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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芭蕉不似淚

第三十三章冰棍

雨打芭蕉不似淚 農(nóng)田笠翁 2699 2020-03-12 15:21:25

  雖然李新明想請寧霖進(jìn)“周呆子”超生師娘的小飯店,但最終拗不過寧霖,進(jìn)了電影廳旁邊的面店。

  吃完小面,兩人來到電影廳門前,李新明擠進(jìn)人群去買電影票。這時影廳大門的左邊角靠路邊傳來激烈的爭執(zhí)聲,寧霖站在臺階上張望,聽這聲音很是熟悉。但那邊角圍了一堆人,看不見是誰。

  寧霖走了過去。已經(jīng)清晰聽出吳塵的聲音?!拔屹u冰棍怎么了?哪里犯法啦。我的工作也干完了。”

  只聽得一婦人外地口音刺耳聲嗓道:“你的工作?你一個掃地的人,跑來賣吃的。我都擔(dān)心你的手干不干凈,衛(wèi)不衛(wèi)生。”說著,一揮手打掉身邊約莫五六歲小男孩手上的冰棍,“就你好吃,也不知道,吃了拉肚子?!?p>  “你怎么說話的,我的手怎么就不干凈?賣了這么多天,哪一個人來找過我,說不干凈,拉肚子了?你不要造謠血口噴人?!?p>  “我罵我的兒子,關(guān)你屁事。一個臭掃地的?!蹦菋D人說著說著,一腳踹翻方凳上冰棍箱子,一箱的冰棍從箱子里嘩地掉了出來,散落一地。

  前排看熱鬧的人趕緊向后跳腳躲閃,但還是有人的腳被破碎的冰棍砸中。倒是中間騰出更大的空地。

  “你賠我的冰棒?!眳菈m氣得上手抓住那婦人衣領(lǐng),兩人抓扯起來。吳塵背上的孩子嚇得哇哇的直哭。

  那婦人個矮顯然不占優(yōu)勢,急得嘴里亂罵,“你一個離婚的娘們,還不知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沒人要的掃地婆。這孩子不當(dāng)是哪里來的,偷人來的野狗子。球沒本事,臭打掃的就只會打人......想要賠錢?門都沒有?!?p>  吳塵哪聽得這些話,氣得左手抓著那婦人的頭發(fā),右手一拐子把她摁到地上。

  那婦人還不老實,殺雞似的扯著嗓門尖叫:“你們快看哈,不要臉的娘們,偷漢子沒人要的娘們,快要打死人了?!?p>  寧霖嚇得趕緊上次阻止,把兩人分開。那婦人吃了虧,丟了臉,哪肯罷休,雙手理著亂發(fā),從地上爬起來跳著雙腳罵道:“何該沒人要的東西??茨阋环v人樣,只配掃地......”

  正在撿冰棒的吳塵立起身來,怒氣沖沖地正準(zhǔn)備撲向那婦人,被寧霖一把抓住。

  寧霖走到那婦人面前,厲聲呵斥道:“不要欺人太甚。現(xiàn)什么世道,封建社會嗎?離婚怎么啦?怎么就是偷漢子,就成了賤人。你哪雙眼睛瞧見啦。她掃地又怎么地賤了?靠自己的雙手吃飯,我看比你一張冬瓜臉好看多啦。你也不拿把鏡子瞧瞧自己長得啥模樣,不是女人嗎?我看也不是,不知是從哪個地洞里鉆出來的獐牙咧嘴咬人的地老鼠......”引得看熱鬧的人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李新明買完票,聽到寧霖的聲音趕了過來,擠進(jìn)人群抓住寧霖的手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你沒事吧?”

  一看背著孩子的吳塵在撿地面上散落的冰棍,心里已經(jīng)明白幾分,便指著那罵罵咧咧婦人說道:“你看看身邊那小孩,是你的兒子嗎?也不怕把他帶壞。一大把年紀(jì),欺負(fù)人這種事,在兒子面前表演。不覺得丟人現(xiàn)眼?”

  那婦人兒子張大驚恐的雙眼,緊張而不能理解的望著自己的媽媽和這些漲紅臉的大人們。

  那婦人見吳塵人多,周邊的人又在嘲笑自己,自覺沒趣。一邊理頭發(fā),一邊惡狠狠地罵道:“今天算你狠。小心點。小賤人。”說完,瞪你寧霖和李新明兩個幫兇,拉上自家的孩子,灰溜溜地離去。

  那小男孩不情愿地回頭,眼巴巴地望著地面上已經(jīng)沾上泥土融化的冰棍。此時的他應(yīng)該想著,大人的世界好可怕,自己只是想吃冰棍,怎么會引來大人的打架,這么多冰棍卻吃不上,撤了一地,好可憐。

