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來,眾人都起得不是很早。也許大家都想休息好之后,再慢慢地研究怎么找到那冰杖。
目前的任務(wù)進度,就有點像卡死在這里一樣,似乎很難有所進展了。
起床又吃了一點鹽粥之后,余冰跟景美回到了房間這里。畢竟是孤男寡女兩個人,所以他們把房間的門給打開。奇怪的是,每一個經(jīng)過這里的人都會經(jīng)不住地往里瞄上一眼,有些浪一點的角色,還會低聲地笑著說上幾句。
他們會有什么風(fēng)評,不言而喻。
余冰苦笑著說道:“看來呀,要把你的名聲給搞壞了呢。我自己倒無所謂,我只是一個沒什么人知道的獨立傭兵,靠自己的手藝來過日子??蓜e把你一個黃花閨女的名聲給搞壞了呢。”
對此,他還頗有一番自責(zé)。
但沒想到,景美卻很淡然地說道:“名聲口碑什么的,都是人家說的算的。自己自然要注意維護,但有時被誤會了,也就罷了?!?p> 她說這話的時候,倒是說得很輕松。一點也不像她這個年紀(jì)所應(yīng)有的態(tài)度。
“你以前也被人誤會過嗎?”
一說到這個話題,景美竟是感興趣了起來。她笑著說道:“怎么沒有,以前剛開始在網(wǎng)上發(fā)表作品的時候,讀者都只關(guān)注我的生活照,畫畫畫得怎么樣他們一點也不在乎。只是留言希望知道博主今天去干嘛了,希望穿得少一點,多發(fā)幾張照片?!?p> 余冰也苦笑道:“簡直就是一幫咸濕佬?!?p> “咸不咸濕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要記得自己的初心?!本懊勒f道,“有時狡辯也沒什么用啦。他們還會說,如果不是你長得漂亮,會有人看你畫的這些東西嗎?說實在話,對于這樣的說詞我的確也沒什么力氣去辯解。索性我除了頭像之外,不再發(fā)任何照片。專心地發(fā)布自己的畫畫作品。一開始有意見的人當(dāng)然很多,微博上的評論也完全不能看。但幾個月之后,那些人便基本消失了。而關(guān)注畫畫本質(zhì)的人也多了一些?!?p> “只是多了一些。那意思就是,仍沒有完全消失吧?!?p> 景美道:“要完全消失的話,我覺得也是不可能的吧?!?p> 在她的角度看來,這世界是什么樣子,跟你希望它是什么樣子,這是兩個不能完全重合的概念。
到底是自己理想中的世界是正確的,還是現(xiàn)實的世界才是合理、正確的,這樣的問題根本不可能會有最終的答案。
“也許我是錯的。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景美謙虛地說道,“但是,”她語音轉(zhuǎn)厲,又道,“就算我自己相信的世界是錯誤的,我也應(yīng)該要去維系它,去支持它。你知道為什么嗎?”
