌帷幄,這才成功讓鰲拜與遏必隆兩人狗咬狗?!?p> “慧眼識英雄......”康熙一臉無語,“小春子,你小子不止是拍馬屁在行。這自拍也是一把好手啊?!?p> “呃......皇上取笑,取笑了。”
在兩人的笑聲之中,朝堂上,兩大顧命大臣之間的斗爭,快速發(fā)酵。
首先,是御史臺有人彈劾鰲拜張橫跋扈,府邸越矩。
第二天,這個膽大包天的家伙自然是人間蒸發(fā),連尸體都沒找到。
這次小小的彈劾,僅僅是一個開始。
次日,河南知府上奏朝廷,彈劾鰲拜在河南圈地營私,弄得民怨沸騰,有官逼民反之象。
再之后,零零散散的彈劾奏折如雪片一般從全國各地遞入京師,大小官員紛紛站隊。
很明顯,小兒子的死,確實對遏必隆打擊極大,這才讓他撕破了面皮,直接選擇與鰲拜硬鋼正面。
也難怪,那遏必隆大兒子和二兒子都早夭,好不容易三兒子長大成人,偏偏給人刺殺了。對于已經(jīng)是垂垂老矣的他而言,這與絕后又有什么區(qū)別?
更讓鰲拜想不到的是,遏必隆同為顧命大臣,多年來韜光養(yǎng)晦所積蓄的勢力,竟然不比自己弱!
到了五月二十號那一天,連久不涉朝政的康親王杰書都湊了進來,突然上奏,言鰲拜結(jié)黨營私、引用內(nèi)外奸黨、致失天下人望。且倚恃黨惡、紊亂國政。所喜者薦舉、所惡者陷害?;噬暇炷钆f臣、曲為優(yōu)容。不思改惡。聚貨養(yǎng)奸......
洋洋灑灑,竟列出共三十六條罪狀。
任何一條拿出來,都夠鰲拜砍頭的。
按道理來說,皇帝的親叔叔上奏,小皇帝就算不去查證這些罪狀的真假,也會給這皇叔一個交代。
然而康熙卻直接在朝堂上怒斥杰書,痛罵其誣陷重臣。最后,竟準備將自己的親叔叔給關進天牢之中。
若非索額圖、明珠等朝臣苦苦相勸,這位老王爺,怕是要在牢獄中好好度過晚年了。
而康熙的這等做法,難免讓那些真正忠于他的臣子們,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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鰲拜府。
“混賬!混賬!遏必隆這條瘋狗,竟然敢跟老夫作對,可惡,可惡!”鰲拜在房間里一通亂砸,顯然是氣急敗壞了。
“大哥,遏必隆這老小子陰啊。雖然早早依附大哥,背后卻不知不覺積累了這么強的勢力。我看他早就想著要背叛大哥了?!?p> “哼,此人其心可誅!”
“誰說不是呢!哎,要不是這次巧合之下死了兒子逼他跳了出來,我等大事,最終怕是要讓這老家伙得了好去!”
“我呸!”鰲拜怒發(fā)皆張,“想跟老夫玩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遏必隆,還不夠分量!”
“但是......”穆里瑪臉上帶著標志性的陰笑,“這老家伙在朝堂上,已可與我們分庭抗禮。不好對付,不好對付啊!”
“說不得......”身邊的阿思哈忽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阿思哈,有什么話,直說!”
“是,鰲少保。”阿思哈諂媚一笑,“朝堂之中,遏必隆看似勢大,卻是無根之勢。鰲少保,您是當局者迷了啊。豈不知我大清江山,終究是馬背上打下來的。”
“嗯?”鰲拜收斂怒容,想通了其中關節(jié),興奮地一拍手,“對啊!本將掌管天下兵馬,就算他遏必隆拉攏再多文臣,真要是真刀真槍上陣,他豈是老夫?qū)κ郑俊?p> 穆里瑪也想明白了,眼神殺機一閃,低聲道:“大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我們來個血濺朝堂!”
“只是這樣一來,就真的是形同造反了,皇帝那里......”
“他若敢反對,便真反了又如何?”
次日,鰲拜竟冒天下之大不韙,全副鎧甲,引著麾下精銳,持刀兵上殿!
“大膽鰲拜,汝欲謀反乎?”一員老臣見此情形,第一個跳出來罵道。
刺啦——
回應他的是森冷的刀光,以及飄到天上的人頭。
血灑金鑾殿!
“哼?!?p> 鰲拜冷哼一聲,緩緩收回刀鋒,一路走向已經(jīng)嚇懵逼了的小皇帝,如狼一般的目光透著瘋狂的暴虐,掃過遏必隆一方臉色發(fā)白的官員們,刀口依舊還在滴血。
“鰲拜!你真要謀反?”遏必隆也是武人出身,并沒有被他的氣勢嚇到,站出來,怒發(fā)皆張。
殿外,禁軍將大殿包圍得水泄不通,刀劍林立。
“遏必隆,前些時日我們還在一起飲酒?!宾棸菔樟说?,輕蔑一笑,“這才不到一個月,你哪里來的膽子,和老夫作對?莫要以為,你做的事情老夫不知!至于這些日子里彈劾本少保的奏折......”
鰲拜向康熙拱了拱手,“多虧陛下信任,才沒有聽信你們這些饞臣的不實之言。”他伸出手拍了拍康熙的肩膀,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長輩,“臣奉先帝之令輔政,掌管天下兵馬,多年來不敢有絲毫懈怠。不想老夫的將士們在外征討前明余孽,擒拿反賊。爾等這幫吃飽了沒事干的人,竟開始編排起老夫了,真是豈有此理!”
被鰲拜如此侮辱性地拍著肩膀,康熙的內(nèi)心簡直要滴出血來。放在背后的手,指甲都已刺入肉中。
但他臉色,卻還要笑。
“鰲少保的忠心,朕當然是從不懷疑的?!?p> “臣多謝皇上信任。”鰲拜收回手掌,輕輕躬身,“只是有些人,雖同為顧命大臣,卻不思報答君恩,竟背地里私通南明,意圖謀反!”
“哦?竟有此事?”
鰲拜探手入懷,摸出一堆信件,“皇上,臣要參遏必隆通敵賣國之罪!臣手中這疊信件,就是這些年來遏必隆與南明私通的往來信件?!?p> “什么?”康熙一震,“遏必隆,可有此事?”
“皇上,如此莫須有的罪名,豈可相信?”遏必隆冷哼一聲,“我乃正統(tǒng)旗人出生,你卻污蔑我私通漢人,如此可笑的栽贓。鰲拜啊鰲拜,果然是武夫一個,做事毫無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