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凡生四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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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川挎著布包裹走出內(nèi)務(wù)處，妥妥外宗弟子的標準樣兒。

　　內(nèi)宗弟子皆有宗門發(fā)放的乾坤袖，空間法器對修士而言，乃修行之路必需品。在他們眼中，挎著包裹的是站在仙門之外的門外漢。

　　無視眾人不屑的眼神，抬頭看了看天空，三陽鑒的暖光遍灑，明媚無比。

　　深吸一口氣，荀川露出一抹難得的笑容。

　　“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離了山神廟，這里便是他的新家。只是這個家里的成員太多，讓卑微的荀川顯得沒什么存在感。

　　剛邁出兩丈，只聽后邊兒有人喚他，聲音低沉而熟悉。

　　“嗯？”

　　回頭一瞧，正是聶豫荊。

　　荀川止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

　　“你叫我？”

　　聶豫荊點點頭，主動走到他跟前：“給你的，用得上?！?p>　　說完，他握住荀川有些僵硬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將袖口與袖口對準，只見金光一閃，乾坤袖的紋印便移至荀川袖上。

　　“乾坤袖？”荀川一愣。

　　“你把乾坤袖給我，你用什么？”

　　“我原本就有一個，你忘了么？”聶豫荊笑道，一副山中獵戶的老實模樣。

　　想起初見聶豫荊時，他將聶默收入乾坤袖的詭異畫面，荀川恍然：“啊，想起來了，你弟弟……”

　　聶豫荊點點頭。

　　“這個是宗門送的，只有三尺見方，比較小，你將就用?！?p>　　荀川閉上眼微微感應(yīng)了一番，一個空空蕩蕩的空間，有個四方的框架界限。不大，但足夠用了。

　　“不將就，很好了。多……多謝聶兄?！避鞔c頭致意道。

　　說完，他將包裹放了進去，黑鐵劍則依然抱在胸前。

　　之所以沒跟聶豫荊客氣，是因為修士通常只用一方乾坤袖，多出來的意義不大。

　　也因為自己確實需要，東西一多，總不能到處藏著，放在袖中最是方便。

　　“我在內(nèi)宗等你！走了?！甭櫾デG拍了拍他的肩，轉(zhuǎn)身離去。

　　看著他走遠。荀川原本還想多說一句什么，又怕矯情了，便沒開口。

　　“也罷，日后發(fā)達了加倍還他就是?！?p>　　目送著，直到聶豫荊消失在視野中，荀川方才離去。

　　前往外宗沒有傳送陣，需要徒步下山走很長一段。好在從外宗到上宗，三個區(qū)域，盡在護宗陣法范圍內(nèi)，仙山中的妖獸無法進入，十分安全。

　　邊走著，邊取出弟子手冊仔細翻看，了解自己接下來應(yīng)做些什么。

　　一路上時不時能見到幾位上山的外宗弟子，見荀川袖子上有乾坤袖印記，紛紛拱手道一聲師兄。

　　開始荀川還解釋一下，后覺得費勁，便索性將腰牌從乾坤袖中拿出，掛在腰間以示身份。

　　走了足足一頓飯功夫，他才來到外宗。

　　內(nèi)務(wù)處只負責(zé)下宗弟子的起居安排，他這個外宗弟子，要前往外宗的管事房詢問落腳處。

　　尋人指了路，又七拐八彎走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找到管事房。

　　靠近之后卻發(fā)現(xiàn)大門緊閉。

　　“有人么？”荀川整頓衣冠后敲了敲門。

　　里面沒有回話。

　　“有人在么？”荀川又問道。

　　良久，一個聲音從房中傳來，打著哈欠，十分怠慢，還帶著幾分浮躁。

　　“誰??！”

　　將門打開，一個精瘦的男子走出，頂著兩個黑眼圈叉腰皺眉，惺忪地看向荀川。

　　荀川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作揖道：“問管事師兄康吉！師弟是新來的，想跟師兄打聽一下起居地點和日常事務(wù)?！?p>　　“你們這群新來的，一會兒冒出幾個，一會兒又來幾個，煩是不煩！”精瘦男子沒好氣地瞥了荀川一眼，轉(zhuǎn)身走進房中。