她那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余冰,余冰不禁有一些心動。
這樣的女生,十個男人里有八個都會喜歡的吧。至于那另外兩個有沒有什么性向或心理上的問題,那就不得而知了。
景美沒有等余冰的回答,又繼續(xù)說道:“因為它就是我所相信的世界啊?!?p> 因為它就是我所相信的世界。
這句話雖然看似平淡無奇,但余冰卻對此能夠深有感悟。
我們?nèi)搜?,雖然一直都在追求真理,但我們也是主觀的動物。
如果我們深深相信的世界都不能堅守,那失去了信仰、被現(xiàn)實所打敗之后的那種感覺,真的很讓人沮喪。
與其那樣茍且活著,不如認(rèn)真地做自己所相信的事吧。
對于有同樣信仰的人來說,這些堅持的斗士就是榜樣和先鋒。而對于那些與他們有不同信仰的人來說,這些人就是怪類,是一群不接受現(xiàn)實、老是折騰一些奇奇怪怪夢想的家伙。
景美當(dāng)然已看清了這些。
所以是清是濁,實在自己講不清的情況下,便留給別人說去吧。自己做自己認(rèn)為對的事情,這樣就好了。
景美似乎是看過了余冰有些難過,便又安慰他說道:“反正我以后還不一定在這里做領(lǐng)袖呢,到時拍拍衣袖我就走人,他們再對我有什么看法,又還有什么用。呵呵呵呵呵?!?p> 她笑得像銀鈴一樣。
真是悅耳動人。
余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無論如何,現(xiàn)在你還笑得出來的話,至少也不算太壞的事情。”
“倒是你不要苦著一個苦瓜臉呀。我還得靠你打江山呢。”景美試圖用輕松一點的語氣,緩和一下氣氛。
這樣余冰也不想再糾結(jié)在那深沉的情緒之中了,便跟景美商量起今天的對策來。
克拉克所住的房間就在隔壁,他們先把他也叫了過來。幾人就在房間里的一張方桌子旁邊坐了下來。因為要商量事情的關(guān)系,他們就把門給關(guān)了起來。但還沒開始討論呢,就聽見兩個男人從門前走過的時候,低聲在議論著說道:“你們看,那個景美小姐這么晚還沒起床呢,看來昨天晚上很疲憊哩……嘻嘻嘻嘻嘻?!毙Φ檬窍喈?dāng)?shù)拟崱?p> 余冰又是一陣無可奈何。
景美倒是安慰兩人說道:“以后我要是成了他們的領(lǐng)袖呀,我讓他們?nèi)汲圆涣硕抵??!?p> 余冰跟克拉克這才被逗笑了起來。
三個人分析了一下現(xiàn)在的形勢。這小木屋在這四處無人的山谷里,從肉眼觀測的情況來看,這四周的山谷都是懸崖峭壁,要靠自己爬那是怎么也爬不上去的。而達叔也留下信,說明這冰杖就只在這山谷里。
“所以,大家的思路應(yīng)該都是,要把這山谷翻個幾遍,管它埋在哪里,都要把它給找出來吧?!笨死斯皇菬o腦達人,直接就提供了第一個思路。
而景美則分析說道:“從那封達叔遺留下來的信里,已經(jīng)可以知道。達叔是想通過這個尋找冰杖的任務(wù),來篩選繼任者的優(yōu)良品質(zhì)的。如果只是把這里翻過來的話,那他想篩選的優(yōu)良品質(zhì)是什么呢,是‘勤快’嗎?”
她顯然對于克拉克的觀點是持否定態(tài)度的。
但克拉克仍說道:“對呀,勤勞不就是很重要的一個品質(zhì)嗎。”
簡直有點答非所問了。
景美也說了自己的觀點,道:“我倒是覺得,與其在這里翻來翻去的,不如我們先跟覃一飛、辛成功他們多溝通、交流。雖然跟他們打交道是危險的,但畢竟也能有機會了解到一些原本我們不知道的資訊。這樣如果事情有進展的話,我們也能在比較靠前的時候知道情況?!?p> 克拉克以嘲笑一般的語氣說道:“呵,那兩個老狐貍的口風(fēng),又豈是你想探就能探到的?”
兩人爭執(zhí)不下,最終跑來問一直不發(fā)話的余冰的意見。
余冰一直在沉思著,又是三人之中經(jīng)驗最為豐富的人員,應(yīng)該能說出點像樣的意見吧。
兩人帶著期盼的眼神觀望著。
卻沒想到,余冰只說道:“我的意見是,做什么就行,今天只要不閑閑地呆著就行?!?p> “哈?”克拉克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傭兵,就只能說出這點沒什么建設(shè)性的意見嗎?
