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維正在自己的房間里為明天的戰(zhàn)斗做準備，用小扳手將槍械拆開，擦拭灰塵，上槍油，卸掉全息瞄準鏡與握把，安裝6倍光學瞄準鏡與雙腳支架。他很喜歡全息瞄準鏡，通常情況下他不會將全息瞄準鏡卸下來，那會引起一系列的麻煩。
作為輔助瞄準的工具，瞄準鏡很嬌貴，校準之后老手會故意澆一些水，讓連接部生銹，之后除非必要，輕易不會將瞄準鏡摘下來。否則不可避免的磕碰也許就會造成準心稍稍偏移，于是使用槍械之前還得重新校準。
有些影視劇很扯淡，一個殺手提著公文包，里面裝著分解后的槍械，到地方之后一點點組裝起來，完全不需要校準，兩百米外一槍將目標爆頭……要知道瞄準鏡一丁點的誤差，到了兩百米外誤差很可能就會超過一米。所以不經(jīng)校準就開火的后果，很可能是你瞄準目標的頭，然后打中目標身后一個倒霉蛋的腳趾。
在章維將槍械重新組裝好后，就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一樓到二樓，再到三樓，這樣的腳步聲只有漢娜才會發(fā)出來，而且比平時更重，似乎小姑娘又生氣了？
在他這樣想的時候，漢娜的意念在章維腦海里浮現(xiàn)。
“維克？”
“嗯？”
“海倫為什么總喜歡把我當小孩子？”
也就是說，漢娜在跟海倫置氣？章維想了想，用意念說：“這個問題可以分兩方面，一方面海倫是成年人，而成年人往往都會有一定程度的思維固化，所以她習慣于用過去的眼光看現(xiàn)在的你；另一方面，你沒有贏得海倫的信任，這種信任又源自你的心性與能力。”
“但我已經(jīng)長大了啊。”
章維沒說話，在他看來漢娜長大的僅僅是身體，而不是心理。畢竟經(jīng)歷與年齡并不是一回事。
“你是不是也是因為我看起來像是小孩子，所以才不愿意做我的守護者？”
哈？這跟孩子不孩子沒關(guān)系，純粹是樂意不樂意的問題，章維覺得漢娜想多了。
他正琢磨著該如何回答，小姑娘又一次自行振奮了起來：“我知道了，我會努力贏得海倫還有你的信任?！?p> 章維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這傻姑娘似乎又誤會了。
“維克？”
“嗯？”
“你愿意教我打槍嗎？”
“呃……沒問題，但你得有自己的槍?！闭戮S堅持自己的原則，絕不會把槍借給一個小姑娘。
“嘻，我會有的。好了，我要整理房間了，回見?！?p> ………………………………
第二天出發(fā)的時候，章維發(fā)現(xiàn)漢娜居然也跟著，這真是太麻煩了。海倫顯然也有同樣的顧慮，她神色復雜的看著漢娜，最后卻對章維說：“維克，照顧好她?！?p> “呃……這我可沒法保證?！?p> “嘻，他說沒問題?！睗h娜說完還沖著章維眨眨眼。
這就是語言不通的糟糕之處，章維發(fā)誓他必須學會外星語。
海倫為今天做了充足的準備，食物、水以及交通工具——三匹馬。海倫率先翻身上馬，漢娜緊隨其后，然后兩人同時看向章維。章維沒猶豫，利落的上馬，然后跟在了海倫之后。章維再次想起了鮑勃，在小鎮(zhèn)的那段日子，他不但學會了拔槍術(shù)，同樣也學會了騎馬。
漢娜好奇的問：“你的世界也有馬？”
“當然，而且跟你們的馬長的還差不多。”章維愈發(fā)覺得這個世界有些奇怪，同樣的人型生物，甚至同樣的馬，刨去那株奇怪的惡魔樹，澤姆與地球簡直就像是孿生兄弟。
穿過街市，出了城門，四十分鐘之后，他們到了霍格思村外。延斯·海曼立在一匹棕色公馬旁，穿著一身灰色獵裝，頭上換了一頂獵鹿貓，馬匹側(cè)面的槍袋里還插著一把步槍。
“早?！毖铀孤氏却蛄苏泻?，然后目光看向漢娜。
“早?！焙惢貞痪?，隨即說：“漢娜跟著增長見識，她不參與分紅。比爾呢？”
延斯撇撇嘴，略帶厭惡的說：“鬼知道，也許喝多了還沒起床，也許還躺在哪個女人的床上?！彼敛谎陲棇Ρ葼枴じ窳_斯的厭惡，他們倆簡直就是性格的兩個極端，一個玩世不恭，一個刻板嚴謹。如果早到的是比爾，相信這家伙同樣不會說延斯什么好話。
章維看了眼，這里是村莊前的岔路口，距離村長至少還有一公里。這么遠的距離，不會有人聽到加裝了消聲器的AR-15所發(fā)出的槍聲。于是他跳下馬，準備完成自己的校準工作。