　　只覺得此人不好相處，荀川便挺直了身體佇立門外等候吩咐。

　　不到兩個呼吸，見他呆站，精瘦男子又嚷道：“倒是進來啊，杵著像根柱子，還須得我請你不成？”

　　荀川聞言，這才慌忙跟了進去。

　　只見桌上正擺著厚厚幾疊玉簡，男子從中拿了一個緩緩打開。

　　“名字？”精瘦男子問道，連一個字都懶得多說。

　　“荀川?！?p>　　“年齡？”

　　“十五歲?！?p>　　“籍貫？”

　　“西柳城，青山鎮(zhèn)。”

　　“根骨？”

　　“下品凡骨……”

　　精瘦男子忽然筆尖一頓，微微移開擋住視線的玉簡，帶著疑惑仔細打量起他來。

　　見他袖口有乾坤袖紋印，雙眼頓時一亮：“這小子莫不是哪位長老的親戚？”

　　將所言記下后，只聽他語氣莫名緩和了許多道：“我們外宗，除管事區(qū)外，還有符院，膳院，藥院，狩院及牧院，一共五院。不知師弟想進哪個？”

　　“嗯？”荀川神色一凝，隨即低眉思索起來。

　　“首先排除膳院，一聽就是做飯的，在廟里做了那些年，好不容易才脫離這灶火煉獄，斷不能再入?！?p>　　“藥院同樣不去，多半不是煉藥而是種藥，學(xué)不到什么實在東西。牧院也是，排除！”

　　良久。

　　“想好了么？”精瘦男子狡黠一笑道。

　　荀川微微搖搖頭，聲音輕微地道：“請教師兄，不知符院和狩院……”

　　“那自然是符院更好！”

　　“眾所周知，符道乃紋師第一步。你打聽打聽，有哪個修士不想成為紋師。至于狩院嘛……”

　　精瘦男子頓了頓，眼珠微微一轉(zhuǎn)：“也不是不好，純陽峰上妖獸無數(shù)，有強有弱，長期與這些畜生打交道，指不定哪天就……嘿嘿嘿，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你多少明白這個道理?！?p>　　看穿了精瘦男子的微表情，荀川心里有些狐疑，但聽他言辭鑿鑿，有條有理，心里一下又拿不定主意來。

　　“師兄是說，狩院比較危險？”荀川試探性問道。

　　精瘦男子一臉正經(jīng)道：“那當(dāng)然危險！狩院哪年不死幾個。從來都是自信滿滿地去，傷痕累累地回，一個院里，傷的殘的占了一半。自然，除開危險外，狩院也是資源最為豐富的院，與下宗相差仿佛。師弟若是想進，我就給你登記?！?p>　　“觀主先前還說保命要緊。我初入門，對危險之說也沒概念……不如先穩(wěn)一穩(wěn)?！毕氲竭@，荀川點點頭，作揖道：“那多謝師兄，師弟還是選擇符院。”

　　“果然有志向！你要是確定的話，便去符院報道吧。正好現(xiàn)在還有五間空屋，你喜歡哪間便住進去，下次碰到我時再告知一聲即可?！?p>　　“多謝?！避鞔c點頭，從精瘦男子手中接過玉簡，嘗試著調(diào)動靈力輸入其中。

　　須臾，只見玉簡驀然一亮，一道白光透出，荀川的樣貌浮現(xiàn)出來。

　　荀川，年十五，西柳城青山鎮(zhèn)人，七品純陽宗外宗符院弟子。

　　一道道文字從玉簡中飛出，而后緩緩回落。

　　荀川先前從手冊中看過，這是在幫他錄入仙籍。錄了仙籍，他才真正意義上成為純陽宗的一分子。

　　“好了，師弟慢走，有空常來坐?！本菽凶游⑿χ鴾睾偷?。

　　有些摸不著頭腦地撓了撓鬢角，荀川作揖行禮客套一句后，轉(zhuǎn)身離開。

　　沒有著急進符院，他選擇先在外宗逛一逛，將各條主、輔路熟悉一遍。

　　外宗很大，相當(dāng)于上下兩宗相加之和。五院之間互不相連，有的隔溪相望，有的隔著一大片林子，位于深谷中的藥院和坡頂?shù)哪猎荷踔粮糁徽∩筋^。

　　特別的是，各院所在范圍內(nèi)，及各條主輔路和管事區(qū)周邊，被稱為保護圈。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如一些林子，溝澗，無人的山頭，皆屬于外圈。