這是搞什么呀。
而余冰則是解釋說道:“之前你們應(yīng)該也了解過我了。我不是一名靠理性來控制自己行動的傭兵。我是很感性的人。我做事是靠感覺的。雖然這感覺有時準(zhǔn),有時有些失靈,但我仍是靠著它們一路走到這里的?!?p> 克拉克還不太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余冰又說道:“我是想說,只要我們不停留在原地,往哪個方向調(diào)查或行動都行。你們知道通過暴風(fēng)雨的最佳途徑是什么嗎?就是一直往前走,把船一直往前面開去,就有可能通過海上的龍卷風(fēng)。但如果一直猶豫在原地的話,才是最危險也最沒有結(jié)果的?!?p> “那萬一方向錯了怎么辦?網(wǎng)上不是有一句很流行的話嗎,方向不對,努力白費?!笨死撕喼笔切攀帜閬恚瑥埧诰湍苷f出網(wǎng)上的段子??磥砥綍r也沒少玩手機。
余冰道:“我們又不是木頭,怎么會一直向前走,不作出任何改變呢?當(dāng)碰到不同形勢的時候,再做出不同的調(diào)整就行了。你要問我們的目的地最終會在哪里,我也不敢說。甚至問我會不會成功,我也不敢說。但我覺得我們除了控制好自己,每天積極地行動之外,其它的事情是掌握不了的?!?p> 豈有此理。
克拉克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消極怠工的態(tài)度。如果是自己的手下提出了這樣的觀點,他肯定會把它們罵得一塌糊涂。但是,這話是從余冰這樣一位明顯比自己牛的人口中說出來的,那便沒啥好懟人家的了。
實力的差距擺在那里呢。
克拉克只有虛心學(xué)習(xí)的份兒了。
最終,仍是由余冰拍板。
無招勝有招。今天三人先在房子前后轉(zhuǎn)一轉(zhuǎn),如果沒發(fā)現(xiàn)什么情況,那就再去林子深處轉(zhuǎn)一轉(zhuǎn)。
說干就干。
三人下了樓,這時見到一些人也在一樓的大廳吃早餐,而另一些人已經(jīng)不見了。但走出院子之后,好嘛,這房子周圍都是像他們一樣在踩點的人。有些人還拿著木棍子,這里挑一挑,那里挖了挖,甚至想以此方式來看看那冰杖會不會就在這房前屋后呢。
很是一番勤奮勞動的景象。
這院子前面就是森林了,后屋這里走出來,倒是整理了一大片空地。但是呢,這片空地上也只是荒廢的草地,僅此而已。因為已經(jīng)久沒有人打理了,所以倒是長滿了雜草。再走到前面一點的地方,又是那種可把天空全部擋住的黑森林了。
余冰注意到了,這些在房前房后辛勤勞動著的下屬,都是辛成功、覃一飛兩人的手下。而且都是些比較低階的手下,看來讓他們跟著來,就是做這些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的打雜的事情的。
因為余冰、景美、克拉克三人來得太匆忙,也沒帶什么手下。所以克拉克雖然說也有些同盟者,但實際來到這里的也就只有三人。在沒有幫手的情況下,什么瑣碎的事情也都只能由三人自己完成了。
景美跟克拉克也各自拿了一根長樹枝,這里翻翻,那里看看。倒是余冰的做法有些特別。他走了十來米左右,雙手抓在土地上,十指插到地板里,然后人像失神一樣,似乎在聽著什么東西。
這附近有什么聲音嗎?
景美跟克拉克都有點納悶。
但余冰“聽”了三五秒鐘就后,就起身來,再往前走了十來米,然后又把十指插到土地里,再全神貫注地“聽”了起來。
這么反復(fù)幾次之后,就連景美也忍不住了。問道:“你在做什么呢,余小明?”
余冰說道:“我在探查地底下有什么物事沒有呀。這地雖然是土做的,但里面還是有水分子的。只要用異能去探查,是可能感受到下面有沒有埋藏什么異物的。雖然這樣會耗費很多的異能能量,但總比拿個木棍子在那里傻傻地挖著,效率要高多了?!?p> 聽到這里,克拉克輕輕地把手中拿著的那個枯樹枝背到身后。然后手輕輕放開,讓那樹枝掉到地上。
他就是這么多“傻傻地挖著”的人之一呀。
尼瑪。
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么細膩的異能力量的好嗎?