  其他人嘻笑指指點點議論著散去。

  寧霖幫著撿冰棍,看著地面上打碎了冰塊很是心痛。李新明看見吳塵吧嗒吧嗒的眼淚滴在手上臟兮兮殘缺的冰棍上,竟也潤了眼眶。便勸道:“你們倆不要撿了。已經(jīng)臟了?!?p>  “不,我要撿起來,拿回家洗洗。棍子還可以再用?!?p>  這時吳塵背上的孩子也沒在哭,見到寧霖熟悉的臉,露出了可愛的笑容。發(fā)出不太清晰奶聲奶氣的“姨”聲。

  “天呀,他在叫我嗎?”寧霖欣喜立起身,逗那可愛的小家伙。

  “是的,他可以叫媽媽了。”吳塵轉(zhuǎn)過頭,露出幸福的笑容,雖然臉上還掛著未滴落的淚珠。

  “哇,太奇妙了。這么個小不點,可以叫我了??磥硎怯浀梦摇!睂幜厣焓帜竽笮〖一锬勰鄣男∧樀?,沾了一手的淚跡。

  李新明拽拽寧霖的手,遞過眼神。

  吳塵看看電影廳,“你們是去看電影吧。要開始啦。收票員在催??烊グ??!?p>  寧霖不放心地看看地面,“可是你這兒?”

  “放心吧,我沒事。我收拾下,就回去,還要給孩子弄吃的。”

  寧霖看了眼李新明,只好轉(zhuǎn)回頭對著孩子揮揮手?!靶〖一锫爧寢尩脑拞眩s緊長大,保護(hù)媽媽?!?p>  剛說完,吳塵的眼淚又吧嗒吧嗒下來。

  “好啦。電影開始啦。”李新明向吳塵點頭示意告別,拉著一步一回頭的寧霖進(jìn)了電影廳。

  因為對吳塵的擔(dān)心,寧霖并沒有用心的觀影,低氣壓的情緒也影響了李新明。直到電影散場,兩人竟沒說一句話。

  跟著鼎沸激動的人流走出電影廳,寧霖長長嘆了口氣,憋悶在心里許久的話終于可以吐出來。

  “你說。為什么,這些人總是看不起離過婚的女子,自己也是女人,沒有同情心總是欺侮她們?真的是離婚有錯嗎?”

  “你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嗎?”

  見寧霖?zé)o意回答。

  于是說道:“當(dāng)然不是。現(xiàn)在什么年代?又不是封建社會,誰都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無所事事的婦人們喜好聽、看、傳比自己更悲慘人生故事,以此平衡自己內(nèi)心焦灼的痛苦和不幸,這算不算人性一部分,還需探討。我們廠小,四周是山嶺荒野包圍,如此封閉,自然顯得更加明顯......”說到這兒,自個兒嘿嘿笑了起來,“人這種動物,無論在何時都好尋求同伴,方可以更好地生存下去,特別是心中有痛的人,因為在他們控制干涉別人時,才會覺得自己強(qiáng)大......你不要受那些人的影響?!?p>  “真的嗎?”

  雖然,今晚的月色并不明亮,但可以看清寧霖攢眉若有所思的望著匆匆而行熱鬧的人流黑影。這讓李新明動了憐惜之心。

  李新明收了笑,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那是。她們往往在夜深人靜時悲哀自己的命運,需要找個地方來掩飾,更準(zhǔn)確說需要渲泄,對象自然是比自己弱小的群體。還有些人對某一行為內(nèi)心深處認(rèn)可,也有嘗試的沖動,但是因為他們畏懼害怕失去某些東西,更準(zhǔn)確的說是恐懼膽小禁錮行動本身。在這種強(qiáng)烈的沖擊力下,身子自然承受不了,產(chǎn)生生物反應(yīng),其結(jié)果表現(xiàn)為譏諷嘲笑,歇斯底里,甚至暴力......正如那冰棍一樣,看是冰冷,融化后,也就剩光禿禿一木棍。夠可憐吧?什么也沒有。”

  “有這么深奧?”

  “當(dāng)然,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理工生,心無旁騖,縱向研究人生透徹,深刻。一根筋?!崩钚旅鲀墒忠粩?,揚眉,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壞笑。其實這翻話,信手拈來,自己也不清楚這些道理通不通。只要此時寧霖能笑當(dāng)真就行。

  寧霖?fù)溥暌恍?,“我倒覺得你像文科生。胡扯。怨不得王維芳不信你?!?p>  夜色中這一燦爛的笑,讓李新明竟覺自己也產(chǎn)生了生物反應(yīng),腳下輕快得向駕著云朵,嘴也靈巧象開了閘門。從人生談到了他的技改,寧霖倒是比王維芳更樂于聽他講關(guān)于那些碼“螞蟻”工程的趣事。

  一波波從電影廳后出場的人流,從歡快說笑的兩人身邊穿過,不時回望漸漸遠(yuǎ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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