　　宗門弟子一旦到了外圈便不受保護，彼此之間發(fā)生打斗，甚至致殘致死，都被宗門規(guī)則所默許。

　　所以每當(dāng)有了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大多都會約好前往外圈解決。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足足逛了接近一個時辰，在腦海中形成一個大致的地圖后，荀川方才進入符院。

　　一進院，一股味道便迎面撲來，仿佛是不同草木之間混合的氣味，不難聞，卻讓人覺得怪異。

　　符院很大，在五院中排第三，僅次于牧院和藥院，房屋林立，每個房間上都掛著一個門牌，門牌上則刻著該弟子的名字。

　　又足足找了一盞茶時間，荀川才見到幾間未掛牌的空房，位置已較為偏僻。

　　比對后，挑了間光線相對好些的，推開門，走進房中。

　　房間不太大，設(shè)施倒還算齊全，只是少了枕頭被子。

　　“修仙之人無睡眠之說，累了，打坐即可?！闭f完，荀川在蒲團上盤膝而坐。

　　內(nèi)務(wù)處一共給了他兩枚玉簡和一本手冊，他從乾坤袖中取出其中一個玉簡。

　　緩緩打開，調(diào)動靈力輸入其中，進而一道白光閃過，一個個青色古字從眉心鉆入。

　　半晌，荀川睜開眼。

　　“凡生四境——元門境，第一元門初顯，吸納天地元氣補充壽元，可至百歲。”

　　“此境共分七段，元門、脈輪、五感、馭物、畫陣、附靈、輕身……”

　　“我初開元門，應(yīng)當(dāng)是在元門期，以靈力打通七輪三脈則為脈輪，之后仙凡之別初顯。進而提升五感，五感和馭物間有瓶頸，一旦跨過，則實力增強數(shù)倍。突破馭物后方可畫陣，以陣法加持提升戰(zhàn)力。”

　　“在畫陣與附靈之間又是一個瓶頸，若能突破，則實力二次激增。再勤修直至輕身期，便能御空而行。最終破元門大境，進入凡生第二境，觀星……”

　　冥思少許，荀川將一切記在腦中，這玉簡中只有關(guān)于元門境的說明，想來或許是不希望宗門弟子好高騖遠，故而只道出第一境的詳細。

　　默默拿出第二枚玉簡，注入靈力后，同樣有古字飛出，那古字卻與之前不同，乃是淡淡的金色。

　　這表示此玉簡要么是道藏心法，要么是功法典籍。只有記錄了心法或功法的玉簡，字符才為金色。

　　“一炁純陽心法，元門篇……”荀川喃喃道。

　　“天地有二炁，一為陽元，二為陰煞。元氣為陽，卻有陰煞駁雜其中。以此法運行并打通大小周天，可除陰留陽，減少體內(nèi)靈垢積納，是為純陽！”

　　閉上眼，荀川開始按照心法所示，吸納元氣運行小周天。

　　第一枚玉簡中寫明了，元門期是元門境第一期，最為基礎(chǔ)。

　　只要按小周天吸收元氣將任督?jīng)_開，直至?xí)惩o阻。再行大周天從而打開奇經(jīng)八脈，并將丹田內(nèi)靈力補充豐盈，便算完成，沒有任何難度。

　　說來容易，做起來卻很困難。

　　五院已是外宗元氣最為聚集之地，但外宗不比內(nèi)宗，元氣要稀薄的多。

　　耗費了近乎半個多時辰，元氣竟連一個小周天都走不通。

　　“果然，根骨太差修煉還是費勁。吸納過慢，加之元氣不足，運行不通……”荀川睜開眼，嘆了口氣。

　　吸納效率來源于自身元門，根骨差，元門的門縫太窄，效率便極低。

　　“換做聶兄，憑他上品仙骨的資質(zhì)，外加內(nèi)宗靈氣豐沛，恐怕此刻任督已暢通無阻?！?p>　　站起身，拉了拉筋骨，荀川將黑鐵劍拿起，準備出門散散心。

　　恰在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

　　“是誰在里面，門上為何不掛名牌？”