漢娜像個小跟班一樣緊緊跟在一旁。章維找了個樹墩，在草地上用腳步丈量出二十五米，找到了一棵可以當靶子的大樹。重新回到樹墩，他用兜帽墊住槍托，卸掉槍機，直接用槍管瞄準了二十五米外的樹斑，然后再調(diào)整瞄準鏡，讓其同樣對準樹斑。
“你在做什么？”漢娜在一旁問。
“校準我的槍?！?p> “可是，你不是應該瞄準更遠的地方嗎？”漢娜顯然對彈道學一無所知。
這個解釋起來有些復雜，也是章維只能大概的說了說。
受重力影響，子彈的彈道就是一條拋物線，為了保證子彈下墜的別那么快，所以開槍的時候槍口是稍稍上翹的。于是子彈的彈道就會兩次切割你所觀瞄的瞄準線，這兩個點叫歸零點。使用5.56毫米子彈的AR-15的兩個歸零點分別是25米與300米。所以理論上只要保證AR-15在25米的距離上彈著點重合，那它在300米的距離上就會同樣精準。
當然，理論與現(xiàn)實總會有一點點誤差。所以章維開了三槍，完成25米校準之后，又在100米左右的距離上開了三槍，再次校準了一下瞄準鏡。
校準工作完成，章維背著步槍與亦步亦趨的漢娜出了路邊的樹林，但比爾·格羅斯依舊沒有來。延斯沖著章維點點頭，他顯然知道章維剛剛做了什么。海倫逐漸變得焦躁，眉頭已經(jīng)皺了起來。
“他還沒出現(xiàn)？”漢娜更沒耐心，揶揄說：“我不明白我們?yōu)槭裁匆欢ㄒ獛夏羌一??！?p> 海倫嘆了口氣：“你以為買情報的費用是哪兒來的？”
章維幾乎快笑出聲了，托馬斯·伯格曼兇名在外，除了極度缺錢的海倫、延斯，也就只剩下比爾這種舉止輕佻，總是有著莫名其妙自信心的外地人才會將主意打到伯格曼頭上。雖然比爾看著不怎么靠譜，但他卻是這次行動的主要資助人。
延斯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超過十分鐘了。”
“那就再等十分鐘?！焙悰Q定再給資助人一點時間。
好在幾分鐘后，比爾·格羅斯終于出現(xiàn)了。這家伙披了一件紅色的披風，戴著一頂禮帽，胯下還騎著一匹看起來像是河馬的生物。
“那也是馬？”章維瞪大了眼睛，用意念問漢娜。
“阿拉比龍馬，華而不實的廢物。”漢娜用意念仔細解釋了她這么說的原因。阿拉比龍馬，產(chǎn)自南大陸的阿拉比地區(qū)，身高體壯，性情敏感而兇悍，極難馴化，吃的比馬多，跑的沒馬快，除了負重更高，跟正常的馬比幾乎沒有優(yōu)點。所以這種馬一般只作為儀仗，只有騷包的公子哥才會把龍馬當坐騎。
“喲~大家來的都很早啊。”比爾離得老遠就笑瞇瞇的打招呼。
“比爾，你遲到了！”延斯看了眼懷表：“足足遲了17分鐘?！?p> “哈，這一代我可不熟，所以有些迷路?！?p> 這個借口太糟糕了，從雅爾根到這里只有一條筆直的道路，除了瞎子沒人能迷路。
等比爾靠近，海倫嗅了嗅，說：“你喝酒了？”
“嗝……沒有，我只是昨晚稍稍喝了一點?！?p> “你的武器呢？”
“在這兒！”比爾得意洋洋的從腰間的槍套里抽出了一把金光閃閃的大號左輪手槍?！鞍」?，看看這個，怎么樣？”
距離很近，章維看的很清楚，那真是一把奇特的左輪手槍。槍管有上下兩個，彈巢很臃腫，后部的擊錘有兩個凸起，分別對應兩根槍管。估計開火的時候擊發(fā)順序是上層與下層交雜。章維突然覺得有些似曾相識，柯爾特曾經(jīng)出過這樣一把槍，彈容量達到了難以置信的20發(fā)。他在私人槍展上看到過，據(jù)說收藏者為了買到這把槍足足花掉了三萬五千刀。
比爾笨拙的耍著槍花：“新大陸最新貨色，足足18發(fā)彈容量，這下不用擔心子彈不夠用了?！鳖D了頓，他看向延斯：“延斯，你的槍呢？”
延斯從馬匹側(cè)面的槍袋里抽出了自己的步槍。木質(zhì)槍身，接近一米三的長度，槍口口徑遠比章維見識過的那把雙管槍小很多，槍機看樣子是直拉式的，看起來跟十九世紀末的曼利夏有著驚人的相似度。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某些家伙有意而為？比如深空里的未知存在……
章維還在思索，比爾吹了聲口哨：“看樣子是把好槍?！?p> 海倫看了看太陽：“我們已經(jīng)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所以客套的話留在路上再說吧，現(xiàn)在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