他便故意挑刺般,說道:“你這樣探測出來的結(jié)果會準(zhǔn)確嗎?”
余冰說道:“我不敢說百分之一百準(zhǔn)確。但百分之九十總有吧。再說了,那冰杖也是水做的,所以如果真的埋藏在下面的話,我覺得自己能將它感受出來的可能性,應(yīng)該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
他說得很有信心。一點也不像是撒謊的意思。
這搞得克拉克再想懟他,自己倒是沒信心了。
他只有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有時候,這人跟人還是不能比呀。
人比人,氣死人呀。
特別是跟這種奇葩來比。
就這樣,跟著余冰把這房前房后探測了一輪,最后除了把余冰累得半死之外,好像也沒什么結(jié)果。兩人再次回到屋前,這里克拉克看了看天空,說道:“這天也不早了,那上午的工作就到這里為止吧。我們回房間里休息一個小時左右,應(yīng)該也可以吃午飯了?!?p> 經(jīng)過昨日眾人的商量,由覃一飛、辛成功各派出一名人員,負責(zé)眾多人員的一日三餐的事宜。其實這后廚的事情,一個人就可以忙活得過來了。畢竟吃飯的人雖多,但每天也不做什么菜呀。早上就是白米粥,中午是白飯,晚上也是白飯,配菜只有一樣,就是鹽。這能有多難做?
硬要兩個人負責(zé)這個事情,無非就是辛成功和覃一飛兩人彼此不信任,怕對方在這飯菜里動手腳罷了——如果鹽也算是菜的話。
但余冰顯然不同意克拉克的看法,吐槽著說道:“你這家伙,簡直是吃啥啥不剩,做啥啥不成呢。這才出來一個多小時,就又要回去休息了嗎?”
“我們今早的效率已經(jīng)很高了吧,一個上午就能把這房前屋后給排查清了,回去休息一下,吃個午飯,下午才能更有精神去做事呢?!?p> 嗯,聽起來倒沒什么問題。
也是正常人做事的流程。
但余冰直接無視了他的話,道:“你要是想回去休息的話,你先回去吧。我去廚房那里帶點米,要去森林里去看看去了。這樣在森林里吃完飯之后,我就能直接從那邊再往深處去看去了?!?p> 現(xiàn)在白天的時間可不算長,冬天的夜都來得很快的。哪還有時間在房間睡午覺。
克拉克被懟了一臉,倒是不敢吭聲了。
自己已經(jīng)覺得自己很努力了,但跟人家一對比,人家是既比你厲害,又還比你努力呢。
唉,不服氣不行呀。
看著克拉克一臉郁悶的臉,景美倒是安慰他說道:“好啦,看開一點吧。這世界上優(yōu)秀的人那么多,哪能每一個自己都比得過來。做好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問心無愧就行了。”
這柔美的話語,溫柔的話句,倒是給了克拉克一絲安慰。
而當(dāng)幾人回到院子里的時候,一直在那院子里坐著的覃一飛卻忽然走了過來。
“幾位朋友,你們好呀?!瘪伙w與余冰等三人逐一對視,但他卻偷偷地將目光在景美的身上多逗留了一會兒。
當(dāng)然啦,是以一種正常人不怎么會注意到的眼神。
他作為一個正人君子,自然最擅長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
這是他的獨有技能。
他不由得在心中再次感嘆:這個女生,真漂亮呀。
覃一飛這個人就是這樣子的,除了事業(yè)之外,美女就是他人生的第二興趣。
他看上的人,很少有失手的。
所以他覺得這次的任務(wù),特別的有意思。
如果能拿到領(lǐng)袖資格,再讓景美做自己的領(lǐng)袖夫人,那這次可是太幸運啦。就連他這種活了幾十年的老男人,都忍不住像少男一樣浮想聯(lián)翩起來。就如同這一切都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一般。
但是呢,人的面前,他卻不會表現(xiàn)出自己這種齷齪的一面。
他只是溫文爾雅,緩慢而有禮地問道:“不知幾位調(diào)查得怎么樣,下一步準(zhǔn)備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